江沼说,“倒是有个药方。”
江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愿都能出来,一个沈家一个你大姐姐董家,那可是两大家子人啊。”说完又自个儿安慰了起来,“如今太子都搭在了里头,朝廷也定会想尽办法去救人。”
江沼握住了江老夫人的手没说话。
说到了太子身上,沈老夫人一时便又想起了一桩大事,“虽说这节骨眼上商议这事有些对不住太子,但咱也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若你年纪小等等也无妨,你今年都十七了,亲事还没个着落,我这心里头一日都睡不安稳,你二姐姐若不是这场瘟疫,春季就该嫁人了。”
实则江沼走后,江老夫人也就想明白了,她要真咽不下这口气,婚事退了就退了。焕哥儿那孩子自小就长出息,就算没有爹娘将来没有沼姐儿给他做依仗,往后也能靠自个儿的本事闯出一番天地来。
年前沈老夫人同她来信,她便也表明了自个儿的意见,若她不嫁太子,那将来挑人,便依着沼姐儿中意的来挑,让她自个儿拿主意。
想是这么想,然太子那头一直没下退婚书,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先压着,江老夫人就担心江沼儿这么被拖下去,太子被困在芙蓉城,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要是在那围城里关上个一年半载,回来再提退婚,沼姐儿这年纪,就彻底上去了,还怎么议亲。
江老夫人愁眉不展,正欲叹气,却见江沼从袖筒里取了将退婚书出来,递到了她跟前,“出城前,太子给了我。”
江老夫人愣了愣,半晌才说道,“既如此,这门亲事就算是彻底地断了干净。”江老夫人将那退婚书收起来,神色倒是比刚才要明朗了些,“待过了这阵子,我就替你先选家世,喜欢不喜让你自个儿定夺。”江老夫人说完回头见江沼神色有些涣散,心头突地揪了两下,身子凑过去轻声问她,“沼姐儿心头可当真放下了?”
江沼回过神来,也知祖母问的是何意,笑了笑点头,“嗯。”
都结束了。
曾经堵在她胸口久久不能释怀的种种伤痛,在离开芙蓉城的那一夜便已彻底的消散,十年里的恩怨,谁又能独善其身,她不能,陈温亦如是,没有谁负了谁,都曾在心底爱过彼此,那十年岁月便也不算虚度。最后走不到一起,也终究只是上天弄人,缘分未到。
江老夫人又问她往后想寻个什么家世,江沼依旧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一生一世一双人。”
有过大哥那事情,江沼更加坚定,不求家世有多好,只求两人心里只有彼此,和和睦睦地过一辈子,江老夫人便也明白了江沼的意思,家世不论,但对方得保证了永世都不能纳妾。
这样的人家倒也是有,最能拿出来当典范的,便是皇上和皇后,过去了这些年,皇上的后宫也就只有皇后一人。
皇上都能如此,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行,你且回去好生歇息,其他的事就交给我。”江老夫人拍了拍江沼的手背,让素云送了她回去。
**
从芙蓉城回来,皇后一路上顾忌着江沼,将心头的悲伤都压了下来没有露在面儿上,待回到宫里,神色便黯然了下来,当夜就坐在那榻上,痴痴地发着呆。
那是她儿子。
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骨肉。
要真从那城里出不来,不如让她也跟着一道去了算了。
“本宫让你查的事,如何了?”皇后问身后的滢姑姑,并非是她多想,而是这场瘟疫处处透着蹊跷,林芊沫之前对江家世子耍的那番手段,她以为单纯是针对江家,针对沼姐儿,后来见太子出手制了林家二房,林老爷和林芊沫相继多死了,便也没有多想。
直到瘟疫的事情出来了之后,皇后心头才有了怀疑,先是林芊沫设计让江家世子,牵出了十年前围城中的江晖成,接着芙蓉城就有了瘟疫,十年前围城里的那场瘟疫走出来的七千人,个个都听过那道圣旨,若是平常的百姓,就算有那个心,若没个窜使的人起头,谁又敢将那等荒谬的传言暴出来。
且就那么巧合,她的两个儿子和沼姐儿都在,若不是太子当日拎得清,十年前围城的那一幕便会再次重演,芙蓉城就是第二个围城,沼姐儿便是第二个沈烟冉,而太子估计就是第二个江晖成。
皇后坐在那榻上,慢慢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江言恒杀人后传出江家男子皆有疯病的言论,不只是要毁了江言恒,更是在毁江焕,沼姐儿要是死在了芙蓉城,那江晖成和沈烟冉便彻底地断了后。
瘟疫一起,她的两个儿子皆被关进了芙蓉城,陈国江山便也到了尽头。
沈家也跑不掉。
这明摆着就是一步棋,是一场恶毒的报复。
皇后脑子里突然就清晰无比,从那榻上起身,对滢姑说道,“不用去查了,将林婉凌给本宫带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宝宝们对不起,今天那章写的太过于急躁,重新修改了一次,呜呜呜,我能将错归于大姨妈么,宝宝们不好意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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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皇后的凤阳宫大半夜灯火依旧明亮, 林宛凌跪在皇后面前,发丝松散, 只着了里衣,滢姑过去“请”人时,可没那耐性等她先穿好衣裳,直接从床上将人擒了出来。
林宛凌也没反抗,此时面对着皇后,眼里也没有半点惶恐,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
“本宫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当初没有赏你一条白绫。”皇后看着她,恨声说道,“你何止肮脏,还甚是恶毒。”林宛凌听到肮脏两个字,嘴角颤了颤,随后那抹笑更深,“娘娘都知道了?”问完又讽刺地看着皇后说道, “可惜太晚了。”
太子被关在了里面。
“我挺佩服你, 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不要。”白婉凌抬头问皇后, “杀了江晖成的女儿, 放血救你儿子, 这才是一个正常母亲会做的抉择, 你说你图什么?偏偏选了江晖成的女儿,放弃了自个儿的骨肉,娘娘当真是伟大,江晖成在地下有知,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活着的时候一辈子忘不了你, 这回该是下了阴曹地府,也忘不了你,娘娘应该感谢我,当年要不是我一把相思粉将你送到皇上身边,娘娘也成不了万人仰慕的皇后,如今我又送了娘娘一桩人情,救了江晖成的女儿,如此两个男人心里都有你,娘娘多风光得意......”
话音一落,滢姑站在身旁一个巴掌落在了林婉凌脸上,“满嘴污秽!”
皇后的脸上却并无怒意,眼里的那似平静的神色,林宛凌看得很清楚,是可怜。
“你应该羞愧于活在这世上,就该挫骨扬灰来世不再为人,免得再出来露了丑。”皇后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说道,“就算你将世上的女人都毁了个干净,江晖成也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多看你一眼,因为他嫌弃你脏!”皇后盯着林宛凌渐渐抽动的脸说道,“你接受不了他爱上了沈烟冉,可你曾想过,你根本不配同沈烟冉比。”
林宛凌的眼睛瞬间血红。
脸色的平静再也不复存在。
曾经被江晖成当面骂了个“脏”字,这辈子她便再也听不得脏,那痛就如同刻在她心里,每每一想起来就恨,恨不得所有人都不得善终,落不到好下场。
皇后道破了她的心声,“你脏也就算了,你巴不得世人都同你一样的脏,你得不到江晖成的喜欢,便想让他永世都不再爱上旁人,一辈子都同你一般孤零终老得好。”皇后说完起身走到林宛凌跟前,笑着问她,“你以为你是谁?瞧你一眼,本宫都嫌污了眼睛。”
林宛凌的身子一阵猛颤,到底还是平静了下来,戳了皇后的最后一丝痛,“就算你将我这条命拿了去,太子迟早也会死在芙蓉城!”
皇后看着她眸子凉意浸人,“本宫要是你,就该盼着太子最好能相安无事,否则本宫会让你知道死也是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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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江陵的春意正浓,院子里的梨树开满了枝,素云折了几枝繁茂的枝桠回来,装了瓶摆在了屋里的小几上。
屋子里的地龙撤了火,早晚凉时屋子里搁一盆火便可。
江沼正在同二小姐和三小姐剪纸,剪的是大红的‘喜’字,下月二小姐江燃就得嫁人,满府上下都在为之操劳,江沼今儿闲着无事,便让素云去拿了红纸和剪子过来,亲自动手为江燃剪几张喜字,说到时候拿去贴在江燃的门上和床头。
正剪着江燃和江芷便过来了,瞧见那剪纸时,江燃脸色臊得一红,本是一人干坐着,后来见江芷和江沼两人剪的热闹,也让素云替她拿了把剪子过来,“我也来剪。”
江芷笑话她,“哪有人新娘子自个儿剪纸的?”江燃将头一埋,红着脸小声怼了一句,“我自个儿的幸福自个儿剪,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