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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妆妆 完结+番外 (三月蜜糖)


  顾妆妆几乎没有合眼,换下来的帕子与夜行衣堆放在一起,临近五更,她用衾被将那团废弃的衣裳裹了起来,堆放在箱匣里,不放心,便又上了锁。
  顾妆妆托着腮,跪坐在床边,低头守他,不知何时,竟然迷糊过去,猛地撞到了床沿,吓得一哆嗦。她揉了揉额头,又俯身拍了拍宋延年的脸。
  “夫君,夫君,醒醒...”
  她很怕,怕极了。
  宋延年不能死,至少不能以这种方式死。
  不说他究竟惹了什么事,单是被捅一刀死在房中,她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宋延年一动不动,干裂的唇瓣染着血迹,顾妆妆用巾帕湿透后,擦着他的唇细细将水渡进去,忽然门口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顾妆妆起身,挡在宋延年面前,故作镇定的问,“是谁?”
  画眉贴上脸,手里拿着几张纸,“夫人,都辰时三刻了,老夫人还等你过去问安。”
  顾妆妆低头瞟了眼宋延年,暗道,今日怕是要惹婆母生气。
  她清了清嗓子,回绝道,“画眉,且与婆母说一声,我今日头疾发作,便先不去请安了,望她见谅。”
  画眉一愣,原先顾妆妆便是病的虚脱至极,也会照常过去例行问安。
  她举起手中的纸,道,“夫人,那我进门将邸报和朝报放到桌上。”
  “不用!”
  顾妆妆拔高了音调,后脊寒毛根根竖起,她摆了摆手,又觉出画眉看不见,补道,“你放在门口,一会儿我自行拿进房中。”
  画眉应声,弯腰将两份小报放下,又怕被风吹走,便从旁边捡了几颗石子,压在上头。
  顾妆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便轻悄悄的挪到门口,贴上耳朵,确认无虞后,开门,快速的取了小报,又赶忙合上,插紧门栓。
  转头,连同昨夜宋延年破开的窗户,一同关紧锁严。
  她吁了口气,坐在软藤椅上,目光扫了眼邸报,忽然便弹了起来。
  “昨夜宫中失窃,盗匪腰部中刀,若有知情者,不得隐瞒不报。”


第6章 006
  顾妆妆将邸报压在朝报下,回过神来,忙蹲下身去,仔细端量依旧昏迷的宋延年。
  纵观多年看戏经验,能自由出入宫城的盗匪应当是膘肥体健,孔武有力之人,断不该是宋延年这副眉目清隽的模样。
  她托着腮,看了半晌,又用巾帕擦了擦嘴角。
  细皮嫩肉委实好看。
  南楚朝廷印发邸报,用以公示消息以及其他公办用途。民间商户可以自行印发朝报,内容五花八门,不拘一格,辰时便可在沿街摊贩处购买。
  顾妆妆捡起桌上的朝报,打开,许久未见的一个连载故事,又开始重新影射了。
  她舔了舔唇,上一回看到这个故事,还是婚前,虽然没有写名道姓,但是通过蛛丝马迹可以看出,里面的主角是她顾妆妆。
  比如小门小户,攀上大腿,死死不放,嫌贫爱富,矫揉造作,害死他人未婚妻...
  她看了会,便揉了揉额,放在旁边。
  “叹气作甚?”
  顾妆妆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扭过头,见宋延年无力的睁着眼皮,淡淡的看着自己。
  她扑过去,惊喜的低喊,“夫君,你总算醒了。”
  说着,眼眶中凝了雾气,红红的,像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宋延年扯了扯嘴角,蹙起眉尖嗯哼一声,“谁欺负你了。”
  说话都疼,他抬起手,腰间的伤被挣裂一些,疼的他倒吸了口气。顾妆妆红着眼眶靠前,双手捧住他的右手,道。
  “没人欺负我,我害怕。”
  她把眼泪蹭到宋延年的手背上,又顺势擦了擦鼻尖。
  宋延年笑笑,浑身好似在热沙里滚过,每一处皮肤都肿疼烦躁。他抽出手,拇指擦过顾妆妆的眼角,“糖人好吃吗?”
  “啊。”顾妆妆张开嘴,回过神,摇头,“都化了,还被你的血泡了。”
  宋延年眼神暗了下去,复又慢慢抬起,恢复光亮,“别怕,我死不了。”
  顾妆妆点点头,想问他为何受伤,昨夜去了何处,可她望着那张惨白的脸,终究没敢问出来。
  宋家富可敌国,自然什么都不缺,也无需冒险去宫城偷盗。邸报上的海捕文书,兴许只是巧合。
  顾妆妆望着他,抽了抽鼻子,“怕,我怕死了。”
  昨夜看着他状如死灰,顾妆妆想了几百种脱身法子,无一不有破绽。
  她掀开被角,又将目光投到他面上,指了指伤处,“都捅透了后腰,我以为你活不过来了。”
  宋延年垂下长睫,掩去思绪,“放心,不会让你做小寡妇的。”
  他鲜少说这样的玩笑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顾妆妆暗道,我也不是怕做小寡妇,只是怕被人沉了塘,可惜那几十箱匣的嫁妆。
  她将被角揶好,听到宋延年轻轻地咳了一声,便赶忙起身寻了温茶。宋延年平躺在地上,又不便起身,顾妆妆从怀中掏出巾帕,沾了水,扭头想起什么。
  “夫君,这是新绣的帕子,从未用过。”
  言外之意,不脏。
  昨夜林林总总用了十几条巾帕,顾妆妆想,待过几日,需得重新绣一些备用。
  她将帕子贴着宋延年的唇,小心翼翼的挤进水去,又重复几次,见宋延年依旧嘴角干裂,不由皱眉。
  “夫君,你还渴吗?”
  “嗯。”嗓子哑的更为严重,宋延年攥紧手,只觉腮颊有些发热。
  顾妆妆咦了句,手心贴在他的额头,忽然惊声低呼,“夫君,你好烫,我觉得还是找胡大夫过来看看。”
  胡大夫是府中老人,嘴严,若嘱托好,必不会多说什么。
  宋延年拽住她的小手,往身前一拉,“妆妆,我想喝水。”
  顾妆妆睁大眼睛,见他嘴角噙着笑,眼底乌青,掰了掰他的手指,道,“夫君先松开我的手,我去再沾一些。”
  “你喂我。”
  他眼眶微红,紧紧盯着顾妆妆的唇,舌尖舔了舔血痕。
  顾妆妆一愣,旋即喝了一口,低头,两人双唇相接,水流溢出,宋延年裹住那份柔清甜,临近末了,又啄了啄她的鼻尖。
  心满意足。
  “妆妆,你去偏房好好睡一觉,将曾宾叫来便好。”
  宋延年松了手,顾妆妆如蒙大赦,慌忙起身,捂着脸颊夺门而出。
  她去偏房洗漱一番,又换了干净的衣裳,没敢耽误,往宋夫人的院子奔了过去。
  曾宾见宋延年躺在地上,一时间不知自己是该站着还是该跪下,他腾着手比划了半天,便听宋延年低声吩咐,“过来,搭把手。”
  曾宾忙单膝跪地,宋延年攀住他的肩,一咬牙,撕扯着伤处好歹站了起来。
  他撩起衣角,皱眉。
  曾宾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他捏了捏鼻子,摇头,眼睛胡乱扫视,“那个,公子,我不是笑你,我是...”
  他心虚的低头,嘴角抽搐了几下。
  绑的可真像一块粽子。
  “东西没有拿到,宫中必然加紧布防。事后安排,你处理一下。”宋延年看着桌上的邸报,又捡起朝报,粗略扫了一眼,扔到曾宾怀里。
  曾宾接过去,忽然诧异,“谁这么大的胆子,明摆着讽刺夫人...”
  还能有谁,牙尖嘴利,嚣张跋扈的语气,除了冯兰,不可能有旁人。
  冯兰之所以这般嫉恨顾妆妆,无非因着宋延祁。在书院,冯兰便对宋延祁一见钟情,百般纠缠,谁知那人不为所动,一门心思放在顾妆妆身上。
  婚前冯兰授意朝报老板诋毁顾妆妆,闹得满城风雨。宋延年趁此档口上门提亲,顾德海欢天喜地的一口应允下来。
  彼时他放任不管,无非因着筹谋娶妻。顾妆妆嫁入宋家之后,他便私下处理了此事,如今平白无故再行鬼祟,想是那日赴沈家的宴席,惹恼了冯兰。
  宋延年搓着手指,吩咐道,“秘密买断收拢临安城所有朝报,她喜欢诋毁,便遂了她的愿。”
  “公子的意思是?”曾宾皱着眉头,侧身看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冯兰可以让花银子让朝报老板诋毁她人,那么他们也可以反其道行之。
  “不,根烂掉,花才不会长久。”宋延年蹙眉,摩挲着案上的花枝,轻轻一揉,“冯鹤鸣养的娇贵外室,也该派上用场了。还有李县令女儿的未婚夫,冯兰喜欢,送她。”
  细长的花枝弯成直角,褐色外皮绷到极致。
  曾宾嗓子跟着拉紧,试探着问道,“如此,冯鹤鸣会不会与我们彻底翻脸?”
  毕竟冯鹤鸣之于他们,还有用处,拔了根,意味着要舍弃这条枝丫。
  “他知道该怎么做...”
  冯兰在外嚣张跋扈,仗的是冯鹤鸣的势力,若要让她偃旗息鼓,一蹶不振,那么必须从冯鹤鸣身上下手。
  而冯鹤鸣着眼长久利益,也定然不会因着冯兰任性,不顾全局。
  曾宾点头,道,“明白了,公子!”
  宋延年低头,捡起帕子擦了擦手,又举到鼻间,轻嗅,余光扫向屋外的海棠树,不禁笑道,“身后箱匣里是我昨晚的夜行衣,运走销毁,再去给夫人买个一模一样的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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