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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妆妆 完结+番外 (三月蜜糖)


  宋延祁的手举在半空,明亮的眼睛在听到顾妆妆的称呼后,霎时暗淡下来。他脸色白的吓人,眼底乌青一片,干裂的唇冒出血丝,短短几日,竟瘦脱相了。
  “妆妆,母亲骗了我,”他的手插入头发间,痛苦的闭眼,“我不知道,那段日子对你来说是怎么熬过去的,我以为,我写的信你都...
  是我的错,才让你不得不嫁给大哥...”
  顾妆妆越发听得糊涂,却也无暇与他解释,今日是杜月娥的生辰,来往宾客良多,若是被人瞧见她同宋延祁私下交谈,传出去难免难听。
  她直起肩膀,压低声音打断宋延祁的悲痛,指了指杜月娥的院子,“三弟,我不怪你,你也别自怨自艾。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没有在一起,那便是没有缘分。
  夫君待我很好,我很知足,你也别耿耿于怀,放宽心...”
  她垫起脚尖,四下环望一周,手掌掩在唇边,“那我先走了,男宾席在东院。”
  说罢,头也不回的一瘸一拐跳出院门,发间的珠钗跟着起伏,宋延祁呆呆地站在原地,耳边回旋着那句话。
  我很知足...
  放宽心..
  青砖铺就的甬道,一枚海棠花耳坠藏在缝隙里,宋延祁蹲下,捡起来放在掌心,脑中登时浮现出书院里两人树下谈情,顾妆妆喜笑颜开的场景。
  他攥起拳头,手掌撑在膝上,慢慢直起身子。
  顾妆妆小腹渐渐温热,不似昨夜那般疼痛难熬,脚步也慢慢变得轻快起来。檐下花枝沾了露珠,她扯了一朵捧在掌中,推门,愣住。
  房内一片狼藉,蜀锦屏风横躺在地,砸坏了她新插的芍药,碎瓷渣子散乱无章,屏风上有勾缠的衣裳碎片,她瞪大眼睛,沿着屏风直直望向床榻。
  宋延年侧躺在床上,衣襟敞开,双目微合,修长的两条腿交叠在一起,压着薄软的衾被,对面玫瑰椅上坐了一人,隔着寝衣能看见里面雪白的皮肤。
  顾妆妆咽了咽唾沫,眼睛有些酸,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到那人脸上,她的右脸小小的尖尖的,长长的睫毛沾着水雾,青丝如墨,有几缕垂在前怀,我见犹怜。
  听到动静,她好像吓了一跳,立时抬头望去。
  顾妆妆脚底生根似的,不由自主抚上自己的脸,对面水涟涟的一双眼,盛满柔情与婉转,在看到顾妆妆的时候,立时盖住了自己的左脸。
  顾妆妆咬着唇,低头快速绕过碎渣,打开柜子,拿出干净的衣裳,瞥了眼站起来的人,闷闷的踏出门槛,两手握着门框,不知怎的,眼睛里竟委屈的擎满泪花。
  她胡乱擦了下,别开头,慢慢合上门,窄窄的缝隙里,床上那人睁开了眼,似笑非笑看着她,顾妆妆迟疑的停了动作,小声道,“夫君...”
  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宋延年心口一热,锐利的眸子慢慢柔和下来。
  “妆妆...”宋延祁见她背对着门,便站在阶下轻轻叫了一声,顾妆妆回头,宋延祁托起掌心,海棠花耳坠泛着盈盈白光,她下意识的摸向耳朵,恍然大悟。
  宋延祁走上台阶,摊开掌心,顾妆妆用两指捏起耳坠,重新戴到耳朵上,晃了晃头,笑,“谢谢你。”
  宋延祁眯起眼睛,低头看她微红的耳廓,又慢慢把手交叉握在一起,低声道,“那我走了。”他说完,余光一扫,宋延年已经起身,正拢着领口,眸色如墨。
  陈阮见他起来,忙让出路,偎在帘后,眼珠咕噜一转,两手紧紧攥着帕子。
  宋延年走的慢条斯理,骨节分明的手圈过自己的腰身,绑好腰带后,正好站在顾妆妆身旁,他的眼睛盯着海棠花耳坠,手指捏上,轻声问。
  “去哪了?”
  顾妆妆脑袋不动,只将眼珠转向耳朵方向,微微仰起小脸,“佛堂。”
  “哦?”宋延年的手滑到她颈项,抬眼,虽在笑着,眸中却好似寒冬凛冽,“一整夜?”
  顾妆妆忽然就有些烦,她拨开宋延年的手,鼓着腮帮子瞧了眼陈阮,没好气的嘟囔,“不然呢?”
  头顶半天没有回应,顾妆妆侧着脸微微抬头,对上宋延年那双意味深长的桃花眼,明明是风流的长相,偏偏在他这里变得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他不动,她便挺直了身板,毫不示弱的站着。
  宋延年落空的手指慢慢收紧成拳,贴着大腿外侧垂落,顾妆妆不知从哪来的底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却还是不肯低头。
  忽然,宋延年的嘴角勾了勾,顾妆妆以为自己眼花,正犹疑着,他脚步虚浮,踉跄着晃了两步,眼前一黑,坐倒在地。


第20章 020
  帘帐低垂,房中的碎瓷片已经被收拾干净,断开的蜀锦屏风也被抬了出去,偌大的空地站了一排人,空气中隐隐流动着不安。
  杜月娥从外面风风火火疾驰而来,进门先甩了顾妆妆一个白眼,继而焦灼的坐到床前,小声唤道,“延年...”
  她声音带了急切与担忧,保养得当的双手紧紧握住宋延年搭在外沿的手臂,胡大夫诊完脉,正伏在案上写方子,见她开始抹泪,便回头沉声道,“夫人放心,公子无恙。”
  闻言,顾妆妆稍稍松了口气,滴溜溜的眼睛瞟向合眼那人,只站在人群中,也不敢上前去。宋延年昏倒的时候,她便吓坏了,一个身强体健的人,忽然就猝不及防的倒在她脚边,更况且这人与她息息相关。
  杜月娥拾起巾帕拭了拭眼角,扭过身子朝顾妆妆招了招手,顾妆妆赶紧走上前,低眉顺眼的样子叫杜月娥气不打一处发,精明的眼睛微微一凛,余光扫过躲在帘帐后的陈阮,杜月娥叹了口气。
  “妆妆,你是怎么伺候的?延年身子一向好,今早若非有人跟在身边,出了大事,你能担得起?!”
  顾妆妆也不反驳,一张小脸白里透着粉红,愈发沉默。
  沈红音明明说他会在宫中留宿,况且她在佛堂抄了一夜的《法华经》,加之月信的折磨,哪还有气力与她辩驳,索性扮个乖顺,省的引起口舌纷争。
  胡大夫写好了方子,拿给顾妆妆的时候,被杜月娥半路截了过去,“红烧鳝鱼,山参乌鸡,山药枸杞百合....”她念出声来,不由得抬眼望向胡大夫,问,“这是开的药膳?”
  里头的东西大都有益气滋补的功效,约莫着用于房事过度。
  杜月娥将纸折起来,这才交到顾妆妆手中,胡大夫点头,“公子近些日子有些虚乏,想必膳食没有跟上,夫人只需吩咐小厨房按照方子去准备,慢慢便能调理过来。”
  顾妆妆诧异,展开纸张,犹觉不安,“胡大夫,你要不要再诊一下?夫君吃的已然滋补,论理来说,不会跟不上,况且,他都是与我一同用膳,若他..那我岂不是也得补补?”
  她只担心是胡大夫诊错了脉,耽误宋延年的病情,并未发觉方子的不妥。
  胡大夫咳了一声,沉着嗓音,将身子一偏,低声道,“在此期间,少夫人最好与公子分房而卧。”
  顾妆妆的眼睛越睁越大,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几乎同时,她猛地看向陈阮。
  实在是骇人,陈阮竟能让宋延年一夜虚脱,那得何等疯狂,难怪屏风都碎了,她叹了口气,又默默捏紧腰间的钱袋,受宠的日子,怕是要完了。
  宋延祁一脸错愕的看着她,双手越收越紧,视线沿着顾妆妆的钱袋,慢慢落到她皙白的柔荑,咽了咽嗓子,左脑有根神经突突的跳动,像是随时可能崩裂,发了狂的疼遍布全身。
  杜月娥满意的起身,拂了拂衣袖,又拉着顾妆妆的手,眼睛扫过陈阮,温声道,“好了,这儿有人伺候,你且不必自责。
  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去前头应酬一下。还有,便听胡大夫的话,从今夜起,你先搬到偏院住着,左右延年身边有个爽利的伺候。”
  顾妆妆低头应了声,小手攥的紧紧地,眼尾悄悄勾起,陈阮还躲在帘帐后,只露出两个怯生生的眼睛,两人彼此打量了少顷,顾妆妆又收回视线,心里莫名有些不痛快起来。
  生日宴办的隆重热闹,临安城有头有脸的都送来了贺礼,不便到府的也都遣人前来道贺,杜月娥的嘴一直笑盈盈的咧着,红光满面中,带着发自肺腑的高兴。
  也不知是谁起了头,暗地里将宋延年纳了新宠的传言讲的真假难辨,吃席的光景,许多人看顾妆妆的神色,便多多少少掺了些同情的意味。
  夜里,画眉铺好被衾,又将新插的花挪到靠床的几案上,扭过头郁愤不平,“公子都没开口,夫人却叫您搬到偏院。那个狐..姑娘也不知什么来路,竟被安排贴身伺候公子,难保不生出鬼魅心思。”
  一撩被沿,罩了笼纱的烛火扑扑的四下摇曳,画眉怏怏不快,又从匣子里取出花剪,一一修去黑乎乎的信子。
  顾妆妆托着腮,昏黄的烛火映得那张脸愈发明润如玉,水眸微微一眯,“画眉,城东新开的钱庄,掌柜的是谁?”
  “啊?”画眉冷不防被她一问,又见她对方才的事情毫不在意,不由有些沮丧,闷声道,“周家吧,想必也不会成什么气候。”
  宋家在城里有八家钱庄,在南楚几乎呈垄断趋势,鲜少有人能与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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