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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太平 完结+番外 (花間酒)


  每日苏珩下朝后,她也会从铺子里回到府上,与他一同用膳。
  而后房中燃上她喜欢的杜衡香,烹上一壶他喜欢的西湖龙井,一人随意选架上一卷书,念出某段词句,而后另一人答是在何书何卷何页上,以猜中与否界定胜负。
  输的人要为赢的人沏茶。
  宋沅虽在国子监也曾是经史与诗词科中的佼佼者,又自诩是苏太傅的得意弟子,但到底还是输了苏珩几分。
  不过相比于她所沏的茶,她其实更多地喝到了苏珩所沏的茶。
  每每她拿着两人前几日才去一同寻来赏玩的碑帖古籍考问苏珩,他望着她笑答“不知”时,她就知道他又在有意让她。
  因而这赌书玩到最后,便总是再难以进行下去,或是变成月上中天时的秉烛夜游,或是变成了一室旖旎。
  又是一年暮春时节,宋沅方才从茶帮中回来,坐在窗下绣香囊玩,等着下朝归来的苏珩。
  如今大吴国力日益强盛,民安物阜、东风入律,似是天象祥瑞,近几年各国之中连天灾都十分罕见。加之中原与西域国家交好,边境连年无战事,朝中的政务清闲了许多,想来不久他便会回家来了。
  前日里小褚才约了她和小镇去宫中一同用膳,皇后为他才添了个皇子,白白胖胖的,眼睛像小褚一样明亮,她第一次见小侄子便觉得亲切。
  春风和暖,她倚在窗边,不自觉地有些困乏。白术见状,极有眼色地去寻了毯子为她披上,宋沅很快便沉沉睡去。
  梦中的宋沅又久违地来到了上元夜的彩衣大街。
  戏台与灯笼不见了,只余下围观的人群和依旧在半空中舞动的木偶。
  她已经许久未曾见到过这般诡异而黑暗的情景了,不由得心生惧意,急迫地想要寻找这个世界的出口,想要回到方才温暖而明媚的春日中去。
  宋沅从地上站起身来,慌乱地在人群中穿行,却总也走不远。
  她用尽全身力气,那些青灰色面孔的人依旧在她的周身拥挤,有些人在看她,有些人双目空洞地望向未知的方向。
  窒息如潮水一般涌来,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没,有什么东西正紧紧束缚着她。
  宋沅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脖颈,发现上面缠绕着一圈又一圈透明的丝线,正同四肢上的丝线一起,被高于头顶万丈、看不清面目的人提在手中。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因为全部都隐匿在黑暗之中。可她却能看到他那一双泛着寒意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第55章 毒
  她在黑暗中飘荡了很久, 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黑暗像溪涧的流水一般纯粹而冷冽,托着她的身体缓缓流向未知的去处。
  宋沅朦胧地睁开双眼,目之所及皆是是万丈虚无。
  她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也没有力气活动自己的身体,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任由自己随波逐流, 双目呆呆地凝视着虚无,眼瞳一片漆黑。
  她的思绪没有丝毫波澜, 没有去思考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是这种境况。
  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段悠扬的芦笙曲调。
  那是苗人的乐器, 她只在苗疆听过。
  芦笙的曲子悠然和煦,似是在安抚,又像是引诱。宋沅眼前又隐隐浮现出方才的春日与盛世, 不由得阖眼, 又要沉沉睡去。
  在她将要坠入梦魇前, 一支声音更为细微的琴曲自极远的地方响起,似寒梅泠然, 渐渐与那支摄住她心神的芦笙曲缠作一处。
  琴声铮铮, 一路寻来。她愈发能够感知到其中压抑着的深切情绪。
  那芦笙不敌, 失了之前的悠然自得,为压制琴声,变得刺耳而狰狞。
  两相交织的曲调在她的胸腔内碰撞, 随之而来的剧烈钝痛几乎让她麻木,不由得狼狈地狂咳了几声,呕出一大股血来。
  魂灵深处那扇封锁了一切的大门被倏地震碎,眼前的世界与她的思维都清晰了起来,她飘荡在虚无之中的身体开始急速向下坠落。
  宋沅的神思回拢, 发现自己伏在冰冷的石地上,脑中晕眩不已。
  大股大股的血从她的喉咙里呕出来,血块是紫黑色的,看来她当真已病入膏肓。她趴在地上吸气,待到视野中的黑色斑痕渐渐褪去,才看清自己正身在何处。
  哪里有什么村落,这里竟是一处半空中的祭台,而她身在祭台正中。
  身下的黑色石头晶莹剔透,反射着月光的光泽。祭台地面镌刻着繁复的花纹,将倒映出的她的脸切割得苍白可怖。
  那支芦笙曲变得更为清晰可辨,似是已近在耳畔。宋沅努力喘了口气,咬牙直起身子。
  一个娇小的背影正坐在祭台边缘,手持一只芦笙吹奏。
  溶溶月光勾勒出她的身形,与暗夜区分开来。她的半边脸隐匿在夜色中,宋沅却模糊地觉得,她令她感到些许眼熟。
  察觉到宋沅的动作,她停止了吹奏,转过脸,一双寒星般的眼眸向宋沅看来。
  那张脸宋沅是很熟悉的,漂亮的杏眼,小巧的鼻子,是初长成的少女。前不久,她还曾夸过的。可那张脸上如今的神情,却令她感到无比陌生。
  已经许久不曾有过的情绪又一次袭上心头,被信任的人背叛和伤害,不甘、委屈、愤怒,气血在心头翻滚,最后化作一声在心底的叹息。
  是你啊。
  她想起了那只针脚细密的香囊,她临睡时总喜欢握在手里,本以为是治病的良药,却让她最终蛊毒侵入内脏。
  其实并不是毫无破绽。宋沅第一次在噩梦中梦到自己变作提线傀儡的时候,醒来便是见到了她。宋沅原以为那是巧合,却从没有怀疑过她是前来探查。
  宋沅这些年来,从那些贫苦的村落中收养过很多的女孩,或是送去了书院读书,或是教给她们做生意的方法,留着她们在自己的产业中做事。
  但只有她,一直待在宋沅的身边,与宋沅最为亲厚。
  现在想来,也许这一切是有意为之。
  随着梦里的她身体愈发不由自己的控制,自己身上的蛊毒也愈发重。现下她已毒发垂危,想来不久这副身体就完全被他人控制了。
  对方也一定是如此笃定的,所以小秋才会堂而皇之地撕去伪装,出现在这里。
  宋沅忽然想起之前的梦境。
  梦中过了秋便是春,岁岁年年,永远都没有寒冬。因为她曾在大雪纷飞的腊月跌落神坛、失去一切,哪怕是十多年后,对寒冷的冬天仍旧尚有惧意。
  梦中与姜禛相比,她总是待姜褚更好一些,因为她从心底仍觉得对他有某些亏欠,愧疚未曾给他一个孩子应该得到的亲情和爱护。
  而姜褚也从未为了皇位与她决裂,姐弟依旧和睦如昨,皇位名正言顺,她看着他的孩子出生,亲眼看着他幸福美满。
  梦中她如愿以偿,嫁给了年少时的苏珩,没有相逢不识的心痛,没有浪费过十数年的青春时光。
  梦中是一片祥和的太平盛世,没有战事,没有灾祸。
  那是精心为她一人编织的梦境。
  织梦者太过了解她,几乎到了残忍的地步。他知晓她心中的所有遗憾与渴求,为她在梦中填补了那些未曾圆满,也无法圆满的空缺。
  若不是那首琴曲,她怕是真的会沉浸其中,再也无法醒来。
  是察觉不到,还是明知是假,仍旧不愿醒来?
  宋沅不知道,她只知道,即便是如今挣扎着醒来,也只剩下满心恸然。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宋沅努力喘了几口气,平复胸腔内的痛楚,问道,“是我在连水村带回你之前便计划好了,还是在之后?”
  “这很重要吗?”小秋收起芦笙,从祭台边缘站起身,向她这里走来。她身上的苗家衣裳缀着银饰,在夜风中叮铃作响。
  宋沅抬起袖子擦去嘴唇上的血迹:“我想知道为什么。”
  “是宋先生教我的。”小秋在她的身边蹲下,脸上不悲不喜,似乎只是在平静地诉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别人的好随时都可以收回去,以后的日子只有靠我们自己。”
  她转过脸来看着宋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是在笑,但是眼睛中又有隐约的亮光:“宋先生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连生身父母都可以抛弃的孩子,若是不为自己谋求出路,那便真的会万劫不复。”
  小秋说:“宋先生,你也是‘别人’啊。”
  宋沅看着她,突然嗤笑了一声。
  她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寻常人都惹不恼她,但此时她确实实实在在的生气了。
  “我知道你会怪我,我不会为自己开脱。”小秋垂下眼眸,摊开手掌,一条乌黑的百足虫从她的袖口爬出,停在她的手掌上,向宋沅动了动触须,她继续说道,“人若是想要得到很多东西,总是要心狠些的。我不后悔。”
  宋沅的周身立即剧痛难当,四肢痛到麻木,几乎完全不由她自己控制,冷汗顺着她的前额流了下来。
  她痛到眼冒金星,神志却被稍稍夺回。与小秋故意对话时积攒的力气爆发了出来。冷光一闪,宋沅便将小秋死死压制在地,一把锋利小刀抵在她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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