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宴把黑子放回棋笥, 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来啦。”
“嗯, 我来请王爷兑现诺言。”俞轻直接说明来意。
阿白传音道:“周围暂且没人。”
俞轻就把做好的躺椅拿了出来。
姬宴不自觉地坐直了, 抿了抿苍白的薄唇, 道:“什么诺言?这不是躺椅吗?”
俞轻的手在光滑的椅背上摸了摸, 笑道:“当然, 这是我做的,比起王爷的如何?”
躺椅由松木打造,材质极一般, 做工精良。
尽管还没漆上桐油,但每个零部件都是光滑的,如同打了蜡一般。
椅背角度合理, 造型流畅,木纹清晰漂亮,比木匠做的还要高明几分。
姬宴的黑眼圈下面有了几许红润,他有些倔强地说道:“不过是把椅子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这可不是一般的躺椅。”俞轻伸出手,手心上忽然多了一块油布。
两手一扯,抖开,往躺椅上一蒙,又道:“阿白,辛苦你了。”
阿白“喵嗷”一声,一头小肥猪便从猪圈里腾空而起,往他们这边砸了过来。
姬宴张大了嘴巴。
小圆子更直接,“扑通”一声跪了。
俞轻笑道:“王爷不是要飞吗,此为一飞。”
小肥猪尖利地嚎叫两声,落在了躺椅上。
俞轻弯腰,拔下椅子扶手边的一个小木楔,躺椅飘飘悠悠腾空而起,在离地四尺后停了下来。
小肥猪似乎冷静了一些,“哼哼”着要往下跳。
到了椅子边缘发现距离地面有些距离,又吓得缩了回去,“啪叽”一声拉了,一股臭气弥散开来……
阿白最先受不了,爪子一挥,把小肥猪扫回到猪圈里。
俞轻拿起油布,交给脸色发白的小圆子,笑道:“此乃肥猪三次飞也,王爷还想看吗?”
姬宴脸色阴沉,不答反问:“王妃这是何意?”
躺椅上的肥猪?怎么想都是在骂他!
俞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屁股左右摇了一下——“吱嘎吱嘎”,破躺椅摇晃着,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当然是调侃调侃王爷,顺便帮王爷换张椅子咯?王爷要是觉得受到了羞辱,那正好,我哥还眼巴巴地盼着我带回去呢。”
“你……”姬宴涨红了脸,不管怎么说,这把椅子他喜欢,“你是我的王妃,我要是猪你也是,哼!”
他孩子气地抓起俞轻的手,把木楔抢过来,塞回到原来的地方。
椅子落在地面上。
他警惕地看看周围,小声问道:“我坐上去也能飞起来吗?”
俞轻点点头,“能是能,但因为材质的关系,飞不高,而且悬空高度与重量有关。你比猪沉,只能飞这么高。”
她比划了大约两尺的高度。
姬宴不喜欢“你比猪沉”这话,但他也懒得计较了,站起身,准备亲自试试。
小圆子终于回过神了,道:“主子,那畜生刚拉完……”
姬宴瞪了他一眼。
小圆子赶紧爬了起来,用袖子把并不存在的灰和猪粪掸了掸。
姬宴坐上去,亲自拔掉木楔。
椅子重新飘起来……
他左右动了动,椅子也跟着左右动了动,他前后摇了摇,椅子便也前后摇了摇,就是不落地。
神奇!
“那……”姬宴扭头看向俞轻,漂亮的桃花眼里多了一丝笑意,“王妃,如果我不同意你的要求,这把椅子是不是也一样要送我?”
俞轻有些错愕,“你让猪飞,我就让猪飞了,你凭什么不兑现诺言。”
姬宴道:“我说的飞,可不是这样的飞。”
俞轻:“……”
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那我说的……”
“呵呵呵……”姬宴促狭地笑了起来,“瞧瞧,不过一个玩笑而已,这就急了,我看你离高人还远的很。”
俞轻:“……”
“主子真会开玩笑。”小圆子想笑,偷偷觑俞轻一眼,又憋回去了。
俞轻冷哼一声,站起身往外走。
姬宴有些慌,扬声道:“喂,你干什么去,不是说好了的吗?别那么小心眼嘛。”
俞轻停住脚步,转过身,“怎么,许你开玩笑,不许我开玩笑吗?”
姬宴摸了摸鼻子,行吧,你是高人你最大,“王妃,坐下来商议商议,如何?”
这才像话嘛。
俞轻笑靥如花,扛着阿白又踅了回来。
她穿着乡下男人穿的短褐,步履从容潇洒,丝毫没有女子应有的样子。
姬宴又笑了,不管怎么说,他的王妃比俞依依那些所谓的淑女才女好多了。
他早就受够了她们的虚荣和伪善。
小圆子给二人倒上两杯茶水,主动给鸡鸭喂食去了。
二人各在一张躺椅上惬意地躺了下来。
姬宴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王妃有什么计划吗?”
俞轻看着从重重树荫中落下来的阳光,说道:“正是因为没有好的计划,才想着拉拢王爷,所以,王爷有计划了吗?”
姬宴蹙了蹙眉头,又笑了起来,“算你有眼光,不过……”
即便他自问脑子够用,也要先知道俞轻一心谋逆的底气在哪里。
俞轻也不隐瞒,把她目前能做到的大致说了一遍。
以阿白的恐怖,如果能回到京城,混进皇宫,杀死皇帝和太子易如反掌。
但问题是,即便杀了皇帝,她也掌控不了朝廷——毕竟,人是杀不完的;当真杀完了,她离走火入魔也不远了。
到时候白白便宜别人不说,还让武国提前进入了混乱,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姬宴以为,目前阶段,俞轻应该以提升实力为主,拉拢魏少轩父子,并在附近州县提高声望,打开人脉。
他则派人在京城活动,用钱铺路,不求能合法继承皇位,但求朝廷里有支持他的声音。
双管齐下,总会慢慢改变现如今的局面。
……
傍晚用完饭,俞轻同沈清带着两个婢女一起往扬场去了。
开粥铺,让不少军户吃饱了肚子,俞轻也因此得到了不少妇人的拥戴。
现在她去扬场,就不会有以前的尴尬局面了。
路过方大叔家时,恰好遇到方大婶出来抱柴。
这个耿直守信的妇人又是问安又是行礼,还让孩子取来一盒子晒好的豆干,非让俞轻带回去煎着吃。
俞轻收下礼物,笑着告了辞。
沈清道:“娘娘心善,以往倒是我狭隘了。”
俞轻摇摇头,“不过是时过境迁、入乡随俗罢了,跟狭隘没什么关系。”
沈清明白俞轻什么意思,她不懂的是,论身份俞轻高她许多,应该心高气傲;论年纪,俞轻比她还小上几岁,应该年轻气盛。
她怎会活得如此通透,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有的虚荣和倔强呢?
到了扬场,妇人们虽没有叽叽喳喳地围上来,但都热烈地同俞轻打了招呼。
阿秋和薛亚轩也在。
“娘娘,怎么许久没来?”阿秋脆生生地问道。
樱草和沈清的婢女绯云各自放下两个小凳,伺候两个主子坐下,也跟着坐下了。
俞轻把装零食的荷包递给阿秋,说道:“表姐过来陪我,一直在家做衣裳,没顾得上出来。表姐,这是薛亚轩,这是阿秋。”
沈清微笑着打了招呼……
都是女子,聊的也是家常,大家很快就熟悉起来了。
说了会儿闲话,阿秋忽然说道:“娘娘,镇上有人说河套里的大石头越来越少了。”
“还有这种事?”俞轻故作惊讶。
薛亚轩压低了声音,道:“确实,不少人去看过了,都觉得少了。娘娘,这些日子总不太平,前一阵子红石崖别院闹鬼,几天前东头还死了好几个,也不知真假,人心惶惶,怪吓人的。”
俞轻笑了笑,“死的那几个是大金刺客,至于石头嘛……大千世界,奇人异事从来不少,不用大惊小怪。”
沈清若有所思。
阿秋给两个弟弟每人一颗糖果,自己也喜滋滋地含了一颗,“娘娘说的是。我下午还去粥铺吹风扇来着,真凉快。听说小山子哥哥说,做风扇的就是个高人。”
小丫头很机灵,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俞轻摸摸她的秀发,“就是,高人能把风扇做出来,少几块石头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
薛亚轩眼睛一亮。
俞轻这番话等于变相承认少了的石头可能与她有关,说明即便俞轻不是高人,她身后也一定站着高人。
有高人,且关心大燕关子民,就不会看着大燕关被大金攻破吧?
他们这些军户就有了指望啊。
沈清垂着头。
薛亚轩想到的事她也想到了。
她想,如果俞轻本身就是高人,或者她身后站着高人,那她小小年纪有如此的智慧和仁慈,也就说得通了。
俞轻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智慧,为图方便,把河套里的石头清空,就是个大错误。
她看了看渐渐黯淡的燕山,心想,也许应该往深山里走一趟了。
从山里采石头,比从河套里更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鼓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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