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菀菀揉着额头,听萧白“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沉哑。
夜菀菀抬首,见萧白的面色苍白,蹙眉隐在忍痛。
“怎么了?”夜菀菀稍怔,“是不是我撞疼你了。”
转念一想,萧白又岂会被她一撞便脸色发白。
“你是不是受伤了?”夜菀菀想伸手触碰萧白,又担忧他身上有伤,她碰到不妥当的地方会让他更加疼痛。
“我没事。”萧白已收拾好表情,眉眼舒展,仿佛刚刚只是夜菀菀的错觉。
夜菀菀狐疑,直言道:“我不信。”
“菀菀……”
“你要瞒着我吗?”
清冷的语调低低的下垂,语声控诉,似嗔似怨。
萧白一下败下阵,“……没什么大事,回去抹点药油很快就好。”
夜菀菀面色不算好看,问出心中的疑惑。
“是刚刚受的伤吗?”
萧白眸光微闪,没有否认,便是默认了。
夜菀菀柳眉微蹙,沉默一瞬,打开屋门唤来梅姑嘱咐几句。
梅姑听完颔首,隐晦地看了萧白一眼,快步离开。夜菀菀就候在门前,等到梅姑拿着个药瓶回来递给她。
萧白目光始终跟随夜菀菀,见此扬了扬眉,唇瓣轻张。
夜菀菀接过药瓶走向内间,朝萧白晃了晃手中的药瓶,眼神示意他进去。
不等夜菀菀开口,萧白先面色古怪地道了句:“这…不好吧。”
夜菀菀步伐缓慢坚定,仪态悠然,红色束腰束起婀娜身姿,环玉珠佩轻灵,眸光清澈。
萧白修长的手指搭在衣袖上,一紧一松,控制着不断浮动的心弦,然余光早已不由他所控瞥向夜菀菀示意的方向。
内间,绣金襄花屏风后,床榻若隐若现,青色覆着胭脂色的双重床帐,厚重与艳色交织,沉浮出绮丽的梦境曦光。
“我自己来就好。”萧白喉结缓缓滚动,强行挪开目光。
夜菀菀微顿,将药瓶搁到内间的桌案上,徐徐走出内间,抬眸望向只能看出大致轮廓的僵直身影,平静反问:“不然呢?”
萧白诧异。
“苏先生配的伤药,不会比现所能找到的药差,你先去把自己能上药的部位上药,不方便的伤处,稍后阿寒会来帮你上药。”
夜菀菀缓声道,言语未完,唇边已不客气地浮起浅笑,似无言,“想什么呢?若我给你上药,许最后就是兄长……”
夜菀菀做了摩拳擦掌的动作。
萧白勾指摸了摸鼻子,便也笑了。
……
萧白进内间脱下衣物。
内间搁置着简单的几案,方形木桌,左右只一臂长,上置一琉紫花瓶,许是打理花瓶的人贪懒,瓶内一株就地取材的有些蔫吧的杏花枝。
萧白身形挺拔,在这方充满“夜菀菀”情调的屋内,陡生逼仄之感。
夜菀菀避在外面,背对着内间。
角度原因,萧白看不见她在做些什么。
萧白用较干净的内衫裹住不知沾了多少草屑沙尘的外裳,放到地上,拔开药瓶,揉上伤处。
麦色的肌肤,肌理分明,唯肩部与腹部,两块几乎狰狞的青紫色破坏了美感。手必须用力多次按揉,才能尽快发挥出药效。
热辣与疼痛不停地交替出现,夜菀菀背影温柔。萧白在痛哼和不做声之间犹疑,最终试探着嘶了一声。
夜菀菀不知何时回过身,走进内间,垂眸道:“疼吗?”
“疼。”
萧白眼底流转精光,毫无骨气毫不犹豫,再次抽口气。
夜菀菀同样毫不犹豫,“活该。”
顿了顿,仿佛自己与自己怄气,夜菀菀抬眼,在萧白空落的目光下轻轻拥住他的胳膊,“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和兄长说清楚。”
萧白怔然颔首,很快回过神来,桃花眼流转出笑。
另一只手悄悄抬起,萧白环住夜菀菀的肩膀。起初力道不敢落到实处,发现夜菀菀没有抵触后,方加重力道将人困进怀中。
萧白拉着夜菀菀的手环到他腰上,俯身低语了,“菀菀,这样抱我。”
夜菀菀不动声色,抬脚踩住边上的长靴一碾,但没有推开。
不久,阿寒敲门进屋,也带来干净的男子服饰,内间隐约暧昧的气氛环绕这夜菀菀与萧白。阿寒低眸,快速利落地给萧白上完药,十分迅速地离开。
萧白拿起衣裳,穿上内衫,一只手在衣袖内,另一只手肩上有伤不便动作,稍慢了些。
察觉到身旁有一抹冷清打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萧白偏首挑了挑眉,“帮我?”
夜菀菀果真上前将衣袖扯开,便于萧白动作。
萧白没料到夜菀菀真会帮他穿衣,面上刹那聚拢了更多笑意,也愈加心安理得做个“身受重伤衣服也穿不了”的废人。
最后系上腰封,夜菀菀俯身,纤细灵巧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玉带间。
萧白垂目凝望夜菀菀的发顶,忽觉腰间多了个重量。
夜菀菀退开两步,端详他。
萧白看向腰间。
那里,朱色编织细绳静静垂立,从上至下,不算复杂的平安结,一块剔透色泽分明的红白玉。
“萧白,愿你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
萧白离开英国公府,马不停蹄地入宫。
玉秀殿,小太监躲在廊前阴影下避日头,忽见一人疾步而来,不得通传便推开殿门快步入内。
小太监稍慢一步,眼见人影快看不见,慌忙追上前,“萧世子且慢,容我通禀。”
清晏帝已被这番动静惊动,扬手示意小太监退下。
“何事?”清晏帝坐正身体,肃声问。
萧白气势一往无前,刻不容缓,清晏帝心尖瞬时划过无数种猜测,一个比一个不好。
“可是有什么发现?”
“我此去十数城,围绕上京环形铺展开探寻,查出众多如听风楼般的暗行不轨之所,现已移交白泉大人处理。更远之地已遣可信之人前往探寻,不日将传回消息。加上白泉大人多年在外追踪所得和听风楼相关人等的证词等,可定宁王确实有罪。更甚者,当年三公主走失,也与宁王手下趁乱掳人有关。”
当年边城一片混乱,死伤无数,朝廷甚至无力清点人户。至朝廷派兵镇压,边城恢复宁定,许多痕迹已无处可寻,就如边城许多寻不到尸身的失踪幼弱是死是活。
唐月很有可能便是当时与太子妃走失,混乱之际被宁王手下当做普通幼婴掳走的。
宁王后来或有所觉,但所拐幼童被送往各处,有些看护不当半路便死了,无力查寻。
萧白早前给清晏帝递过折子讲明他离京所得,因此清晏帝听到这番话并不意外,只除了唐月一事。清晏帝一挥手打翻桌上茶盏,目光狠厉。
萧白冷声道:“当然,三公主一事臣并无证据,只是根据萧王府的边城纪事与当下听风楼事件做出的猜测。”
清晏帝颔首,萧白说的他知晓,但哪怕只有分毫可能,他也绝不能容忍。
况且,宁王拐卖幼童,暗训私探,勾结唐应卢,狼子野心,多罪并列,晏朝立国以来都寻不到可堪一比的典例。
“宁王,孤不会放过的,天下百姓也不会放过他。”
萧白不置可否。
清晏帝沉沉望向萧白,正欲说话。
“陛下。”萧白抢先言,拱手道:“听风楼一事可算了?”
听风楼一事关键的已了,其余更深层次的需要时间去挖掘。
清晏帝沉吟,道:“算。”
“臣离京前您答应臣,此事了,便给臣赐婚书。”萧白字字铿锵,声音有力。
清晏帝敲了敲桌子,顿觉好气又好笑,“孤同你在说正事,你便只想着成婚?”
“对朝堂我已做到我所能做之事。”萧白道,他勾唇,“既如此,我也该做为我自己之事。”
话落,玉秀殿内一时寂静,清晏帝从上望笔直站着的萧白,一身铁骨,风姿绰约,目光坚定执着,面庞清俊。
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将萧白从边城带回来,转眼十载光阴,当初瘦弱的孩子已长成,如今介于少年与亲年之间,合该成婚,与一人白首相约,拥有他真正的心安处。
“准。”
清晏帝拾笔蘸墨,写就赐婚诏书。
…………
天空湛蓝,天朗气清,雪白的云朵团簇,微风少许,满庭杏花摇曳。
夜菀菀自睡梦中醒来,推开窗扇,一瓣杏花飘摇恰落在她鼻尖。
夜菀菀打了个喷嚏。
经过廊下的梅姑驻足,好笑地摆手将四周的花瓣甩开,然无什大用,仍有花瓣不气馁地飘向夜菀菀。
“昨日还有两株杏花没有开花,今早,竟全然开了,是个好兆头。”
“嗯,也是个好日头。”夜菀菀从窗扇里探出小半个身子,抬手在空中挥舞,肤色玉白,光下白的透明,一点粉嫩落于其上,白中含春,娇艳欲滴。
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从远及近,不知是何等大事,阿寒连轻功都忘了使。
“阿寒,何事急急躁燥的。”梅姑笑斥。
阿寒慢不下来,停下时结巴了一下才将话说出口,“……小姐,你你快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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