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的老腰!”老妇忽然脚下一滑,往前扑到地上,她低骂出口,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正好撞在她腰上。
老妇在地上摸索着爬起身,捂着嘴鬼祟地往后张望片刻,随即嘀嘀咕咕地走向前方的屋舍。
唐家老汉守在夜家院落外,身边围着看热闹的人迟迟没等到动静,渐渐散去。直到一队衙差从远处快速而来,径直奔向夜家院落。
老汉眼疾手快抓住一个衙差胳膊,“你们进去干啥?里面怎么了。”
衙差见老汉年纪颇大,扶了他一把,“大爷,我们要去里面抓贼人,您快放开我!”
衙差确实着急,不知这家人什么和县老爷什么关系,县老爷收到这家进贼人的消息,火急火燎都想自己跑过来抓人。
“快走!”
衙差们飞奔进去,悬空着手的老汉突然觉得心慌慌的。他用力一跺脚,也跟了进去。
看热闹的人敏锐地嗅到热闹来了。
老汉到底稍慢一步,他绕过晕七八糟的小径,一眼看到自家婆娘被衙差扭着手从屋子里押出来。
“你们放开我,老娘没偷东西!”老妇只有两条腿还能动,勾在门框边缘不肯走,但没有人怜惜她。
衙差堵住她的嘴,硬拖着她走。
老汉急得团团转。
“菀菀~”
轻快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老汉这才发现自己身后走来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和一个纤细婀娜的姑娘。
公子走在姑娘的身侧,不时低头听那个姑娘说话。
公子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忽而抬头扫过他,咧嘴一笑,老汉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两人走近,老汉认出,这个纤细婀娜的姑娘就是那个柔善可欺的小姐。
在夜菀菀走过他身旁时,他一把拦住她,凶神恶煞:“我家姑娘呢?是不是你让那些衙差来的,你快让他们放开我婆娘!”
萧白一直留意着老汉,在老汉伸手时就按住了他的肩让他动弹不得。余光却瞥见夜菀菀早已灵活地退后一步躲到了他身后,他嘴角微抽。
夜菀菀小半个身子藏在萧白身后,她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道:“你家的姑娘你却来问我?劳烦讲点道理,我怎么会知道。还有你家婆娘又与我何干了?莫非你们一家人还要赖上我,她偷窃东西,被衙差大人现场抓住,我相信衙差大人的公正。”
老汉突然怀疑这个姑娘真是那天那个风一吹就要倒,要珠宝给珠宝,话都是让仆从传的柔弱小姐吗?
下一刻,他就见气定神闲说了一长串话也没喘一下的小姐掩着唇垂眸咳起来,声音细柔,轻易能勾起人的恻隐心,“老先生,就算那位是你的夫人,你也不能污蔑衙差大人呀。”
远远听到那句坚定的“我相信衙差大人的公正”的衙差们身躯一震,不由露出隐晦的笑。走近后不知背对他们的老汉说了什么,又听这位娇弱美丽的小姐不顾凶神恶煞的老汉虎视眈眈,柔声给他们辩驳。
他们心内感动,立时有人道:“是的,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公正行事的!”
“嗯。”夜菀菀抬眸清浅一笑,单纯且诚恳:“我相信你们的。”
萧白舌尖抵了抵上颚,微不可闻地嗤了声。
衙差们再面对老汉时,一改和善,“既然这贼人是你的婆娘,那你就和我们一起走一趟吧。”
“我不是贼人,我是被陷害的!”老妇突然反应过来,她大力挣扎起来,要扑向夜菀菀,“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小蹄子陷害我!”
偏偏留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偏偏那么巧她刚进屋就有衙差来。
夜菀菀“害怕”地往萧白身后缩,“我让你在后院稍等,你如果不是贼人,为什么要进我屋子?”
萧白身体僵直,一点也不配合,夜菀菀悄悄地瞪了他一眼眼,扯住他胳膊拦在自己面前,她小声,“我不应该让你进我家……”
衙差见吓着夜菀菀,下手也不再客气,几下按住老妇。
“啪嗒!”一样在光下闪闪发光的物件从老妇胸前的衣襟里掉出来。
衙差捡起地上的手镯,看见上面镶嵌的几粒指甲盖大小的翡翠石,以及宝珍楼出品的专属印记,“你还说你没偷东西,没偷东西这哪来的?可别说是你的,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进宝珍阁。”
老妇脸红脖子粗:“这是我捡到的!”
“在哪捡的?”
“这府里捡的吗?”
有两个衙差一问一答,堵的老妇说不出口。
这手镯是她摔倒时烙着她腰的,差点没害她老腰断了,且一看就很贵重,她当然要捡。
但此刻她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老妇死死瞪着夜菀菀,哑声嘶喊,“真的是捡的!我要去向县老爷告你们,被一个狐狸精骗了乱抓人。”
旁边一只手伸出来,猛地掐住老妇的脖子,把一团草塞进老妇嘴里。
老妇:“唔唔!”
萧白对看着他的衙差们一笑,笑容羞涩干净:“辛苦各位大人了。”
“不辛苦…不辛苦……”衙差们道。这么羞涩俊美的少年,他一定不是有意把人脖子掐出红痕,做出塞草团的粗鲁动作的。
……
这么一会儿,围在夜家院落前等着看热闹的人不减反增,尤其当衙差押着人出来时。
许多路过不明所以的人也会凑热闹问一声:“这家人犯事了吗?”
马上有热心百姓给他解答:“不是,是进了贼人。”
“要只是贼人那还简单喽。”有人言。
“哦?那是怎么回事?”白泉对那人一拱手,气质儒雅。
那人道:“哎哎,客气了,大家都听个热闹不用讲究。我听说呀,是刚被带走的那两个夫妇十多年前养了一姑娘,但又对那姑娘不好,现在那姑娘长大了他们想她给他们的傻儿子生孩子,还想等她生完孩子就给卖了!真是造孽,好在那姑娘被这家人救了。”
“那他们今天是来闹事的喽,还好被衙差大人抓了!”
“那那姑娘原是哪里人?”
“这,这就没人知道了……”
白泉听完,悄然无声从人群中退出去,想了想,往县衙的方向走去。他递给守门人一块令牌,不一会儿县老爷擦着额头的虚汗出来亲自把人迎了进去。
……
夜家院落内,众人离开,闹剧落幕,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夜菀菀果断放开萧白的手。
她抬眼仔细扫过萧白上挑多情的眉眼,还有棱角分明的俊脸,他垂眸睇她,毫不遮掩地冷嘲。
他会是羞涩干净的少年郎?不存在的。
夜菀菀冷漠收回目光。
萧白似笑非笑,骨节分明的手上竟还抓着一团草,即将团成一个草团子,他道:“柔弱可依、‘我信你!’、病美人?”
夜菀菀瞥了眼草团子:“彼此彼此。”
萧白斜眼过去,她后退一步,提醒道:“我们是盟友。”
“嗯,我知道呀。”萧白扬眉,靠近一步,手比划着草团子,“所以,你要相信我这个盟友。”
夜菀菀偏头瞧了瞧,梅姑阿寒唐月都不在,身后是冷冰冰的假山,萧白牢牢盯着她目光幽幽。
跑是跑不掉的,夜菀菀也不想做跑这种会腿疼胸疼喉咙疼的事。
她抚了抚发髻,摸到柔顺的黑发,想起自己为了突出形象,特意只绾了个松松的温柔的发型。她顿了顿,望着萧白幽深的眼眸,试探:“嗯,我相信你。”
萧白闻言咧嘴低笑,“我不信呢,不如菀菀和我说说那手镯、衙差大人们是怎么回事?”
夜菀菀反唇:“那你也和我说说那几个挂在集市口的人还有你让阿月去唱曲儿是怎么回事?”
手镯是她在给唐家夫妇珠宝时想到的以防万一的手段,毕竟贪婪能让人做出很多事。为了更可靠,她甚至自己画了手镯的样式,送去宝珍轩,独一无二的手镯,和证人,那么这个手镯只能是别人偷她的。
萧白盯着夜菀菀,不语,半晌,抬起手。
夜菀菀睁大眼,他把团成一团的草团子塞进了她虚虚拢着的右手。
白嫩干净的指尖染上一点点污泥,草团子尤带雪化后的濡湿,夜菀菀把草团子砸向萧白走远的后脑勺。
他像后面长了双眼睛,灵巧地避开,夜菀菀能听到他讥嘲又得意地一笑,他扬声:“我要离开几日,你可别蠢蠢的又被人绑了。”
“嗯。”夜菀菀颔首。
此刻,夜菀菀如果能提前知道几日后会发生的事,一定会觉得萧白就是张乌鸦嘴。
萧白那日后就不见人影,迷/药的后效也开始在夜菀菀身上爆发出来。
夜菀菀两日内喝下数副药,满嘴都是苦味,到了第二天晚上,说什么也不肯再喝药,整个人惨白着脸病蔫蔫躺在床榻上。
梅姑用从徐先生那学来的手法给夜菀菀按着额角,见她皱着眉心眼睛下浓重的青黑,忍不住劝:“小姐,不如吃一粒徐先生给的药吧。”
那药难得,但小姐这次发病实在是来势汹汹,在小姐的身体面前,药又算什么?
夜菀菀轻轻抬起眼睫,对梅姑宽慰一笑,“梅姑,不用那药,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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