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太此时正在接受众人的恭贺,笑得矜持而满足。
开宴的时候,她老人家眼睛都还是眯着的,只是视线落到白筱诺身上的时候,有一瞬的停顿。
酒过三巡正酣,外面忽然传来哭闹声,众人放下杯盏朝外看,就见一个妇人带着一群打扮各异的女人怒气冲冲地进了正院。
丫鬟小跑着在白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夫人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冷声问,“怎么回事?”
“回老夫人,这些人是来找白大小姐的!”
她说的大小姐自然不是白府已经出嫁的那位,而是——白筱诺。
一般家族遇见这样的事儿,肯定是尽可能地遮掩,等人散了再私下解决,可今天被白筱诺摆了一道的老夫人自然没有这个打算。
高声呵斥,“什么事儿这么急,非要选今天这个日子上府大闹?”
转头又问,“筱诺,你最近可是惹了什么人?”
这是还没问清事情就把过错算到她身上?
白筱诺慌乱地摇头,怯怯地说,“筱诺不知。”
她是真不知道。
就在她们说话的功夫,外面已经越闹越凶,大有直接闯进来的架势,大太太忽然起身,跟她商量道,“大小姐,要不把人喊进来问问吧,你要是有什么委屈,这么多夫人小姐都在,也能为你做主不是?”
四太太犹豫了一会儿,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儿府上来了这么多贵客,这事儿传出去总是影响你名声的,不若就问问清楚,只要你没错,四叔母一定替你周旋。”
白婧也安慰道,“妹妹莫怕,她们若是来无故生事,白府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她们一人一句,无一不是要白筱诺与那群刁妇当场对峙,话里话外都是为她考量,可细品之下,又何尝不是打着看热闹的主意,最好是外面那群人能把她给吃了。
第13章 人前被逼迫
辅国公府的优伶们还没上台,白府的戏已经开罗。
外面的人一声声地喊着,
“我们是来找辅国公府大小姐的!”
“今儿必须见到白大小姐!”
听到这粗鲁的嚷叫声,白筱诺苍白着小脸,泪珠簌落,小小的抽泣声都被淹没在外面的叫嚣里。
其他桌子坐着的人有看见她擦泪小动作的,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叹白筱诺可怜,还是叹白府的薄情。
“筱诺,你可愿意?”大太太垂头问她,脸上的表情温和的不像话。
外面的妇人为何突然找过来,白筱诺是真的不清楚,她反省了一下十六年来的生活,好像并没有招惹过这么些人妇人,今儿要真不把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只怕她是真没办法在京城活了,更遑论说把自己嫁出去?
轻轻点头,白筱诺算是同意了她们各怀心思的提议。
老夫人被搀扶着走到门口,白筱诺跟在她身后,眼泪虽然止住了,可眼眶还是红的吓人。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喧闹?今日是老身寿辰,你们若是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可别怪我白府不客气!”
领头的夫人上前,操着别扭的官话,“老太太,我们也不是刻意要在你这宴上闹,我们这也是刚刚听说辅国公府的白大小姐出门了,没办法了才来的!”
大太太上前轻声道,“你们别吵,好好说,你们这么闹可平白坏了我们姑娘的声誉。”
四太太轻哼一声,站在后面没动。
大嫂这不过就是想替婧姐儿出气,这会儿站出来,表面上是劝说,可是她这么维护白筱诺,只怕会让底下的人更生气。
“这位太太说的好没道理,我们怎么就是来败坏白大小姐的声誉了?我们也不想闹这么难看,可这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么?不然我们这样的人,谁愿意进你们这深府大院,一个不小心,怕是连命丢回折在这儿了!”
妇人的话说的尖锐。
从席位上起来的妇人小姐们都把探究的目光转移到了白筱诺的身上,这位大小姐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还把这么些人逼到这个份儿上?
白筱诺看了白老夫人一眼,硬着头皮上前问,“你们找我,究竟是为了何事?”
下面站着的十数位妇人这才把目光转到她身上,“你就是辅国公府的那位大小姐?”
满堂的人错愕,合着这来闹事儿,连正主是谁都不清楚?这下,众人更是好奇。
大太太借着掖头发的动作遮挡,勾了勾唇,手放下的时候,脸上又换上了忧心忡忡的表情,“几位有话好好说,要不请几位内里去谈?”
领头的妇人看她说话谦和有礼,正主也找着了,正准备答应,她旁边另一位妇人拉了她一下,道,“里面我们就不去了,就在这说!你们府上今天这么多人在,正好也给评评理。”
说完之后又悄悄附到领头的妇人耳边低语,“这白府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要是进到里面直接给我们害了怎么办?就在这,他们大户人家要面子,这事儿就是要闹开了咱们才有胜算。”
领头的妇人觉得在理,提声道,“就是,咱们就在这说,让诸位夫人小姐也给做个见证。”
大太太为难地看着白筱诺,“这……”
白老太太环视一圈,侧头问,“筱诺,你是什么想法?”
白筱诺细白的手指绞成一团,红着眼眶道,“我同意跟她们在这说清楚。”
她话音刚落,外面的人立刻接口,“白小姐通情达理,咱们也不为难你,老姐们,把东西抬上来。”
话音刚落,后面几个粗壮的妇人抬着一个梨木箱子上前,“这是辅国公府欠我们的账,有些好多年都没结,您在镇国公府的时候咱们连见您一面都难,现在您已经回辅国公府了,这钱是不是能给我们结了?”
白筱诺诧异地睁大眼睛。
转头看向白府的人,各个面色难堪,尤以白老夫人脸色最甚。
“老天爷,这么一大箱子都是?这得多少银子?”
有人震惊地开口惊叹。
前来赴宴的可都是各家主母,管着中馈,自然清楚这样一箱子的账簿的分量,有些家底儿薄的,直接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白大小姐也太败家了吧?”有人喃喃出声。
“这么多账不结,辅国公府难道已经山穷水尽了不成?”有人禁不住猜想。
“看来辅国公当年也没留下多少东西给他们这个独女,不然岂会混到让人追着讨债的境地。”
“一整箱笼的账簿!不知道把辅国公府的宅子抵出去够不够偿!真是作孽啊!”
……
与白府众人难堪的脸色不同的是,白筱诺一听她们说是来要账的,反而没有那么慌乱了,低声问,“能不能,让我先看看账?”
“自然是……”
“筱诺,祖母觉得兹事体大,这件事还是去后面与各位商讨为宜。”
妇人应答的话被白老夫人截住,并提议,“今日乃是祖母生辰,自己人倒是无妨,可是唐突了客人就不好了不是?”
大太太也道,“是啊,前头我就说咱们去后面,这样太失礼了。”
就连一直站在后面的四太太也捏着帕子把手搭到白筱诺的肩膀上,“大小姐,这事儿你还是听老夫人的吧。”
白筱诺的头微微低垂这,额前的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出里面的情绪,“多谢老夫人和叔母们体谅,不过既然已经说了在这说清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们总不好食言的。”
因为刚刚哭过,白筱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加上她软软的语调,听起来很是娇憨,一时之间,白老夫人等人惊叹不知道回绝。
走到箱笼旁边,白筱诺翻开账簿,上面果然是跟那布庄一样一笔笔记录着辅国公府得到账目。
连翻几本之后,白筱诺抬头问妇人,“请问,这金禾商号是做什么生意的?”
一位穿着华丽的丰腴夫人上前,“小姐,我家做的是金银玉器的生意,在场的不少夫人应该都在我家商号里买过东西,这账,我们可是半分没有掺假,这些年加起来,一共是三万六千二百两。”
金禾商号确实是京城里排的上的商号,因为器皿烧制工艺精湛,描样华美,深得京城夫人们的喜爱。
但在场的夫人们被她爆出的数额惊了一跳。
在金禾挑一套上好的茶器也不过是几十两银子,这白家小姐是怎么在金禾商行赊了这么银子的?难不成把金禾的东西都搬回去砸着玩了?
大太太看着她翻账,更是眉头一跳。
“那,这个南阳商号呢?”
“小姐,我家开的是苗圃,府上前前后后,一共在我家记了一万五千两的账。”
众人又是一颤。
寻常一棵树苗也就是几文钱,珍惜点用来装点屋舍的树苗也不过是十几两银子,她欠的这些账,都够重新开几个苗圃了?
白筱诺也没管周围的人越来越重的抽气声,还有那不经事儿的,居然不停的用帕子擦额头的冷汗,只是挨着问了十来家商号的情况,然后,后退了几步唤来了夏儿。
夏儿领命就要出去,四太太忽然出来,刚好挡住了夏儿的去路,笑问道,“大小姐的身边岂能无人伺候,你需要什么,我帮你派人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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