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溢把事情说出来的举动大大讨得昭王信任,昭王本就与青州孙必有联系,当即就设下计,想要诱李煦到青州边境,再暗杀于他,挑起青州和益州的矛盾,既有利于孙必夺权,又能趁机合剿神武营。
未曾料李煦竟主动打算去青州拜访,他们将计就计,在去青州主城路上的陡坡设下埋伏,意图至他于死地,昭王派的人都是精兵,全死于李煦手上,李煦下落不明。
汪溢自告奋勇,打算用毒药在青州饲马草料里下毒,再趁李煦不在之际让神武营攻击雍州,他们先动的手,自落于下乘,战马受损,以后就算真的和雍州打起来,也不是对手。
昭王觉他连钟阿日身份都愿意暴露,定是忠心耿耿,便准他的动手,同时也在边境之地设兵准备打向益州,哪知道他包藏祸心,所做一切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在汪溢假意攻向神武营守边战士后没到几个时辰,李煦的人便领兵直攻向雍州,在昭王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一连夺下三城。
汪溢自边境那一战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暗卫仔细查探过那仗中死去的人模样,其中有一个穿他的衣服,身形似他,但那人是左撇子,汪溢不是。
旁人都觉是昭王派他前去袭击神武营的人,但昭王让他做的是冒充神武营,攻击雍州自己的戍守之兵,没人想到他会叛变。
若不是汪溢一再引导,昭王还不至于一开始就如此大意,白白失去三千人和四座城。
一位老谋臣突然开口,说:“王爷,老臣有个冒险的方法,不知是否成功。”
昭王看向他,那个谋臣拱手说:“潜城东侧有条宽大的蜀江,春夏之日尤其湍急,若是用潜城为诱饵,在南北西三侧严密布局,仅留下蜀江空隙,引神武营的人上钩,再用新炮将他们得船击穿在江上,料他们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命。”
新炮是雍州这两年研制出新武器,杀伤力极大,炮击时浓烟滚滚,容易伤人,但数量只有三台,本来是打算用在对付突厥上。
昭王思虑片刻,道:“神武营中编入交州海上军,水性极好,当年安城被破少不了他们的功劳,李煦也不一定会登船,用炮击不一定得当。”
“李煦诡计多端,心思深沉,如果引他过去,这事便成了大半。”
昭王的手指轻敲几下案桌,突然道:“听说李煦上次去青州,是为了护送一个女子,那女子身份可查到了?”
在场的人都摇了摇头,这件事一直隐秘,没人查到过。
有人迟疑说:“钟家世子有个儿子,新帝与这位世子关系最好,那姑娘或许是钟世子孩子的母亲,如今是战事危机,女人应该没什么用处。”
昭王想了想,也的确是,便点下头道:“李煦这人确实不是会被感情牵扯的,是本王想多了。”
这时突然有人出言,“不如以新武器为诱,引新帝上钩?我听说新帝的武器营一直在改进兵器,他似乎对这些很重视。”
他们议论了一会儿,觉得可以一试。
昭王这群谋士都是有识之士,商讨出的方案不会多差,如果不是有他们在,李煦早就拿下雍州,不至于才夺下十城。
……
昭王暗中在蜀江布置炮器的消息传得李煦耳边时,他那时候正在和神武营的一众将军商议攻下潜城的办法。
李煦挑眉道:“早就听闻昭王底下有擅长造兵器的能人,上次夺山城时看到那些造武器的器具就觉眼前一亮。”
陆郴拱手道:“这些人在昭王手下待了或许有几十年,就算昭王败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听陛下的。”
“能造出神兵利器的人,竟也愿意帮昭王造那种假东西卖出去给突厥,”李煦突然看向一边的汪溢,“现在的蜀江可能度?”
汪溢穿一身黑衣,他脸上留了两道疤痕,上次边境交战中李煦并没有损失太多人,那群穿神武营衣服的,都是雍州的士兵。
李煦遇到的那场刺杀是他泄露的行踪,他手段够狠,迎得昭王信任后就将各城的布防图都临摹一遍,偷带出来,没让昭王发现。
他知道自己就算再厉害,在昭王那些谋士面前都是不够看的,不如领守丁城之职。
李煦对此没什么表示,钟华甄没受伤,自己也得了布防图,若是做些不当的事,岂非得人诟病?他也没心思。
汪溢说:“我听说蜀江在春夏之际尤为湍急,除非是极其擅水之人,其他人不建议去,将武器布置在蜀江,恐怕也有引陛下前去的目的。”
李煦看着摆在桌上的布防图,沉声说:“他们既有心思,不如先顺他们意,龚将军后日点兵五千,以骑兵为先强攻试探,步兵看准时机攻城门向西侧,以弩防攻,吴将军同样,随机应变,此次是试探潜城兵力布防是否有变,心中有数之后立即撤。”
纵使汪溢偷拿了布防图,但这些地方变没变尚不知晓,如果贸然行事,会出大乱子,不如来一场试探的演练。
陆郴看出李煦想去蜀江,待别人走后,他问了一声:“陛下是想亲自去蜀江?”
李煦点头道:“昭王善用人才,既能造出新东西来战场上用,自然不是小物件,不用担心我,如我受了伤,像以前样事情便暂由几位将军处理,乱不了。”
他抽出张信纸,正要给钟华甄写信。每次打仗钟华甄都会担心,李煦知道,所以每次都会提前写信和她问问孩子的事,她很喜欢孩子。
孩子快八个月,她每个月给他写信时,都会提提小七,也会说说肚子里的孩子在踢她,就好像一家四口一直在一起样,让他心痒痒。
等他打完潜城,这孩子应该就快出世,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小名总不可能随小七之后叫小八,显得他有八个孩子样,一个已经够缠钟华甄,再来几个,他可消受不起。
李煦顺势折了两个青草小蚂蚱,连同写好的信交给信使。
营帐外有士兵巡逻之声,草地茂盛,帐内的沙盘完整,李煦的长戟在武器台中,盔甲挂在木架上。
李煦腰间配一个新香囊,是钟华甄绣的,他明里暗里秀过好多回;偶尔收到钟华甄寄来的信时,他都得特地抱怨一声怎么又来信,都要烦死了,实际自己写信比谁都勤快。
升为将军的龚副将隐隐约约察觉过不对劲,但没敢问。
昭王被两边夹击,但他底下谋士厉害,让两位对青州有恩的老将军迎战卢将军,卢将军不得不缓了步子。
而李煦在蜀江,出了大事,一切都来得那么意外,战船被毁,湍急大江上,他人不知所踪。
钟华甄接到消息时已经是半个月后,那天下着毛毛雨,地上湿滑,她撑着腰,被婢女扶住,正打算去给小七送点心。
小七对读书不上心,如果不常去看他,他都不知道跑哪去。
他喜欢玩一些奇特的东西,总眼巴巴地等李煦给他寄战场上的小玩具,有时是巴掌大的小木刀,有时又是刻得细致的小弓箭,长公主都管不了。
有个侍卫冒雨匆匆被管家领进去,钟华甄认得他身上的衣服,是神武营的人,她叫住他,问:“陛下今天有传信过来吗?”
神武营这人见过钟华甄,知道她是以前的女大夫,和李煦关系亲近,他跪下说:“姑娘,陛下在蜀江已经消失半个月,凶多吉少,卢将军打算调兵去益州支援,特派我来向长公主禀报。”
钟华甄气血突然冲上脑子,她腿一软,手上食盒摔落在地上,圆滚滚的糕点滚下台阶。
婢女连忙扶住她。
钟华甄捂住肚子,喘气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第98章
两天之前。
秋季时分落叶纷飞, 潜城守炮台的侍卫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傍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一个撑不住的侍卫打起哈欠, 被旁边的同伴拍了拍肩膀,让他小心点。
他们刚刚吃过晚饭, 饭菜好像不太卫生,有好几个人闹了肚子,现在这里只剩六个人。
那个侍卫揉着眼睛小声说:“我们都已经守了快半个月了,上头怎么还不下令?这神武帝都已经死透了, 何须再怕?”
他们确实已经在这地方站了快半个月, 昭王派来的将军下令加大巡逻力度, 同时让守城的人注意嫌疑人等, 不得放过。炮台安置在蜀江北面,而他们在这守住炮台, 以防遇到袭击。
平地上的沙土被风卷起,他的同伴回道:“我听说神武帝没死, 被炸毁的那艘战船根本就没什么人, 神武帝借这个时机, 掩人耳目进入城内,打算和外面神武营里应外合, 不过你说得也确实是,这都快半个月了, 再这么守着, 也不太像话, 累死人。”
上次击退的战船确实是老旧的, 上面也没多少人,但水流湍急,东西都被冲坏,不知道是怎么坏的,人也被冲走,也没法检验出李煦到底在不在上面。
另一个守炮台的侍卫说:“我也觉得上头防得过严了些,听我在将军府伺候的弟弟说,他们好像有别的打算。”
那个侍卫见同伴也谈了起来,往四周看没人,便把手上的长枪放在一旁,说:“但神武营也确实是镇静了些,主帅消失这么多天,他们竟然未见任何慌乱。我猜是上面的将军压了下来,迟迟没有动静,也不敢出手,毕竟这主帅死了,再怎么样也是挫士气的事,青州卢将军那边似乎都不知道消息,偏偏我们的将军认为他还有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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