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的人和守在恶狼山的入口处的人前后脚地到来,他们的消息让甄依心头突然闪出亮光。这些日子她和陈守业一直在排除霍州城的官员,却忘了陈府的家眷。
这段日子他们一直让人守在饿狼山的入口处,因为没有别的线索,他们只能选择守株待兔,却没想到真的守来了好消息。
想对于甄依的喜悦,陈守业的脸色却是异常凝重,他没想到,他们惦记了多日的内奸,竟然就在自己府上,还是他一直尊重的嫡母。
如果说之前周氏的作为让他们母子离心,那现在,他更是恨上了这个女人。
她已经是知州府的夫人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要与山匪勾结。
她如此作为,将父亲,将知州府置于何地?她又图谋些什么呢?
他心底甚至还隐隐期待,一切不会是这幅样子,不然,他的父亲该多么的失望。
“或许,只是巧合。”许久许久之后,陈守业突然说道。
甄依笑着看向他,问了一句:“这话,你信吗?”
回应甄依的只有苦笑。对周氏陈守业早就没有了孺慕之情,心底的那份侥幸,也不过是因为父亲罢了。
“之前咱们都谋划好的,不会因为周氏而改变。你的父亲那里……”
“山匪为祸多年,是父亲的心头大患,即使与母亲有关,他也会以霍州为重的,只是他的身体不好,如果知道了周氏的事情,怕是……”
“父亲和周氏感情还不错,如果周氏的事情人尽皆知,不止是父亲,就连守成……”
“这件事情,我还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做。”
陈守业都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说了许多,甄依只是点头,看着他仓皇离去。
她理解陈守业的慌,因为他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剿匪,会剿到自己头上。
陈守业离开许久,甄依脑海中都是他落寞离去的样子,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去了苏姨娘的倚梅园。
“孩子,你来是因为周氏的事情对吗?”甄依刚刚落座,苏姨娘就开口问道。
甄依没想到,苏姨娘竟然猜到了。
“你是怎么想的?”苏姨娘柔声问道。
“官匪勾结,不仅是为祸百姓,还会贻误军机,如果我们发现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甄依的话,真诚,坦荡,在聪明人面前没必要说假话空话,如实说了,还能听她分析一下。
“所以,周氏要除,守业那孩子,应该是担心他父亲和弟弟吧?”
苏姨娘的话,让甄依都惊住了,她知道陈守业和苏姨娘交流不多,但是她却已经对陈守业如此了解,真是……
“他的想法是对的,因为,帮周氏隐藏,不仅能护住他的父亲和弟弟,还能护住他,他可能不会想到自己,但是如果你真的将周氏罪名公之于众,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
“他们母子的关系并不好,应该不会……”
第845章 甄依篇126
“周氏处心积虑害他,周氏有任何事情,守业都不会心疼,但是却会误了他的前程。他的父亲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他那个弟弟也是个不成器的,只有他,可能会在战场上扬名立万,可能会封侯拜将,那样的话,周氏就是他污点。”
苏姨娘的话温柔清淡,却利刃一般扎进了甄依的心里。
“守业为人正直,可能不会想到自己这一层面,现在他惦记的只是父亲和兄弟。”
“我只是一个深宅妇人,想护着他也无能为力,还请姑娘看着他为国一片赤诚的份上,在这件事上手下留情。”
“可是周氏她罪不可恕,她……”甄依还记得前世那场惨败,父亲惨败,心底郁郁,还有数不清的甄家军的将士因为她喋血沙场。
可是这些,甄依没办法告诉苏姨娘,她虽然也想保住陈守业的前程,可是她更迈不出心头的仇恨。
她和周氏,不止是这一世的相看两相厌,还有上一世,她的瑾宁都被她害死了,还有她的性命,还有陈守业半世的孤寂,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把柄,她怎么会轻易放过。
“就是你将她勾结山匪的罪证找出来,又能如何呢?能置她于死地吗?姑娘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这身份和她也不遑多让,她根本就得不到重惩。”
“现在咱们及时发现了她的问题,就能阻止一些悲剧的发生,我们甚至可以加以利用,到时候,饿狼山的山匪们饶不了她,陈敬臣也不会再护着她,与其要了她的性命,倒不如让她好好活着,看着自己珍惜的一切都化为乌有,那样才更痛快不是?”
“如果说仇恨,我可能比你都要恨她,她害死了我的姐姐,所以,我就入了陈府,做她都奈何不了的姨娘,将她最看中的夫君给抢过来,想着她心爱的夫君因为我与他离心,我每日都快活得不得了。”
苏姨娘突然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甄依都惊住了,她没想到,苏姨娘和周氏竟然还有这样的牵扯。
不过苏姨娘这报复的方式也太……
“为了一个周氏,您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亏了的是您吧。”沉默了许久之后,甄依才开口道。
见识到苏姨娘的聪慧通透,甄依更是可惜,这样的一个妙人儿,不该拘囿于这知州府的。
“我一生的幸福和精彩自然不在这里。”苏姨娘说话的时候眼角含笑,眼底的自信和张扬,让人怦然心动。
“当年,我知道姐姐的事情之后,也想马上就报仇,可是我忍了,忍着将自己百炼成钢,再出手的时候,她已经招架不住了。”
“对于周氏而言,不是现在的身败名裂,而是他最忌惮的人功成名就,她最在乎的人毫无所成,那样岂不更痛快,所以,何必计较这一时的得失。”
苏姨娘说了很多话,话到最后,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如果放过她,太便宜她了。”
“你放过他了,陈敬臣可不会放过他,陈敬臣一世的清名都差点毁到她的手上,他会善罢甘休才怪。”
苏姨娘这话,甄依显然是不信的,她觉得陈敬臣对周氏还是有感情的,也给了他夫人最起码的敬重,就是知道她做错了事,也会想办法为他遮掩。
“如果只是为他自己,他自然可以忍,可是,他不能给守业留下祸患,就是他想留,我也不会允许这事发生。”
“您……”
甄依有些怀疑苏姨娘说的姐姐,和陈守业有关。
第846章 甄依篇127
“你想多了,陈敬臣的妾可不止守业的母亲一个。”、
“可是……”
“没有可是,我只是看你聪明通透,就多说了几句,我是过来人,总比你多一些经验。”
苏姨娘又语重心长地和甄依聊了许久,甄依心头虽有疑惑,但是面对一张慈爱的脸,她终还是忍不住推心置腹。
回到青松园的时候,陈守业已经等在那里了,见甄依来了,他赶紧道歉,说之前是自己糊涂了,不该有维护的想法,他决定了,还是公事公办。
甄依看着陈守业一脸坦荡,心底生出了几分痛意,这个傻瓜,还真的像苏姨娘说的那般,从未为自己考虑过。
“其实这件事……”
“贾姑娘,我意已决。”
四个字成功阻止了甄依的劝说,甄依明白陈守业的脾气,这个时候再多的话语都是浪费口舌。
“刚才我在想,既然咱们知道周氏就是恶狼山那边的内应,咱们能不能想办法利用下她打饿狼山内部去。”
“过几日,朝廷给靖边大军运量的车队会经过恶狼山。”算着时间,朝廷运送粮草的军队再七日就要经过恶狼山了。甄依将事实说出,她很信任陈守业,信他会和自己一样,利用好这个契机。
“这军中机密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也知道?都知道的,算什么机密吗?”
“我兄弟负责这次粮草的押运,我们说好的,我跟他们的粮草队一起回去。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朋友在朝堂为官,他负责粮草的筹备,前几日给我来信,让我注意下他们的行踪,到时候尽量给予帮助。”
和陈守业的理由比起来,甄依的有些勉强,好在,陈守业从未怀疑过甄依,更是坚信她说的话。
“陈守业,咱们必须在粮草到来之前,进入恶狼山,将他们拿下,为粮草过境扫除障碍。”
“子言说,如果咱们能找到内应,他不介意和咱们配合,一起将恶狼山拿下的。”
“你可知到粮草对靖边军意味着什么?拿着粮草赌一场剿匪的胜利,咱们赌不起,所以,按照我说的办。”
“可是咱们知州府官兵有限……”这才是陈守业答应李子言的原因。
“我写信,借人。”
“巡抚衙门的人?贾姑娘,你到底是谁?”听甄依说借人,陈守业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那日攻打烽火债时遇到的巡抚衙门的兵丁。
“我还能是谁?之前我曾救过巡抚的侄子,他欠我人情,总得还不是?”甄依信口胡诌,心底却已经慌了,这段日子陈守业越来越不好糊弄,她觉得自己的谎越撒越多,快要遮掩不了她的秘密了。
“如果是这样,还是让子言和我们一起的好,毕竟你救人是私事,让巡抚帮忙却是公事。”
陈守业对甄依的话却并无怀疑,还很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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