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她的声音又娇又软,林照辰几乎不能拒绝。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他的身形高大魁梧,纵然是那样的姿势,依旧充满了迫人的威武,但他的语气却是小心温存的。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怕我?须知道,这世上,我最不会伤害的人就是你,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安生之处。”
他拉过姜宛姝的手,把她缠在一起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掰开,然后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中,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她的手指尖。
“宛宛,跟我走,你别无选择。像你这样又笨又娇气的姑娘,若离了我,只要半天,你就会被别人欺负到,那时候该怎么办呢?”
他的宛宛,只有他能欺负的,每次把她欺负哭了,再哄着她,看着她泪汪汪生气的模样,真真是惹人怜爱。
林照辰这么想着,微微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看过去有点危险的感觉,姜宛姝气得要命,但是手却被他抓得紧紧的,不能打他,更气了,又用脚踢了他一下,怒道:“你这个人,霸道不讲理,我简直不想和你说话,对,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类似的话,前两天她也说过,她的记性总是不太好。
林照辰松开了姜宛姝的手,顺便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宛宛,不能再闹,我们要赶路了,我有急事要回燕州,本来早该出发了,因为你病了,又耽搁了好多天,这下路上我们须得日夜兼程,可能有点辛苦,你忍着点。”
他回身下了车,留了姜宛姝一个人在那里生着闷气。
车队开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工夫到了安阳城外。
已经入秋了,草木萧萧,天地旷远。风从遥远的地方吹过来,带着干燥的气息,云端外有雁字回旋而过,唳声清远。
皇家的车队已经在城门外等候了多时,魏明姿坐在马车里等得急躁起来,一脚把服侍的一个宫娥踢下车去,喝令她再去打探情形。
领了圣命护送公主出嫁的是羽林中郎将,他听着公主的娇斥声,心里也有点不悦。
今天是宣华公主出嫁启程的大日子,但燕国公早上从宫中将公主迎出来以后,居然又径直回府去收拾行装了,把公主晾在了城门外。
已经等了大半天了,不但宣华公主,连中郎将的怒气都渐渐地堆积起来,但他又没有勇气去找燕国公质问,只能不耐烦地在这里等着。
太阳越升越高,秋天的阳光灿烂而明媚。
终于从安阳城中看见燕国公的车队出来了,中郎将大喜,就要迎过去。
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连天上的大雁都被惊得避开了。浩浩荡荡的骄悍骑兵从那边奔驰而来,卷起尘烟飞扬,黑色的旌旗在风中招展,上面是大大的金色“林”字。
中郎将被那气势惊得一窒,略微顿了一下。
燕国公的车队倏然加快了速度,战马发出高昂的嘶鸣声,扬蹄疾奔,和那骑兵的队伍汇合在一起,毫不停顿地驰向远方。
中郎将的脸色大变,扬起鞭子狠抽坐骑,赶上了那队伍,他扬声大叫:“燕国公,请稍等。”
一个偏将模样的人策马而来,停了下来,对中郎将稍微一拱手,态度客气,却没有什么恭谨的意味:“中郎将大人,我家国公爷有要务在身,需先行一步,不能等候公主同车,还劳烦中郎将大人这一路费心了。”
中郎将气得脸色发青,几乎想破口大骂,但看着那行进中威武的骑兵队列,他还是硬生生地把怒气压了下去,勉强笑了一下:“燕国公有何要务,能比终身大事更重要?公主金枝玉叶,下降燕州,燕国公怎能不亲自护送,这说出去,如何向皇上和皇后交代?”
偏将是个大胡子,他咧嘴一笑,那神色看过去就显得十分嚣张了:“军务机密,不可为外人道也,国公爷自会在燕州城恭候公主鸾驾,中郎将大人可别耽搁了。”
他说罢,竟自掉头去了。
中郎将气了半天,无奈地转回去,把这番情形一五一十地对魏明姿禀明了。
“林照辰,简直欺人太甚!”魏明姿愤怒地尖叫起来。
车厢里面响起摔打的声音和小宫娥的惨叫声。
伺奉在旁边的太监和宫人们都垂首不语。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宫娥被踢了下来,手上脸上满是血淋淋,瘫倒在地上。
车马的帘子撩起来,一方丝帕扔了下来,上面沾着血迹。
魏明姿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好了,中郎将大人,我们就跟上去吧。”
中郎将躬身应诺:“是。”
——————————
车队日夜不停,一路向北方行去。
气候渐渐地凉了起来,草木的绿意一点一点地褪去,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连绵巍峨的高山,那山脉是深沉的褐色,静静地蛰伏在苍茫天地间,如同沉睡的巨兽。
天上的雁字不见了,只有鹰隼盘旋着,发出尖利的唳叫,穿透云霄。
姜宛姝掀起了门帘,好奇地向外张望着。
她所乘坐的马车车体和轮子都是特制的,格外宽大平稳,轮毂上还裹着厚厚的三层牛皮,为防破损,牛皮每日一换,这样坐在车里也不觉得那么颠簸。
在路上过了快一个月,姜宛姝脚上的伤也已经好了,她就有点坐不住了,时不时探出小脑袋来,眼巴巴地张望一下。
林照辰策马奔了过来,望着姜宛姝:“已经到了邕城边界,这里的地势平坦,你要不要出来透气?我带你骑马。”
他身形挺拔如青松,穿着戎装,却没有戴上头盔,风吹过来,他的黑发在风中飞扬,英姿勃发。
这个人,看过去简直英俊得刺眼。姜宛姝“哼”一声,把帘子摔了下来,不想看他。
但过不了一会儿,她又偷偷地把帘子掀起一条缝,看了出去。
林照辰骑行在马车边,和姜宛姝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姜宛姝的脸红了一下。林照辰略一抬手示意,车夫把马勒住了,停下了车子。
林照辰下了马,也不说话,直接从车子上把姜宛姝抱了下来,抱上了马。
那匹黑色战马又高又大,还回过头来喷了一个响鼻,把姜宛姝的脸都吓白了。
她差点要尖叫,总算记得当日曾经说过,不和林照辰说话了,这下子把嘴唇咬得紧紧的,一声不吭,但却很没骨气地缩在了林照辰怀中。
林照辰拍了拍那黑马,黑马小步地跑了起来,慢慢地,像是在平原上溜达着。
林照辰的手环绕着姜宛姝的腰肢,他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忍不住蹭了一下。
姜宛姝生气了,摸着自己的头,回首瞪了林照辰一眼。那一眼,她不知其实是春波潋滟。
林照辰低低地笑了起来,猛然抽了一下黑马,黑马仰首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
行进中的骑兵们发出了一声整齐而低沉的喝声,倏然加快了速度。
数千匹战马疾速奔腾着,如同黑色的潮水席卷过旷野的平原,远方的麂鹿被惊吓到了,惊慌失措地避得远远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很冷,却有一种爽朗的感觉,天是那么遥远,地是那么宽阔,群山绵延,一路而去,前方没有尽头。
身后有一个坚硬而宽厚的怀抱,虽然风那么大,那个怀抱却是温暖的,将她包裹其中。姜宛姝慢慢地挺直了身体,微微地仰起头,空气中一种干燥的味道,那是北方秋天的气息。
“宛宛,喜欢这样吗?”因为风声太大,林照辰几乎是贴在姜宛姝的耳边说话。
姜宛姝露出了羞涩的神色,咬着嘴唇不回答。喜欢,却不想告诉他。
“到了燕州,我可以教你骑马、教你射箭,等到春天的时候,草原上的羚羊都跑出来了,我带你去打猎,那些羊都是成群结队的一大片,哪怕你再笨也能射得中它们,还有兔子,一窝一窝的。”林照辰笑了起来,“要抓几只兔子回来和你作伴吗,反正你和它们是很像的。”
“你胡说。”姜宛姝终于忍不住了,气愤愤地道,“谁像兔子?”
黑马奔跑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她就是像一只小兔子,软软的,团在他的手心里,捏一捏就唧唧叫唤。
林照辰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我们还可以骑着马放风筝,那样风筝可以飞得很高很远,谁也比不上你。宛宛,当年是你一直缠着我,要我带你到燕州去玩,你还记得吗?”
姜宛姝沉默了一下,哼哼唧唧地道:“女人说的话都是不作数的,你不知道吗?”
林照辰笑了,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是,我说话从来是作数的,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
姜宛姝嘟囔着:“你无非就是找个借口欺负我罢了,说得冠冕堂皇的,从前我若是知道你这么坏,一点儿都不会搭理你。”
林照辰停下了马,在苍茫的平原上,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澈:“宛宛,嫁给我吧,你若是嫁给我,日后就可以换你来欺负我,我不还手的。”
“不要。”姜宛姝一点犹豫没有,斩钉截铁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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