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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心狠手辣 (十四阿白)


  “你定是劝不动她的,予木。”
  师尊的教诲,字句皆是真理。
  他从未怀疑过。
  时光荏苒,如流星赶月。
  贺同章当初虽听得一知半解,如今却也晓得师父,一语成谶。
  林双玉果然如同林承所说,真的遇到泰山崩于前,也绝不会自乱阵脚。
  魏将军回到西平,林广一家被捕那日,
  林双玉未曾有过半点哭闹,便是知道自己会被斩首示众,死于朝乱。
  也仅仅是在心里悄悄惦念些贺同章。
  虽是害怕,却也接受。
  到了十多年后的今日。
  身为罪臣之女,贺府唯一的夫人,做了八年的痴儿。
  一朝醒转,便忆起惊天变故。
  她受辱于孙家,失洁于村夫。
  活?
  自是无颜再活。
  死?
  那黄泉路上也绝不会是她一人。
  饶是贺同章与林双玉自幼青梅竹马,夫妻八年。
  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也会有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这一天。
  穷鼠啮狸,困兽犹斗。
  物极自当必反。
  如今孙家悉数皆死,她尘愿已了。
  贺同章坐于天牢,生死未知。
  任由白问月如何巧舌如簧,词严义密。
  她只认自己的理。
  一死换一活。
  与贺同章的想法,如出一辙。
  这便又是,林承所说的另一个执拗了。
  白问月心中微声长叹,她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与林双玉有过交集。
  如今这一番言论,忽觉得她的固执。
  同魏央倒是有的一比。
  屋里的茶早凉了多时。
  但也喝了个七七八八。
  魏央换水时察觉到水量过少,不用多想也知晓这二人喝了不少。
  不由地有些嗔怪:
  “天还未转热,凉茶不宜多饮。”
  两人屏息凝神说了这样久,心无旁骛。
  若非是魏央说起,谁也未曾分出心来,发现茶水已经凉了。
  “棋呢?”白问月淡淡岔开了话题。
  魏央余光中望见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替你下完了。”他还特意强调道:
  “四劫连环,和棋。”
  黑瞳温润地望着她,意味深长。
  白问月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表情有些挑衅;四目相对,似是碰出火星。
  有淡淡火。药味。
  神色自若地移目,斟了杯茶。
  魏央又尊了一声:
  “贺夫人。”
  稍有不适,林双玉浅浅垂首,作势行礼。
  “不必多礼。”魏央出声呼止,只道:
  “按照辈分,我也要尊夫人一声表姐。
  无需多礼。”
  白问月回过头来,这才不急不躁地同她解释:
  “这正是我的夫君,魏央。”
  轻扫了一眼,林双玉合目了然。
  不用别人说,这样的排场,必定是将军府的将军。
  见他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模样,
  颇有大将军当年的风范。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回想起魏荣延,林双玉处境忽有些尴尬。
  她的父母皆死于魏氏之手,可她又是魏荣延亲手所救。
  而此时面对着这个独掌北绍兵权的大将军,她罪臣之女的身份,还依然尚在。
  不间不界。
  似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白问月轻声抚慰她道:
  “姐姐无需为难。”
  “他既称你为贺夫人,你便只是贺夫人。
  无别的该不该有。”
  林双玉踌躇地像魏央望去,见他无声饮茶,似是默认了白问月的话。
  不以为意。
  她摇了摇头:“我并非为难我自己。
  只是担忧你有我这样的亲友,在将军面前,恐你们夫妻生了间隙争执。”
  “至于我自己,自有我该去的去处。
  并不为难。”
  一番话言罢。
  两人不约而同地全都沉默了下来。
  似是不知该从何解释。
  白问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作罢。
  总不能说,我们夫妻恩爱异常,表姐的事无从影响我们夫妇?
  而魏央,话更是无处接起。
  毕竟先前在天牢里,他只是质问了一句林双玉的生死,便惹了她的不快。
  后又有了强吻与坦白,如今已然闹到了分房而寝。
  严格意义上来说,林双玉口中的间隙,虽并非全因她而起。
  但确实存在;
  至少目前来说。
  不着痕迹地清了清嗓子,将话题带过。
  魏央煞有其事地问道:“贺夫人准备在府中住下了吗?”
  话起的莫名,林双玉一头雾水:
  “嗯?”
  “为何住下?”
  魏央面无表情,一本正经与她道:
  “你若轻易露面,怕是有些危险。”
  “这外面想要你的命的人,可到处都是。”
  音落。
  林双玉与白问月皆都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神情复杂。
  前者是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要她的命?退一万步说,她既露面,定是去自首,等于自寻死路。
  要她的命又有何意义?
  而后者,则是惊异。
  白问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心中百思不解。
  有人要林双玉死,她自然知晓。
  只是魏央,是如何晓得的?
  她在心中将事情捋了千万遍,明晓这一切她从未多言过,也没有其他的蛛丝马迹能反映出林双玉必死的结局。
  解无可解。
  他,莫非也是死后重生?
  不。
  她在心里迅速否决了这个猜疑。
  并非是盲目自满。
  她再见谢欢时,尚不能保持绝对的理智与清醒。
  而上一世的魏央,比之她爱谢欢,过犹不及。
  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当初若她愿意同魏央一起,只需一句话,魏央早就杀谢欢而代之了。
  ……
  一疑未解,一疑忽开。
  她心中本只想证道,魏央若是同她一样是重生,绝不会在见到她时,如此镇定自若仿佛素昧平生。
  可她却意外恍然大悟,
  谢欢上一世,为何非要置她与魏央于死地。
  面色忽然有些惨白,手微微有些颤抖,她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思,端起杯盏。
  如若她是谢欢,也绝不会放任第二个‘太后’,这样威胁他的江山政权。
  甚至比起太后,她还要可怕一些。
  魏央对之太后,尚有理智,可做到置身事外。
  而他对白问月,却是言听计从。
  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傀儡。
  谢欢如何能留她?
  她不死,便永是隐患;她若死,魏央必反;
  既是如此,一不做二不休,何不全都杀了?
  白问月一直只道,谢欢是惧魏央的权,可他这样不闻政事,何需非杀不可?
  北绍这样的动荡,留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又有何不妥?
  原来。
  这一切的源头,全在她的身上。
  她的过错,比她想的还要多出千百倍。
  后知后觉,竟恐怖如斯。
  白问月面色苍白,思绪早已飞出九霄,听不到二人的声音。
  魏央忧虑地望着她,见她颤颤巍巍地拿起杯子,心中似有别事。
  想要出声问,却碍于林双玉的事情正在当头。
  他压下心中的疑问,同林双玉解疑:
  “贺夫人,恐还不知晓,孙家这件案子早已变了质。”
  话说的半真半假,煞有其事地一字一句道:
  “你自身的安危你或许并未放在心上,可贺大人的安危,总归是要忧一忧的。”
  他的话拿捏的极好。
  正如当日白问月用林双玉的生死,劝诱贺同章活下来时,是一个道理。
  这两人对自己的生死都置若罔闻,可又偏偏对彼此的存亡牵肠挂肚。
  还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
  魏央的话,果然引起了林双玉的不安,她凝着眉头,满是疑惑:
  “他?为何?”
  话不可说的太满这个道理,魏央还是懂得。
  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放下杯子:
  “夫人若是冒然露面,只怕会成为贺大人的一道催命符。”
  还未详解,话锋一转,魏央忽然又道:“贺夫人你,是如何确定自己是否失贞的?”
  “难道从未有过任何疑问吗?”
  不等林双玉诧异,继而又一步一步地引她入局:
  “事情的真相,怕是只有你与孙关知晓;可眼前孙关已死,便只剩夫人一人。
  真相虽会露出端倪,却不能妄断。
  这其中的曲折与思绪,怕是只有贺夫人独自冷静下来,
  慢慢理了。”
  魏央虽没有十足的把握,倒也不怕林双玉真的确信自己被孙关玷污的清白。
  毕竟事情紧关贺同章的生死,她一时半会绝不会妄动。
  他的话说的不紧不慢,可林双玉却无插话反驳的余地。
  语毕。
  她早已从惊讶之色陷入了深思。
  屋内三人相对而坐,魏央幽幽地喝着茶。
  过了半晌,门声响动,宋书有话来禀。
  “进。”
  狐疑地望了一眼两位夫人,宋书俯身,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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