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杨皇后没有成见,拿她当摆设。
娇媚可人的美人那么多,何必在意一个长得不出众,还沉闷无聊的太子妃。
于是杨氏愈发不爱在人前出现,后来干脆以礼佛需要清净为由,带侍女住栖安宫,从此日日念经颂佛。
杨皇后过来道了声安就走,司马妍也打算走,却听司马链问:“姑姑还记得王常侍么?”
司马妍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司马链道:“姑姑走了以后,他也离京了。”
“他去哪儿了?”
司马链摇头表示不清楚。
王常侍是王珩,在宣元帝还是太子时任太子舍人,后来宣元帝登基,任命他为散骑常侍,职责都是随侍宣元帝,做顾问,规谏过失。
司马妍幼时经常去东宫,认识了他。
王珩神采秀澈,风流雅致,不仅通晓谱学和经学,还擅长笔墨丹青,属文,阴阳术数等杂学,不止阿兄,她亦很崇拜他。
她本来还奇怪怎么一直没在宫中见到他,却原来是离京了。
晚间,绿绮跟司马妍汇报情况。
张道士来历普通,同许多京城术士一样,广结权贵打响名声,之后被人举荐给宣元帝,不知道给宣元帝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宣元帝也沉迷修仙。
其实士族皇族一直就流行与僧侣道士交游,没什么可大惊小怪,跟防贼一样防着,但司马妍不喜欢道士,宣元帝从前就没召见过道士。
她一走,宣元帝就放飞自我了。
司马妍决定会会张道士,某日,宣元帝在静室修行,被司马妍逮了个正着。
第9章
司马妍推门就见到宣元帝闭目静坐,一脸肃穆——处理朝政都没见他这么严肃……
一个道士在他面前,手持法器,一面跳舞一面念叨着什么,司马妍听不清也听不懂。
“阿兄在做什么?”她笑眯眯在宣元帝身侧坐下。
宣元帝见到她,吓了一跳。“阿,阿妍怎么来了?”
“我哪儿都找不到你,问了人,才知道你在这儿。”
宣元帝皱眉。他吩咐过不许告诉她,谁说的?
司马妍接着道:“我看那些宫人躲躲闪闪的,怕阿兄出事,一时着急,就逼问他们,没想到阿兄在这念咒颂经呢。”
宣元帝干笑两声。
“这是?”司马妍看向道士。
宣元帝:“这是张道长。”
司马妍“哦”了一声,又问:“道长刚刚在做什么?”
张道长一甩拂尘,严肃道:“皇上说昨夜睡不安稳,我猜想应是有邪崇作祟,便来给皇上做斋醮。”
司马妍皮笑肉不笑:“跳跳舞就能驱邪?”
宣元帝听司马妍不屑的语气,心里一惊,怕她说什么不敬的话,忙拉近司马妍,小声道:“道长是半仙,能通神灵,刚刚做了一场斋醮,说不定仙人神识现在还在道长体内,别乱说话。”
司马妍挑眉,盯着张道长道:“道长既是半仙,为何不抓紧时间修炼成真仙,反而日日浪费时间理凡尘杂事?”
“阿妍!”宣元帝万万没想到司马妍会顺着自己的话质问张道长,厉声呵斥,“不得无礼!”
“阿兄?”司马妍不可置信地看着宣元帝,从来都对她温言细语的阿兄,竟然会为张道士呵斥她?
宣元帝看司马妍表情,后悔语气太重,但不怪他疾言厉色,仙人可是有排山倒海之力,一挥手就能覆灭一国,他能不怕?
都不来得及安慰,宣元帝讨好地朝张道士笑道:“阿妍无知,还请仙人看在我诚心供奉的份上,莫要怪罪。”
司马妍更惊,张道长跟他说了什么?都忽悠傻了。
张道长一脸大度:“无妨,公主没见过神迹,才会质疑贫道。”接着解释,“贫道之所以理凡尘杂事,皆因想修成真仙,不能一味依靠闭关,还得外出历练,修身练心。我是观皇上一腔诚挚,灵根尚佳,颇有悟性,才居留此处,为皇上点化一二,行善亦是修行。”
宣元帝听到最后一句,感激的不得了:“多谢道长提点,要不是道长,我这辈子都不得其法,难入其门。”
张道长矜持颔首。
“……”司马妍默了好一会,消化了宣元帝已傻这个事实,想了想,愈傻的人愈固执,现在跟阿兄讲这些都是假的,是狗屁,是张道长在骗他,阿兄不仅不可能听,还可能被激怒,跟她争吵,并且更加笃信,毕竟人都喜欢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不能接受众人皆醒我独醉。
相信她就等于承认自己蠢,谁愿意承认自己蠢?既然不愿意承认,就会更加坚信自己相信的。
俯视众生的优越感,朝着永生目标一步步迈进的充实,以及修炼过程中被肯定,产生虚妄成功,得来的满足感,不让人快乐么?为什么要醒过来放弃享受快乐?
于是司马妍放弃说服宣元帝,挑自己最关心的问:“阿兄修炼,可需服食丹药?”
宣元帝得意道:“道长教授我的乃是名门正派的修炼法则,服丹药是走捷径,是歪道,修不成真仙,容易反噬。”
司马妍:“……”她只能说,张道长真能编。
“对了。”宣元帝对司马妍神秘一笑,“阿妍猜猜道长年龄几何?”
“几何?”司马妍瞥向张道士,看相貌,差不多而立之年的样子。
“四百余岁了。”宣元帝一脸崇拜,还配合地伸出四根指头。
司马妍:“……”
宣元帝:“是不是瞧着正当盛年?”
司马妍:“……是。”
张道长谦虚道:“贫道悟性不高,活了四百余年,如今也才是个半仙而已。”
宣元帝吹捧道:“道长年华正盛就有如此成就,怎能说悟性不高?”
张道长洒脱一笑,宠辱不惊。
宣元帝更觉其超凡脱俗,想起一事,问:“道长能否为阿妍推衍?”
张道长睁开半垂的眼,给司马妍相面。
突然,不知是看出什么,张道长脸色一变,道:“这、这是……”
说到这稍微停顿了一会。
宣元帝知道有情况,紧张地问:“怎么了?”
司马妍:“……”这道士还挺会吊人胃口。
“虽说天机不可泄露……”张道长道,“但既然知道公主遇到劫数,视而不见贫道会良心不安,日后渡劫产生心魔便麻烦了,行善亦是修行,我便耗费功力做一次推衍罢。”
宣元帝大喜,对张道长说:“感谢道长,道长真是个大善人。”接着对司马妍说,“道长极少做推衍,阿妍你受了道长一次大恩惠啊。”
他其实就是随口一说,没指望张道长显露神迹,毕竟使用推衍之术,于张道长而言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泄露天机能讨得了好么?没想张道长竟然答应了。
司马妍问:“道长打算如何推衍?”
知道宣元帝不服食丹药,司马妍心安了大半,于是放下了跟张道长抬杠的想法,来日方长,要整张道长不急这一刻,且张道长编瞎话的功夫了得,司马妍还挺好奇他会编出什么。
她好奇地看张道长。
然后……
看到张道长拿起法器走远,满脸肃穆地跳舞。
司马妍:“……”
大约过半刻钟,张道长停下,用手擦了擦汗走近,似乎耗费了不少功力。
怪不得极少做推衍。司马妍心道,编瞎话还得跳舞,多累。
不过他这么神神叨叨地一弄,司马妍多少有点明白阿兄为何会信他。
唱唱跳跳看着神经,其实是有道理的。
神仙之术玄之又玄,想要人相信,就必须做足功夫。不仅要用语言描绘出一个美好而具体的世界框架,令人心向往之,还要通过行动,比如跳舞让皇上觉得自己很忙,虽然不知道忙什么,但不知道忙什么就对了,就是要营造出这种不知道忙什么的神秘感。
跳舞是把抽象的东西,具象化的方式之一,目的是让人真切形象地感受一个缥缈世界的存在。
宣元帝忐忑等了半晌,见张道长终于结束,急切问:“可有成功?”
宣元帝怀疑又期盼的样子,让司马妍无奈又愤怒。
人的信念是可以通过增加达成目标的困难度增强的,选择苦修的人,定然会比偶尔诵经念佛的人信仰坚定。
因为花费了更大的功夫去修行,修行得更加困难,于是会下意识告诉自己,自己的信念是对的,自己相信的是存在的,不然为什么要做那么多?
同理,张道长做得越多,完成得越困难,宣元帝就愈相信。
阿兄中毒太深。
张道长:“贫道悟得大半,可只能选取其中一二来说,不然功力反噬……”
司马妍:“?”使用推衍之术不仅有成功和失败,还有功力反噬这一说?
宣元帝忙道:“能说一二便好。”
张道长闭眼凝神,片刻后,似乎是感悟到什么,眼睛一睁,定定看着司马妍,道:“公主前些日子遭遇过血光之灾罢。”
司马妍想起回京途中遭匪寇劫道的事,面色顿时凝固。
张道士为什么提这事?
他,或者说他们想借此事做什么?
“是的。”宣元帝问,“怎么了?”正是因为听说阿妍路上遇见匪寇,宣元帝才想张道士给司马妍推衍,太不吉利了,他担心这是大凶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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