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晟便召了卢文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文满脸羞愧地跪在地上,坦言他弟弟卢玉之所以会在内务府谋了职位,都是他徇私所致。
徇私?
为他弟弟徇私?
对他家里的事知之甚详的齐晟挑了挑眉,“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文只得实话实说:“是家母要求的,臣实在是拗不过家母,只能替他在内务府谋了个差事。”
说完之后,他又急忙解释,“臣自知舍弟愚钝,就只安排他做了个小官儿,就是怕他惹出大祸来,给陛下添乱。”
齐晟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看得他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这才慢悠悠地问:“哦?你是如何断定,他一定会闯祸的?”
卢文心里一惊,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再次被殿下给看破了。
不错,卢玉之所以会进了内务府,全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对他来说,他的母亲实在是太蠢,和卢玉蠢得如出一辙。
想要让母亲厌弃卢玉,该为宠他不可能,但想要母亲为了卢玉为难他,却是易如反掌。
他只是让人传了几句谣言,新城侯夫人就找上了他,死活要求他给卢玉谋个出身。
当做娘的不讲理的时候,他这个做儿子的,如何能拗得过呢?
于是,卢玉很顺利地进了内务府,很顺利地到了一个位卑而权重的职位,很顺利地被卢文收买的人挑唆,很顺利地偷走了祭祀用的玉盏。
这一切都在卢文的意料之中,但凡有一点偏差,他就会暗中出手拨回去。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殿下却已经洞悉了一切。
第228章
他就知道, 自己不该在殿下面前动小心思的。
殿下一向明察秋毫,平日里只是难得糊涂而已。
只是,他实在是忍不了卢玉无休无止的挑衅了, 那太浪费他办差的时间了。
而浪费他的办差时间, 就等于是阻拦他的仕途。
卢文什么都可以忍,唯独这一条,他怎么都忍不了。
所以, 就算是冒着惹殿下不喜的风险, 他也要先把卢玉给踩下去。
对于自己这些心思,卢文和盘托出, 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然后,他就伏在地上, 等待殿下的宣判。
对于他的坦白,齐晟很满意。
就目前来看, 他驯化卢文,算是初见成效了。
“起来吧。”
齐晟自然不会怪罪他,不但亲手将他扶起,还安抚他, “你的委屈, 我都知道。父母偏心, 古以有之。但如庄姜者,实属少见。这些年,也着实苦了你了。”
“殿下,臣……臣……”卢文低头拭泪, 只觉得这么多年的委屈,终于有了慰籍。
自少时起,母亲就不喜欢他。
父亲耳根子软,听母亲挑拨胁迫几句,便不敢亲近于他。
祖父倒是时常替他解围,但也仅限于在母亲刁难他的时候,派人将他叫走。
至于更多的,就没有了。
或许,在他们心里,也知道错在母亲。但只因他是晚辈,母亲是他生母,便都不曾说过母亲半句。
祖父更是叫他忍。
“你是新城侯府的嫡长孙,在名声上,不能有丝毫的瑕疵。”
从那时他便知道,祖父之所以庇佑他,只是因为他是新城侯府的嫡长孙,自己也还算争气而已。
他不敢想,如果自己不是嫡长孙,或者说弟弟卢玉的天姿远超于他,祖父会不会默许母亲暗地里弄死他?
在过去的许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忍耐,便是反抗也习惯了迂回。
因为,一旦他有过激的举动,世人便都会认为他不孝。
他过往忍受的一切委屈,便全都做了无用功。
其实,他的要求并不高,只是想要一句公道话而已。
却不想,直到今日,他竟然在太子殿下口中听到了。
对于他这种遭遇,齐晟的确是挺同情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个衍生的世界的缘故,他周围的奇葩特别多,不合格的父母也比比皆是。
余贵妃与容妃这两个明显是脑子有问题,新城侯夫人更是病得不轻。
在这个年代,摊上这样的母亲,软弱的如四皇子,逆来顺受多年,被逼得人格分裂;
阴郁点的如二皇子,宁愿忍受种种苦楚,是为了给容妃致命一击;
便是冷静清醒如卢文的,一个“孝”字压下来,也只能徒叹奈何。
只因父母不慈只是犯错,子女不孝便是犯罪了。
但同情归同情,一点都不妨碍齐晟看不上他。
——自己脚跟儿还没站稳呢,就迫不及待地报复自己弟弟,这报复心未免也太强了。
而且,利用公事去报私仇,齐晟做为大老板,就更加不喜欢了。
这一次,也就是他能动用的权利有限,所以才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齐晟不敢想,若是卢文做了一部天官,为了整治得罪他的人,会闹出什么事来。
不过,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所以,卢文这里,还是得安抚。
齐晟拍了拍卢文的肩膀,说:“你放心,卢玉虽然偷盗了祭祀用的东西,但他事先并不知道那是祭品。所以,也算不上毁大祀丘坛,只能算是盗窃。”
这意思很明白:会如你所愿,给卢玉一个深刻的教训,但不会牵连新城侯府的。
卢文再拜道:“多谢殿下恩典。”
他原本想的,也就是让人拿东西放进卢玉的衣服里,治他一个偷窃之罪而已。
只是这个人选没有选好,正选了一个曾受过膳房总管恩惠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也是狠,直接拿了祭祀之物。
如今对他来说,最要紧地是整治卢玉,只好暂时便宜了那个小太监了。
他正在权衡,又听殿下道:“你这回的差事办的不错,我准备把你放到内务府去。就先到广储司,做个主事。等你干上两年,就提拔你做郎中。”
卢文一怔,忙道:“多谢殿下。”
虽然和他的志向有一点差距……好吧,是有很大的差距,但总算是正式踏入仕途了。
齐晟瞥了他一眼,郑重地说:“经过几代天子的纵容,内务府积弊日久。孤把你放在内务府,就是有意整顿一番。希望你不要辜负孤的期望。”
卢文眼睛一亮,“臣必殚精竭虑,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孤信你!”
作为一个老板,对于卢文这种恨不得自动自发七七零的员工,简直不能更满意。
于是,卢文离开东宫的时候,是带着一串赏赐走的。
太子殿下不但赏了瓷器、玉璧、绫罗绸缎等内造之物,还赐了他百两黄金。
这绝对是重赏了,便是拿来赏赐朝中三品大元,也仍旧让人觉得丰厚。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给这么重的赏赐,摆明了就是太子殿下要给卢文撑腰呢。
原本因着卢玉之事而疏远了卢文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谁能想到,一直不怎么得太子重用的卢文,竟然还挺得太子的欢心?
对于此事,身体逐渐好转的齐覃也听说了。
“那个新城侯世子难不成还是什么惊世之才?竟得你如此看重。”
彼时,太子殿下微微一笑,说:“虽然谈不上经世之才,却是一把绝世好刀。”
闻此一言,齐覃已是了然。
他只叮嘱了一句:“好刀虽利,却也有反噬之险,你用的时候,要当心。”
“父皇放心。”
对于卢文,齐晟是早有打算,“在他有反噬之力前,儿子会先磨断他的。”
从他决意用卢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给卢文安排好了终局。
无论自己寿数长短,卢文是不可能有机会侍奉下一代君王了。
听他这样说,齐覃便放心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便是朝中的那些老油条,自己儿子也总有法子制住,又何况一个与自己儿子年纪相当的卢文?
齐覃对这个处处都像极了自己的六儿子,总是蜜汁自信。
虽然,齐晟一点都不感动就是了。
——齐晟太清楚了,自家亲爹那不是对自己有信心,那是纯粹的自恋。
“没什么事,儿子就先告退了。”
给媳妇儿的惊喜终于造出来了,他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齐覃见他一副心神荡漾的模样,觉得很是没眼看。
“你好歹收敛一点儿。”齐覃嫌弃不已。
可齐晟却十分得瑟,挤眉弄眼地说:“父皇怕是没谈过恋爱吧?所以,您不懂也正常。”
齐覃啐道:“去你的!”
“好嘞,儿子告退。”
拿着客气当福气,齐晟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这孩子,”齐覃笑叹了一声,“真是长大了呀。”
这句话说的半点不错,齐晟也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自己媳妇儿也长大了。
既然已经长大了嘛,有些事情,就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早两天他就已经请托了梁皇后,在今日把薄华叫走说话,不到天擦黑,不许放回来。
因而,他回到端本宫的时候,太子妃娘娘是不在的。
“快,赶紧布置。”
太子殿下一声令下,整个端本宫上上下下都行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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