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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的艰辛路[科举] (卷六一)


  进了新屋后,王氏、杨氏以及莲姐儿要去厨房准备做饭,谢行俭这帮男人则负责开大门迎接邻居们的庆贺。
  等厨房烟囱扬起烟雾,谢长义将爆竹一一挂在高树上,点着火线后,飞快的跑远。
  爆竹轰轰声里,谢行孝抓起用油纸包裹严实的糯米糖,站在台阶上朝底下仰着脖子张望的孩子们扔过去。
  往哪边扔,孩子们就颠着小腿笑着往那边跑,谢行孝一个大老爷们跟这帮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待谢行孝几包糯米糖发完,院子里到处都是嬉笑打闹的孩童,个个兜里都塞满了糖果,小嘴巴吃的甜津津的。
  前来庆贺的大人们则是由谢长义招待,谢行俭笑着给每人添了一盏茶,又进里间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
  十月间,秋风瑟瑟,雁平县靠近山区,应季的水果除了山柿子,很难再有好的水果。
  谢行俭端出的这盘果子,还是他爹上回从府城回家,顺路从胡商那里淘来的。
  有黄澄澄的小金桔,有汁水盈盈的康梨,还有少许甜枣和软柿子。
  吃完一回茶,谢长义见厨房里还有的忙活,便领着大伙绕着宅院参观起来。
  宅院大体还是按照原来的走势修的,东边是主厢房,一排三间,左右两侧房屋小点,胜在有四间小屋,西边只开了两间房,留着一块白墙打通连着后院。
  这些房屋的墙面都重新粉饰了一遍,眼下看来和新建的屋子没甚区别。
  因中间院落面积够大,谢行俭便将他在县学看到的游廊和他爹说了一嘴。
  游廊修宽点,到时候可以将四面屋子连起来,遇上下雨下雪的天气还可以避避,省的一到雨雪天就湿鞋。
  修游廊当然是便利事,只不过谢长义考虑到钱财的缘故,便去和工匠们商量,问修条游廊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工匠见谢长义打算围游廊,当即惊讶笑道,“游廊有大有小,若只是想避避雨,修起来要不了多少银子,只不过你家通往后院的那块地,因凿空了一面墙,所以要想建游廊,那一块得花钱抬两根石柱过来。”
  “两根石柱要多少银子?”谢行俭问。
  “一根五六吊银子。”
  这栋宅院谢家人应该会久住,为了以后住起来舒服,谢长义咬咬牙,买了两根大理石柱子回来,让工匠们建了游廊。
  “谢大哥这屋子要得!”邻居夸赞道,“我数了数,光前院空屋子就有十来间,院子也大,以后再种两棵桂花树啥的,满院飘香,惬意的很。”
  “确实不错,围墙打的又高又结实。”说话的人摸了摸游廊柱子,惊讶道,“谢大哥也是豪气人,竟舍得买这般好的石头柱子撑游廊,这柱子我瞧着没个百来年是不会倒。”
  谢长义笑的颇为骄傲,“一家子人住,可不得好好捯饬,花点钱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住的舒服。”
  来人皆是笑着点头。
  几人相谈正欢,这时候谢行俭走过来喊谢长义开席。
  谢长义忙笑着招呼众人上桌吃饭。
  正屋里,摆了三桌椅子。
  待人坐齐后,王氏才开始上菜。
  菜色都是按照雁平县暖居的样式安排的,一共八碗,六荤两素,一个不能少。
  上菜的顺序也有讲究,要吃一碗上一碗,第一碗上的是红烧猪肉贴粉。
  王氏烧的红烧肉颜色正,肉香汁鲜,沿着锅边贴着的红薯粉浸透了猪油水,吸溜一口满口爆香。
  待桌上红烧肉动了筷,紧接着上第二道菜,第二道菜上的是红烧鱼,鱼身不可切断,整条鱼摆放在盘子里,鱼头朝向主人家,寓意‘年年有余’。
  这一盘鱼比较特殊,客人们只能看不能吃,红烧鱼要摆在谢家餐桌上三顿,最后只有谢家人才可以伸筷食用。
  就这样一碗一碗的上菜,八大碗上桌后,谢长义和谢行孝一人拿一壶酒,依次敬酒。
  谢行俭尚未弱冠娶妻,且又是年轻读书人,便免了他敬酒。
  谢行俭巴不得如此,主要是他爹买的酒水入喉实在太辣,若没有好酒量,最多三杯倒。
  桌上菜色上齐,所有来恭喜的人都端起酒杯,谢家人来者不拒,举杯一桌一桌的转着劝酒。
  一顿午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散席时,谢长义和谢行孝喝的有点多,站都站不稳。
  醉酒百态,好些人喝大了吐的到处都是,好在今个是喜事,谢家人也不恼,之后还是由谢行俭小心的将醉酒的人送回家。
  回到家后,他跟他娘将他爹还有他哥扶进房间睡下。
  他爹跟大哥的酒品还算可以,虽喝的脸庞红扑扑的,但不耍酒疯,吐了一回后,就蒙头打着呼噜睡下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满是丢弃的糖纸、果皮,除此之外,还有东一堆西一堆恶心的呕吐物。
  谢行俭走出房间时,莲姐儿已经拿着扫帚在收拾,谢行俭闲的无聊,便找来簸箕帮莲姐儿倒垃圾。
  扫好院子,谢行俭这才拎着书箱和书篮进入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在东厢房侧面,空间比林水村老宅要大很多,窗户开了两扇,一推开,正对着院子,阳光斜斜洒进来,通透明亮。
  他放在林水村的书柜早被他爹搬了进来,上面一摞摞手抄书码的整整齐齐。
  谢行俭将近几个月抄的新书按分类在书柜上排好,徐大人推荐给他的书单书籍尤为重要,他便找了个樟木箱子,专门安置这些珍贵书籍。
  放好这类书籍,谢行俭开始着手清风书肆这个月的话本润笔。
  秋收后县学的课业紧,他一直没时间想话本的事,直到今天放旬假,他才想起来他这个月的话本润笔还没完成。
  自从新儒写手翻车后,整个雁平县的话本生意唯清风书肆一家独大,陈叔在尝到话本甜头后,又招揽了一批写手,专门研究话本。
  如此一来,谢行俭的润笔工作量逐层加大,不过他乐在其中,有钱赚,他暂时辛苦点没什么。
  除了要抓紧完成润笔,他还有另外一件要紧的事要做。
  上回他去清风书肆送稿子,正好碰上林邵白询问抄书的事。
  一手好字抄一本书顶多能换两百个铜板,相比写话本,抄书赚的钱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且读书人都爱惜羽毛,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抛头露面的去书肆写书。
  林邵白也是如此,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选择抄书赚钱。
  林邵白学问上等,谢行俭想了想,便将他的想法当着林邵白的面说了。
  “出考集?”林邵白头一次听到这词,双眼发懵,脑子里像装着一张白纸。
  谢行俭耐心解释,“考集就是专门针对科考而出的书,书题涉及正式科考的考题,也会掺杂一些平时的辅题。”
  林邵白恍然大悟,又问道,“听起来不错,只是咱们不过才参加了县试、府试,这院试、乡试以及殿试的考题又是从何而来?
  “还有,一年考题是否太少?得多些考题才妥当,所以前些年的考题咱们去哪里找?”
  谢行俭没想到林邵白会考虑这么长远,想的这么细致。
  不过,这正和他心意。
  “县学藏书楼有往年的科考题,我已经问过林教谕,咱们可以进去抄录,只不过上面考题没有答案。”
  “县试、府试这两场考题的答案我们俩都可以胜任,只这院试、乡试,更甚者殿试,实在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这一点咱们得需好好琢磨,是准备找秀才举人入伙呢,还是怎样解决,反正就这块有点棘手。”
  见林邵白深思,谢行俭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做考集任务重,前期投入大,但我敢保证,这事若是做成功,比抄书要划算百倍、千倍,亦或是受益终身。”
  林邵白眼里浮起笑意,“你一贯点子多,也不会胡来,既然你给我画了一张大饼,我就信你,跟着你做便是。”
  “好兄弟!”谢行俭笑着锤打林邵白的胸,“这事光我俩恐怕人手不够,我们得把席时也拉进来,到时候咱们先出一套县试集试试水?”
  “本朝规定私人不可随意出书,得去书肆……”林邵白欲言又止。
  就他们这样的农家子,哪家书肆愿意给他们书号?
  谢行俭古怪一笑,引他见了陈叔。
  与陈书交谈过后,林邵白才知晓谢行俭竟然早已找好书肆,且与掌柜的谈好了出书的事。
  合伙出书,他当然要对林邵白坦诚相对,便将他与清风书肆的话本润笔交易解释了一遍。
  林邵白既羡慕又无奈,“如今雁平县话本买卖极好,原是经你手,怪我瞎了眼,上回还见县学有人传阅呢,我瞄了一眼,楞是没将那种书与你挂上沟。”
  “没想到也正常。”谢行俭道,“话本原本是外面那些写手写好的,我不过是费点心思润润笔,因而并没有署名,你当然猜不到我。”
  林邵白哈哈大笑,忍不住酸一句,“我听闻书肆这几个月就属话本最是赚钱,你既担任最关键的润笔一步,想来赚了不少银子吧。”
  谢行俭眼里含笑,“一般一般,够家里糊口,你若是想走润笔这条路,我倒是可以向陈叔推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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