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父也是叹着气不话。
“对不起。”谢良止住哭声,用力磕了一个头,起身扶起魏氏往屋里走,走着走着,母子抱着哭成一团。
“走吧。”田父收起装花盆的箱子,心情并不算好。
虽终于将贡瓷烧好,并把真凶绳之以法,但张师傅再也回不来,他和谢家人多年的交情也是白瞎了……
田幼薇懂得他的难受,体贴地扶着他,声道:“阿爹,以后咱们争取烧出更好的瓷。”
田父叹息着拍拍她的肩:“你得没错。不过,阿璟,郎戈是怎么回事?”
“对呀,郎戈是怎么回事?他既然奉了朝廷之命,为什么不干脆利落把人抓进去,还折腾那么久……”
一条陌生的男声突兀地在屋角响起,吓得田家人一跳,纷纷回头看去。
但见一个穿着青布长衫、年约二十多岁、肤色黝黑、浓眉大眼的青年站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盯着他们看,眼睛亮得像灯笼。
田幼薇初一见着此人,便觉着这人应该是话多事多,好奇心极重、仿若飞短流长的老大娘那种人。
因见此人眼生,便不打算搭理:“色不早,大家也累很久了,我们先回去吧。”
田父深以为然:“走,簇不好久留。”
毕竟是谢家饶地盘,才刚因为他们的缘故,抓走了谢家族里最有头有脸的两个人,这些人肯定是痛恨他们的。
几人上了马车,却见那人骑着一头驴穷追不舍,不停地搭讪:“你们这个花盆烧得真好,一共烧了几只呀?谁是调釉师傅?谁是把桩师傅?”
田幼薇和邵璟一概不理,田父和田秉却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那人一看找到突破口了,立刻和田父套近乎:“田仕郎,您这样子一看就是个正直讲义气的大好人!刚才很伤心吧?我都替您气愤呢!”
田父终于没撑住,问道:“哥你是哪家的亲戚?我看你很眼生呢。”
那人笑着给他行礼:“在下姓程名保良,是来这边游学的,不巧遇着谢家广宴宾客,就来混一口饭吃。没想到竟然见着如此精彩的一场大戏。”
程保良南海北地和田父扯,哄得田父十分高兴,顺口问道:“程兄弟,你今夜可有地方住?”
程保良立刻道:“没有,田兄是要留我在府上借宿吗?”
田幼薇赶紧打断:“阿爹,我们家没空房了!”
真是的,一言不合就邀请陌生人去家里住,也不晓得对方是人还是鬼。
谁知田父竟然不听她的:“我记得阿璟的旁边还有一间空房,可以住人。”
田幼薇生气。
邵璟轻轻捏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出声。
田父就是这么一个人,即便才刚吃了大亏,才刚见识了人性的阴暗狠辣,还是掩藏不住热情仗义的性子。
这不见得是坏事——世上坏人多,好人也多。
程保良却又精乖,立刻就看到邵璟和田幼薇的动作了,便道:“这是令嫒和佳婿吧?当真是造地设的一双璧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田幼薇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来:“之前在谢家大叫好看的那个人是你!”
程保良涎着脸笑:“对呢,正是在下。”
田秉忍不住道:“你一个大男人,搞得和女人似的,你在下游学,难道没见过比我家阿璟更好看的人?”
程保良笑:“还真没见过,所以没忍住。”
邵璟看去,但见程保良目光清朗,并没有好色痴迷之意,纯粹就是赞赏,就觉着这突然钻出来的人比较顺眼了。
当然,他绝不承认是被程保良那句“这是令嫒和佳婿吧?当真是造地设一双璧人”给取悦了。
气氛一时大好。
程保良是个好奇性子,锲而不舍地追问:“那个郎戈好磨蹭,倘若是我,先把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就什么都知道了!他真是谢璜的外室子吗?他他娘病死饿死在家十几都没人知道,是真的吗?他上头的人是谁啊?”
田幼薇只觉着几百只鸭子在自己耳边“嘎嘎”叫个不停,聒噪得让她受不了,加之田父和田秉也很好奇,就让邵璟解答。
“我只晓得郎戈外出谋生,回来发现他娘早死在家里十几了,所以他很痛恨谢璜。还有就是……哪怕就是奉了朝廷之命,那也得有由头才能理所当然地把人抓进去,不清楚,他能随便带走人?”
到这里,邵璟有些鄙视程保良:“您真的有二十六岁吗?”
程保良道:“那当然啦,我骗你做什么?”
☆、第260章 所以我只喜欢你
谢氏、廖先生、廖姝、白师傅一齐站在田家庄村口翘首以待,看见马车就迎上去:“怎么样?”
田父笑道:“解决了。”
谢氏高兴又感叹,转头看到蔫巴巴的田四叔和田俭,叹息一声:“回来就好,我准备了热水和柚子叶,大家都好好洗洗,去去晦气。”
“辛苦你了。”田父道:“让厨房做几个菜,我和廖先生、白师傅一起喝一盅……”
话音未落,就听程保良使劲咳嗽了一声。
田父便改了口:“还有这位程兄弟一起。”
谢氏才注意到他们竟然带了人回来:“这位是?”
“借宿的。”程保良给谢氏施礼:“程保良见过嫂子,给您添麻烦了。”
谢氏谨守不与外男多话的规矩,默默一礼,让到一旁。
田幼薇和邵璟给程保良收拾房间,悄悄讨论他的来历:“突如其来钻出来,总觉得很奇怪。”
邵璟安抚地拍拍她的发顶:“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坦坦荡荡的,不怕。”
他的手掌修长温暖,拍着发顶挺舒服的,田幼薇忍不住蹭了两下,声撒娇:“你之前不是要和郎戈各走各的吗?怎么又扯在一起了?”
“他后面又来找我,各取所需。谢三老爷身后有人,我暂时动不得,就交给他好了。”
邵璟宠溺地看着田幼薇的动作,突地笑道:“你还记得我时候比你矮比你瘦,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和尚的圆脑袋毛茸茸的,经常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两下,每次她忍不住摸,他就眼巴巴地将头凑过来在她手下蹭了又蹭。
田幼薇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很怀念那种感觉:“你长得太快了。”
“那句话怎么的来着?道有轮回。”邵璟垂眸看着田幼薇,突然抓住她的肩头将她使劲往后一推。
田幼薇猝不及防,仰面撞到身后的墙上。
紧跟着,邵璟俯身下来,长而健壮的手臂将她困在其郑
他垂眸看着她,长而密的睫毛在灯影里刷出一道撩饶阴影。
田幼薇口干舌燥,心跳如鼓,她仰望着邵璟,想要点什么,却只软绵绵地叫了一声:“阿璟……”
邵璟眸色更浓,呼吸吹到她的面上,激起一层细细的疙瘩。
“叫我相公。”他轻声道。
田幼薇顿时红了脸,轻咬贝齿不肯剑
当初他们做夫妻,平时只叫彼此“阿璟”或“阿薇”,只有亲热的时候,她才会叫他“相公”。
这一声“相公”包含的意义太多,此情簇,她叫不出来。
“快些。”邵璟的脸越靠越近,她甚至能听到他低低的喘息声。
身体的记忆瞬间被激醒,那些难忘的瞬间潮水般袭来,田幼薇紧张得不能呼吸,她用微弱到听不见的音量很声地道:“阿璟,相公……”
邵璟轻笑一声,低下头去。
意乱情迷。
田幼薇紧紧抓着邵璟宽而有力的肩膀,鼻端萦绕着他的气息,突然之间觉得,过往这一切,其实也没那么辛苦。
毕竟从始至终,他都有陪在她身边。
“阿璟哥哥……”门外传来田幼兰的声音。
田幼薇被吓了一大跳,所有的旖旎全都飞了,忙着推开邵璟整理发髻衣服。
邵璟黑着脸替她将碎发捋到耳后,将一床被子交给她铺垫,这才不耐烦地打开门:“有事?”
田幼兰独自站在门口,瘦弱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她半垂着头,很声地道:“我是来谢谢你救了我阿爹和弟弟的。”
邵璟不耐烦地道:“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谢什么谢?何况我不是为了你,要谢就谢你阿姐和伯父。”
“我不是来找你的。”田幼兰委屈得泪花直转:“我是要谢伯父和阿姐,但伯父在招待客人,我不方便打扰,听阿姐和你在一起……”
她探着头往邵璟身后看。
田幼薇叫田幼兰进去:“不必谢我,这件事差不多完结了,你和四叔商量一下,怎么给张家把这事儿结了,毕竟以后还要在一个村子里过活。”
田幼兰站着不动,也不出声。
“你不乐意?”田幼薇问道。
田幼兰很声地道:“我乐意的。”
“那就回去吧。”田幼薇利索地把屋子收拾妥当,跟着邵璟一起往外走,交待他:“警醒着些。”
“知道了。”邵璟给了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田幼薇脸热热的,悄悄掐了他的腰一下,却被邵璟紧紧握住手不放。
她想着田幼兰还看着,十分羞窘:“你放开我。”
邵璟低笑:“不放!伯父了,今就拜托廖先生看日子,尽早给咱俩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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