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真的……
云宣巍轻笑出声,“将军,我是真的栽在你身上了。”
卫云倾呼吸一滞,轻轻推开云宣巍,直视他点漆般的黑眸道:“我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
她又何尝不是呢,所有人没想到她会对这样一个病秧子动心,包括她自己。
……
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下,林夕听得动静一蹦一跳地跑出来,“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现在去下饺子吗?还是等会?”
每年卫云倾年宴归来后,公主府里都会另开一场小宴,林夕,游剑……所有将公主府当家的人会与他们的殿下一同守岁。燕虎倒也想一起,但每次都会被他父亲抓回家去。没了他,公主府会冷清一些,不过今年……
林夕看着她的殿下抱云公子下车,露出了老母亲般慈祥的微笑,又在听见卫云倾的话时飞快褪去,担忧道:“宫中出事了吗?”
卫云倾淡淡道:“有刺客行刺。”
“我马上叫陈泽来!”
卫云倾皱眉问游剑:“陈泽今日也没回家?”
“回去了,匆匆吃了饭就回来了……陈院首也一起过来了。”
卫云倾一挑眉,“他来干什么?”
“似乎是很好奇云公子身上的毒。”
进到大厅,卫云倾看见了陈院首,这已有白发的中年男人匆匆行过礼后,招呼也不打一声便抓过了云宣巍的手腕。
陈泽无奈摇摇头,“殿下……”
“无事。”卫云倾摆手道:“我知道陈院首向来醉心医术。”
云宣巍错愕地任陈院首摆弄一番才回过神来,看向陈泽,“陈大人,请为将军看看指上伤口……可有余毒?”
这话一出,除了皱眉思索的陈院首,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殿下中毒了?!”
“无大碍……”
“将军。”
卫云倾看了云宣巍一眼轻叹一声,“看看就看看吧。”
一番望闻问切后,陈泽紧张的神色舒缓,含笑道:“殿下的身体并无异样。”
这边结束了,陈院首那还在继续,一双眉皱得越来越紧,看得卫云倾心中也有些许不安,却只神情冷淡等着陈院首收回手才道:“怎么样。”
陈院首抚着山羊胡又思索了好一会方才开口:“殿下可知南疆?”
“十年前被云国覆灭的南方小国?听说那的人皆擅毒术。”
“是的,我父亲致仕后便外出游历,曾到过南疆,听得一种奇毒,,据说是一种蛊,以内力为食,看似令人武功尽失,实则是将内力存于体内,慢慢吞噬。未全部消化之前与中毒者共生,在其生命垂危之时会帮助度过难关。可一旦它觉得自己足够强大,便会暴动,试图将内力吞噬殆尽,同时也会夺走人的生命。若未成功,便会再度蛰伏。”
侍书神情惊惶,“所以王爷每次毒发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应是如此。”陈泽思索道:“我能感觉到毒发之时需内力雄厚之人帮忙,本还以为是压制,原来是需要喂食蛊虫,让它达到饱和无法夺走宿主生命吗?”
陈院首含笑道:“能察觉出这一点,你进步不小。”
醉心医术的陈家父子完全忽略了周围的人,自然也未注意到卫云倾已经沉到极点的脸色。而一直关注着卫云倾的云宣巍看见了,也知道——
卫云倾在因他难受。
唇边不由自主地浮出笑意,云宣巍开口唤道:“将军……”
手上传来的些许疼痛让云宣巍没继续说。
卫云倾握着云宣巍的手沉声问道:“陈院首,可有祛蛊之法?”
云宣巍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眼藏紧张看着陈院首。
陈院首抚须道:“此蛊需保存于极冷高山之中,想必惧寒。云公子的身子用不得寒性药材,便只能用生于极寒之地的温性药材……我卫国雪莲倒是合适,但药性温和,怕是对付不了蛊这样如活物的毒,殿下不妨等待几日,待我查阅医书。”
听得陈院首想不出药方,云宣巍心才放了下来,眼神凌厉制止了想开口的侍书。
按理说,听到陈院首无解决之法才该失望才对,云宣巍如此作态,只因他早已得知,自己这毒都需要什么……
“王爷!您为何不告诉将军,您之所以这么痛快来卫国不就是为了借她之力……”
“闭嘴!”
侍书一咬牙抿紧唇,将房门关紧,又在四处查探一番才走到云宣巍面前,突然跪下,“将军已对您上心,您不请她帮忙,是想抛弃侍书,抛弃还在云国的太后和九王爷吗!”
云宣巍:“……我何时说了这样的话?”
“若不请将军出手!您还能活多久!而您一死,云安暗处势力又能存续多久!到时太后和九王爷该怎么办!”
“我早已将手中的人慢慢交付给九弟,他可以做到。”
“所以您便不再求生了吗!”
“怎么可能!”云宣巍眼神阴霾,“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手刃云宣岚,为父皇报仇,夺回应该属于我的位子,消解心中恨意。在这之前,我绝不愿死……”
云宣巍垂眸道:“可我更不愿云倾……”
“将军是一等高手!那地方寻常人去不得,她一定能去得。”
“就算她是一等!你就能保证她不会有危险吗!”
云宣巍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平息心中激动方才苦笑开口:“我不愿她面临任何危险。”
砰——
云宣巍看着被推开的门脸色煞白,猛地看向侍书。
“你别看他,他侦查能力确实不错,细心便能发现我手底下的那些暗卫,可他防不住我。”
卫云倾踱步走到云宣巍面前,抬手捏住男人精致下颏,迫使其躲闪的目光与自己对视,冷声道:“云宣巍,你知道自己的毒该如何解?”
云宣巍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卫云倾垂眸盯着男人微颤的睫毛,指尖轻磨,“云宣巍,你是看不起我吗?你真的觉得,这天底下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见男人还是闭口不言,卫云倾皱紧眉,“告诉我,需要什么?”
“云宣……?!”
脖颈突然被男人环住,随之而来的力道拉得卫云倾向前栽倒,双手撑住轮椅后背方才站稳,还未待反应,便觉唇上覆上了两瓣冰凉,卫云倾眼睛微瞪。
失神间又听见男人唇舌间溢出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将军,张嘴。”
下意识……
一旁的侍书脸色爆红,双手猛地捂住双眼,却又按耐不住地从指缝中偷偷看。随后赶来的林夕看得就大方多了,在门前站定,直直盯着,边看边偷笑。
此刻的卫云倾脑子里只有一团浆糊,完全忘了自己冲进来是准备做什么的。
这是……在干什么?
感觉很奇怪……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宣巍轻喘着气松开嘴,看着卫云倾难得一见的呆样轻笑出声,轻啄女子唇角引得女子回神后轻舔嘴唇,笑容魅似狐妖,“多谢将军款待。”
只见卫云倾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窜红,猛地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以比来时更重的力道摔上了门。
侍书啧了一声,摇着头看着自家笑得越发愉悦的王爷,“您为了隐瞒将军,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倒也不是只为了这个……”云宣巍得意挑眉,“我想这样干很久了。”
林夕一路跟着自家殿下回到了屋子,眼露奇异地看着卫云倾一手捂着通红的脸一言不发。
她也是第一次看见殿下这幅模样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云倾开口问道:“云宣巍……刚刚在干什么?”
“亲亲啊!”林夕错愕道:“殿下连这个也不知道。”
“我知道,父皇以前说这是表达喜欢的方式……可他为什么……伸舌头……”
林夕坏笑一下,“殿下~夫妻之间的亲亲和父女之间的亲亲可不同哦~”
☆、一更
云宣巍这番突兀的举动确实让卫云倾一时忘了追问, 但她可不是燕虎, 能被人绕开话题就拉不回来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她便召集了手下的人。
“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问云宣巍也好, 问侍书也好,只要能问出云宣巍身上的蛊毒需要何药祛除, 重重有赏。”
陈泽一愣,“云公子知道需何药材?”
“他知道, 不愿说。”
陈泽沉默片刻方道:“可是因为药材难得, 不愿殿下犯险?”
听见这话,本还摩拳擦掌的燕虎立刻熄了心思,连连摇头,“那我不去问了。”
见其他人反应也差不多, 卫云倾脸色一沉, “云宣巍是认识我不久,可你们难道也不清楚我的能力。”
游剑道:“我们并非觉得将军做不到, 只是此时此刻, 比起救云公子, 另一件事才更为紧要。”
他未明说,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更为紧要的事是什么。
离陛下成年只有一年之期了……
卫云倾还未说话, 林夕抢先开口:“殿下放心,我一定能问出来!”
游剑猛地看向林夕,心有疑惑却未在卫云倾面前开口,只等告退后才将林夕单独拉到一角。
“你怎么回事?”
见哪热闹往哪凑的燕虎也跟了过来, 点头道:“对啊,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连殿下上战场都担心得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