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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 金推完结+番外 (山间人)


  雀儿惊讶不已,却懂不可多言,遂领命去了。
  起初的一两日,未见任何异常,到得第三日傍晚,两位小公子进食之际,欲暗中给阿黛下毒的春儿,竟被人当场拿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卡文,明天不知道能不能顺一点,多写一点。感谢在2019-12-19 23:47:30~2019-12-20 23:4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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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毒物
  阿黛近来的饮食已皆在阿姝屋中, 那春儿乃破奴身边一位杂使婢子,本无处下手, 恰那日两位小公子闹着要在一处饮食, 这才给了她可趁之机。
  破奴稍大,能食寻常粮蔬肉类, 阿黛却仍以汤羹、米糊为主。春儿趁着替两位小公子盛送饭食时,于廊边拐角,人烟稀少处, 悄悄取出随身携带数日的陶瓶,往煮得稀烂,热气蒸腾的肉羹中倒入些许粉末,举著搅动,将那如霜粉末融于羹中。
  然那陶瓶尚未收入怀中, 原本空无一人的廊中, 忽然自紧闭的门窗里蹿出两三健妇, 不待她反应,便有三五只手伸来,有的一把夺去她手中陶瓶与食盒, 有的攥住她两只腕子往后使劲扭着,还有的拿出早已备好的银针, 在肉羹中搅了两下。不多时, 那银针便如瞬时腐烂般,现出乌黑痕迹来。
  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好个小人,竟敢戕害公子!”
  春儿正吓得面色惨白, 手脚发软,闻言一个趔趄,抖如筛糠,使劲摇头,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直至恍恍惚惚被扭送入阿姝屋中,一个狠推,摔到地上,抬眼见了榻上端坐的年轻妇人,那精秀面容沉静而冰凉,全无一丝往日的温恬,方一个哆嗦,开了闸似的嚎哭出声,连连磕头道:“王后,请王后饶过婢!”
  仆妇们立在春儿两侧三两步处,怒目圆瞪,时刻提防着她心绪失控。其中一个将方才缴来的肉羹、陶瓶与银针呈上,道:“婢等奉王后之命,时刻紧盯此婢,方才她主动揽了去取食的活儿,果然见她行迹鬼祟,竟是要在小公子饮食中下毒!”
  那肉羹原是给阿黛的。
  另一仆妇显然有些经验,瞧那瓶中白如霜雪的粉末,与乌黑的银针,便知是砒|霜,遂狠狠啐道:“王后,此婢心思歹毒,用的竟是砒|霜!小公子年幼体弱,这样的毒物,未消三两日,便能令公子丢性命!”
  阿姝面色冷沉,往日待下人的温和宽厚已消失殆尽,也不与那春儿多话,冷笑一声,直言问:“你背后指使者,可是姜氏之人?先前阿黛久病不愈,也是你暗中作祟吧?”
  春儿嚎啕声一窒,目露惊恐之色,抽噎着哆嗦道:“王后,我……婢的阿弟,被他们拿住,实在无法……”
  阿姝面无表情的摇头:“宫中仆从婢子的身家,我先前都曾阅过,你分明是被父母卖身为奴,如今父母已亡,哪来的弟弟?”
  春儿啼哭道:“当年天下饥荒,壮丁饿死者大半,然又战事不断,幼弟不过八岁,竟也在征辟入伍之列。婢父母为保家中唯一的男丁,方将幼弟藏起,假称夭折……父母亡故后,弟弟闻婢到了信都,便来投靠……”
  果然是这等拿住亲属家人为质的伎俩。
  阿姝想起前世梦境中,太后也曾以她要挟兄长,美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然饶是如此,也掩不住春儿所犯之罪。
  “你暗害阿黛,实在罪无可恕。若能将事皆交代清楚,我可尽力替你寻弟弟,保他日后能谋生。”
  春儿呆若木鸡,半晌,反复权衡利弊,终是一咬牙,连连磕着头,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
  原来,春儿的弟弟名唤季丘,今年不过十五,因身份不明,难在正经商铺与大户之家谋得生计。
  春儿只得先以多年攒下的积蓄在城中替他寻了间小屋暂住,预备待过些时日,便向阿姝禀明,求她相助。然其时恰姜氏姐弟入信都,所带仆从不够,便在城中买奴。
  季丘不愿拖累春儿,便自去姜府。照理,季丘无身份户籍,姜府不该收,可只因他提起阿姊在信宫中为婢,姜成君竟暗中将他留下,在府中为仆。
  先前刘徇出征后,姜成君便以季丘性命为挟,令春儿每日往阿黛饮食中加半勺未煮透的豆角汤汁。
  豆角本是寻常菜蔬,若煮透了,十分美味,然未煮透时,却是毒物。寻常人食半生豆角,尚要呕吐腹泻,高热不退。那半勺汤汁虽少,婢子吃了不会有碍,可于阿黛这样不过三四岁的小儿,便要肠胃不适。
  怪道医工最初都觉是小儿贪凉,又食了不易克化才引起的,只是当时无论如何盘查每日所食之物,由婢子一样一样的试,也未寻出源头。而这春儿,更是破奴身边的杂使婢子,日常与阿黛并无牵连,这才始终未被怀疑。
  幸好后来,阿姝将阿黛亲自接到身边,从此与破奴分隔开些,才令春儿没了再下手的机会。
  大约姜成君原并不想害死阿黛,只欲借她染疾一事,在城中散布流言,败坏阿姝声名。然她应当也未想到,刘徇与阿姝都未将这样的流言放在心上,刘徇更是亲自出手,命人悄悄解决了此事。
  许是因说亲一事,姜成君再沉不住气。此番她未再手下留情,而是直接给了春儿一瓶剧毒的砒|霜,若能将此毒下于阿姝饮食中,便是最好,若不能,便下向阿黛投毒,最后借机嫁祸阿姝。
  ……
  春儿的话被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最后摁下手印当作口供。
  阿姝将那口供反复的读了两遍,始终不解,姜成君与她并无旧仇,却屡屡将矛头指向她,难道当真只因打定主意要嫁给刘徇吗?
  可如今的刘徇,虽渐露头角,到底只在冀州,出了此地,唱衰之声可谓不绝。况且,她也从未在姜成君眼中瞧出太多对刘徇的爱意来。
  此事至今,也算查得七七八八,余下便要将姜姬等拿来问话。
  阿姝不敢擅作主张,遂等刘徇傍晚归来后,由他决断。
  只是,阿黛那样小的无辜稚子,已失了父母,还要遭如此无妄之灾,实在令人怜惜心疼。
  ……
  此时已是岁末,最寒的时节将过去,春日将近。连着两日未再落雪,先前道边屋顶的积雪也渐融去。
  刘徇自衙署归去时,夜色已至,百姓都已归家,街道间空荡的很。他难得有些兴致,未令仆从跟随,只独自骑马,小跑着穿行而过,往信宫去。
  临近只余一条街道处,却停了一架略眼熟的马车。那马车稍窄,朴素而未做多余装饰,寒风中微微拂动的素色车帘,教刘徇顿时想起行猎那日路遇的马车。
  他下意识蹙眉,心底有些沉,稍勒缰绳,令马儿慢下。
  马车边侍立的仆从冲他躬身行礼,那一声“大王”,伴着嘚嘚马蹄声传入车中,不过片刻,便有一只纤手自内而出,扶住仆从高举的臂,慢慢出来,月光下,那只手指尖涂抹的蔻丹闪出深沉的光泽。
  果然是姜成君。
  只见她步下车后,便微笑着冲他走近两步,停在他坐骑边,也未行礼,只微微仰头,毫不避讳的凝视他双眸,如在长安时一般,低低唤了声他的字。
  “仲渊。”
  刘徇居高临下的打量她一眼,便慢慢移开视线,不与之对视,更不下马,尽量保持着寻常的温文风度,勒着缰绳令马往旁靠些,免得伤到她。
  “想不到今日竟会在此遇姜姬,不知先前郑君一事,可已决断好了?”
  姜成君闻言,精心描绘过的峨眉轻蹙,一双幽深的眼中透出几分哀怨:“仲渊,我今日特在此等你,便是要说此事。那日在信宫中时,我便想言明,只是未曾有机会。回去后这几日,思来想去,终是下定决心。我此话实不便与王后说,只得来告于你。”
  她美目始终追着刘徇移开的视线,尝试着与之对视:“昔日在长安时,我年少不经事,明明心悦于你,却因轻狂矜持,不敢言明,更在亲耳听到你拒绝向父亲求娶我时,一时意气,为了面子,才说了那样的话。”
  提起旧事,刘徇面上的温文去了三分,声音低沉道:“都过去了,我未曾放在心上。”
  姜成君摇头,映着月光的眼里有一层水意:“我知你性宽仁,定不会怪罪我。是我……是我自己始终自责。如今逢你不计前嫌,替我谋划,却教我越发不安。我该感激涕零才是,可实在,难领受你的一番好意。”
  她双目泫然,泪珠摇摇欲坠,衬得她原本明艳的容色有种说不出的凄惶:“仲渊,我自父亲去世后,伤心过度,曾落水中,落下病根,医官说,再难怀妊。”她牙齿打颤,紧咬了下唇,才继续坚难启齿,“这样的事,于女子而言,实是致命打击。我不瞒你,当日在长安,那公孙偃也是得知此事,才要退婚。只我阿弟尚不知情。我此生,大约不能再嫁了……”
  她说着,轻轻啜泣一声,方紧紧凝着他:“仲渊,郑郎君一事,便就此作罢吧。”
  夜色中,刘徇的表情有些模糊。他忽然不再躲避她的目光,而是直直迎上,喜怒不辨道:“你方才说心悦于我,若嫁给我,你是否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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