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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 金推完结+番外 (山间人)


  阿姝听他一说,便知丢的是香囊。只是他何来日日带着一说?前日才做好,他不过带了两日罢了。瞧周遭那些人望过来时又是艳羡,又是感叹的目光,她着实有些恼恨。
  成婚多时,她日日小心谨慎,生怕惹他不快,活得十分委屈。可他,只消戴两日香囊,握一握她手,便能博个爱妻的名声,这世道对男子宽容,对女子,当真苛刻。
  刘延寿干笑一声,附和赞道:“大王与王后果真是琴瑟和鸣,堪为典范。”
  他自入信都,便总想借机提联姻一事,可这刘徇,不但对郑冬兰并无任何表态,还每每岔开话锋,令他无机会开口。
  便如此刻,众人皆赞王与王后感情甚笃,他如何还能开口提冬兰的婚事?
  他正懊恼为难,却听席间一道柔弱女声传来:“大王丢的可是此物?”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郑女自榻上盈盈起身,手捧一小小香囊,恭敬呈上。
  阿姝的脸又红了。
  这枚粗拙的香囊,实在令她面上无光。
  刘徇却欣喜起身,亲自步下,自郑女手中取回,也不瞧她,便回座上,当着众人的面,对阿姝赔罪:“还是请赵姬亲手替我戴上吧,可不能再丢了。”
  阿姝咬着唇低眉顺眼接过,却实在没忍住,趁众人未察时,埋怨的瞪他一眼。
  郑冬兰仍跪坐在原地,仰头望着那二人亲密的模样,心有涩意。
  如此被人冷落忽视,她亦是头一遭。
  离开真定前,父母与舅父便都同她讲明,此行年岁要将她嫁给萧王刘徇,以保日后真定一国与之结盟。
  刘徇此人,她曾有听闻,虽说是个君子,可到底已有妻室,这般嫁去,屈居人下,她也曾有不甘。
  可到底也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儿,及至今日得见真人,他不但面貌英俊,玉树临风,更有谦谦君子的温和模样,便让她不由自主倾心。
  再瞧他,对孝期中被逼娶的妻子,都这般体贴入微,她愈觉此人可信可靠,堪为良人。
  便是这样一个令她难得中意的男子,却对她如此疏远。
  她自觉失了面子,遂举起酒杯,转向王后,恭敬笑道:“早闻王后之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妾实欣喜,愿敬王后,请饮。”
  说罢,便先饮下一杯。
  时兴豪饮之风,郑女此举,令众人抚掌赞叹,转而便纷纷望向赵姬,等她反应。
  阿姝望着眼前比她拳头还大些的酒杯,有些犯难。她实不善饮,三两口还可,这般整杯而饮,怕是要醉。
  可众目睽睽下,退无可退,她冲郑冬兰笑道:“姬谬赞。”说罢,举杯,以袖掩,咬牙一气饮下。
  阿姝喉间胸腔顿时升腾起隐隐的燥热,初时尚能忍,不多时却觉面红耳热,头晕目眩。
  刘昭在旁冷眼瞧着,冷不丁插话道:“阿兄,我与这位阿姊一见如故,十分投缘,不知能够请她留在宫中稍住数日?”
  郑冬兰诧异,眼神在刘昭与赵姬间来回游移,便一下猜出,这二姑嫂间,定不和睦。
  她遂趁势道:“女公子抬爱,妾亦觉如此,请大王成全。”
  刘徇看一眼妹妹,压下心底不悦,思忖片刻,转向阿姝:“宫中事,素由王后做主。”
  阿姝此刻正觉酒意上头,心中烦乱,闻言,更觉躁郁。郑女此意难道还不明晰?刘昭摆明了要帮她,自己身为王后,如何能当众令刘昭与郑女丢了面子?
  她遂强撑着仪态,点头允道:“既是叔妹所求,我哪有不允的道理?只盼郑姬勿嫌宫中朴素。”
  郑冬兰目的达到,自是满意,赶紧言谢。
  刘徇心底却生出莫名不满。
  郑女联姻一事,他不信赵姬一无所知。可既然知晓,她仍这样毫无结缔的一口应下。
  难道当真毫不在意?
  他渐生烦闷,一言不发的饮了口酒,悄然转眼望她,这一望,却再移不开眼。
  许是因饮了酒,那女子此刻双靥生霞,肌肤莹亮,双眸带雾,朱唇皓齿,娇||喘微微,正如一枝凝露海棠般娇艳欲滴,摇摇欲坠,柔弱无力。
  这幅模样,艳光难掩,惹人注目。
  他心口猛的缩了缩,下意识张目四顾,竟见席间不少男子,边饮酒交谈,边偷觑这边。
  这殿中,不能再待了。
  “王后醉了,还是回去歇息吧。”他赶紧命人将她一左一右扶起,自殿中偏门退出。
  美人离去,众人自觉无趣,遂不再张望。只有一双年轻俊秀的眼睛,恋恋不舍的望着美人渐远而去的那处偏门。
  许久,趁无人注意,他悄然起身,踏着夜色跨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一更。


第24章 淤痕
  因婢子仆役们皆在后厨与宴席间, 长长的走廊上,除隔数步便有的灯火外, 人迹鲜少, 只偶有数个值守的侍从,巡视而过。
  阿姝自殿内出, 离了那阵热烈辉煌的气氛,由雀儿与另一婢子扶着,脚步不稳的慢慢往寝房行去。
  室外微寒, 冷风吹过,将她酒意驱散不少,脑中混沌也慢慢拨开。
  身后若有似无,时远时近的脚步声清晰的传入三人耳中,阿姝的手不由紧了紧, 冲雀儿悄然使个眼色, 扶额道:“雀儿, 你先替我取些醒酒汤来吧,我乏了,先歇一歇。”说罢, 她便倚在廊边阶上。
  雀儿接了她的眼色,匆匆离去, 余下另一婢子, 仔细搀扶着她。
  寂静无声中,长廊拐角处踟蹰的脚步终于又响起,渐行渐近。阿姝与婢子互换眼色, 同时转眸望向身后靠近的身影,不由愣住。
  那是个肤白身长,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一身王太子冠服,竟是初入信宫的真定王太子刘安。
  他行得格外犹豫,双目腼腆又痴迷的望着眼前的美人,白皙的面上一抹清晰的红晕,视线才与美人交汇,又仓促移开,十分羞涩。
  “殿中酒酣宴乐,太子为何会在此?”
  阿姝原以为跟来的会是哪个醉酒后行止无度的臣属,亦或是郑女所派之人,有话要递与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刘安。
  想起方才在外时,他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她心底涌起一阵不适。
  刘安仿佛是怕她误会,赶紧退后一步,连连摆手道:“王后——我,我只是担心你……”说着,欲言又止,可一抬眸瞧见她戒备而怀疑的模样,心口微刺,脱口道,“赵姬,你……不记得我了吗?”
  阿姝越发疑惑,抬眸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只稍比她大些的年轻男子,犹疑着摇头:“我的确并无印象,太子是否认错了人?”
  刘安面上闪过失落,随即又笃定道:“我没有认错人,我——我是阿荸。”
  阿荸?
  阿姝蹙眉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个模糊的小男娃的影子:“太子——是徐眀府的外孙?”
  赵氏在邯郸是数一数二的望族,自来与赵郡郡守交好。幼时,父亲常带她与兄长入郡守府拜会。曾有一位徐姓郡守,其妻离世前卧病,已出嫁的女儿曾带着儿子回娘家探望侍疾。
  她那时不过七八岁,入郡守府探望时,曾与那个男娃儿做玩伴,往来不过数日,不知身份姓名,只唤乳名,交情甚浅。那个腼腆清秀的男娃儿,似乎便被唤作阿荸。
  刘安见她想起,羞涩的面上顿时满是欣喜,连连点头道:“外祖正是徐浦!时日已久,你不记得,也是常事。只是我,我从不曾忘,阿姝,方才一见你,我便认出了。”
  他幼时因体弱,长居王宫,叫得出名的玩伴屈指可数,邯郸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便是其中一个。她笑起来时颊边有酒壑,虽只相处短短数日,却教他记了近十年不曾忘。
  阿姝不曾想竟是故人,一时正不知该如何作答,便听长廊尽头,刘徇熟悉的声音传来:“太子不在宴上饮食,竟在此偷闲。”
  他说话时,语气仍是温和,待闲庭信步靠近些,阿姝却分明在他漆黑的眼底看出一片浓重的不悦。
  雀儿在一旁悄悄吐舌,显然也没想到,躲在暗处一路跟随的,竟是真定王太子。方才阿姝令她悄悄离去,唤些仆役来,以防万一,却不想,这一去,却直接遇见刘徇。
  刘安有些窘迫,可又不欲让阿姝为难,遂冲刘徇拜道:“原来是萧王,方才正与王后说起少时之事,原来安与王后,竟是多年前的故旧。”
  故旧?刘徇挑眉,心底极是不悦,却强忍不发作,莫测的瞥一眼阿姝,笑得越发温和有礼:“原来如此。不过此非叙旧之时,方才你父还曾问起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安自知逾越,也不强留,冲阿姝揖了一揖,便转身信步离去,模样极是欢快。
  廊中只余数人,阿姝望着刘徇仍带微笑,却一言不发的俊颜,心底发毛,总觉他将要爆发,遂扶着廊柱将雀儿招来,冲刘徇柔弱道:“多谢大王关怀,妾不胜酒力,这便先回房歇息。”
  刘徇抬头望见高悬空中的明月,只觉心头火气却无处发泄。他方才一眼便发现刘安不见了,心中顿生疑窦,不由也寻了个借口出来遍寻,果然见他在此与赵姬说话。
  他烦闷不已,遂一言不发的大步靠近,也不待人反应,便伸手将阿姝打横抱起,不顾她惊呼,径直快步往寝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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