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如男冷道。
齐墨书亦拉了脸:“四姐,如男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亦是你的弟妹,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齐墨娇将两手叠放在身前,笑着靠住了桌角道:“墨书你别急,若没有证据这种事我岂敢乱说。”她眺了李如男一眼,居高临下,“李如男,我且问你,昨个晌午过后,你人在哪里,又是和谁在一起?”
李如男噌的站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杀气,“你跟踪我?”
齐墨娇嗔笑一声,低头抚弄着丝帕,“跟踪谈不上,不过是老天有眼,让我外出时恰巧碰到你与一男子幽会。犹记得当时如男你双目含泪,那男子也在不住的自责道歉,真不知你们在聊些什么啊。”
她故意将最后几个字说的缠绵勾魂,满是意犹未尽的味道。双眸含泪,自责道歉,只需再稍稍润色几笔便是出剖心摧肝的动人□□。
“竟有此等事?”齐白氏乍然听闻此等桃红艳事,惊得手中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捶足顿胸道:“你怎么不早说。”
齐墨娇望了冰人似得李如男一眼,站起来福了福,“爹,娘,墨娇发现了这样的事同样很意外,未保周祥,特派人查了查那人底细才敢来报。诸位有所不知……”
“够了!”齐墨书忽的站了出来,他厉声叱道,“不要再说了。”
齐墨娇却不依不饶,“墨书,你当日匆匆追寻,不也是想看一看你的这位新夫人瞒着你要去做什么吗?”
齐墨书僵了住。
那日、那日。他追了出去,却遇到了四姐齐墨娇,他以为顺利的瞒住了她,没想到这位心思细腻的四姐竟追查了下去。
“你跟踪了我?”李如男一点点仰起头望住了他。
漆黑的瞳仁里,是他慌乱的倒影,“我没有。”齐墨书悄然道。
李如男缓缓垂下双目,将眼中的齐墨书剔除而出。
她没有想到会被人跟踪,没有想到会被人怀疑,没有想到会被所谓的家人污蔑。都说江湖污浊,这敞敞亮亮的齐府明堂,又何曾干净。
她半世活在污浊之中,早已累了。
“墨书,还不将此行为不检,辱我齐家门风之人轰了去。”齐白氏攥着丫鬟的袖子,指着李如男怒道。
齐墨书却一动不动。
僵持中,李如男的陪嫁丫头知了跳进门来叫道:“你们凭什么血口喷人!我家小姐行的正坐得直,岂容你空口白牙诬陷于她!”她与鸣蝉一左一右站在了李如男身侧,将李如男护了住。
齐墨娇见状重重一拍桌子:“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此撒野!”
“撒野的人是你才对!”知了恨不能冲上去抓花她的脸,“四小姐口口声声说我家小姐行为不检,那你倒说说我家小姐是和那人抱在一块了还是躺在一块了?”她护主心急口不择言,鸣蝉忙将她拉到了一边。
齐墨娇闻言倒也没生气,柳眉一挑,阴阳怪气道:“当时人来人往,他们自然不会,但私下里可就保不齐了。”
“你!”知了撸起袖子便要去挠她。
“知了,退下。”李如男平静道。她目光微垂,肃寂的面庞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小姐!”
“退下。”
知了咬了咬牙,强忍怒气站在了李如男的身后。
李如男缓缓抬起头,不慌不忙的走到齐墨娇的身前,悠然将她望着,她平静的目光下似藏了一把尖刀,逼得齐墨娇无处遁藏,连连后退。
“四姐,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你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咄咄逼人。你我同为女子,自是明白清白二字对于女子多么重要,你若看我不顺,明说便是,何必闹得如此难堪。”说着,顿下来望了扶额喘息的齐白氏与青着脸不语的齐严正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如男自知不是母亲心中佳媳所选,且令父亲十分失望,既已遭父亲母亲厌恶,如男离开便是。”
说罢,跪下来磕了两个响头,起身甩袖便走。
她旋身带起的风扯动了齐墨书的衣角,齐墨书一声惊叫:“如男!”
别走!
李如男猛地停下脚步,似被什么力量紧紧扯住了一样,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终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齐墨书想都没想,冲上去便要追,却被齐府的家丁拦了住。
“滚开!连我都敢拦,你们不想活了吗!”齐墨书用力推搡着挡住自己的家丁,眼看着李如男走出院子,却无济于事。
“墨书,你不要胡闹!”齐严正肃声道。
“爹!”
“齐老爷,齐公子,在下有话要说。”鸣蝉站了出来,冲着齐严正拱了拱手。
齐严正被闹得好生头疼,坐回椅子上,挥挥衣袖允了。
“谢过齐老爷。”鸣蝉道:“今日之事,全然是个误会,我家小姐从未有过逾矩之举,更没有四小姐所言,心系他人,还望齐老爷查清此事,还我家小姐一个清白。”
齐墨娇在旁冷哼一声道:“误会?我见也见了,查了查了,还有什么好继续查的。”
“四小姐若真的查明了我家小姐昨日所见之人的来历,便应知晓那人是我家老爷的徒弟,亦是我家小姐的师兄,他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小姐视其为兄长,他二人间是没有半分儿女私情的。”鸣蝉不卑不亢,慢条斯理道。
齐墨娇眉眼一扬,抚了抚鬓间步摇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那又怎样,就不许人家暗通款曲吗?”
知了睚眦欲裂,鸣蝉却泰然自若,颇有其主之风:“那你又可知,你眼中的双目含泪是因为小姐得知老爷顽疾复犯伤心而致。你眼中的自责道歉,是因宁公子发现自己寻回的草药并不能医治老爷的病,所以才面露自责之态。光凭两句断言,和你心中对我家小姐的偏见,便能污蔑人清白吗?”鸣蝉斜睨她一眼,“据我所知,四小姐本想令夫家表妹嫁予齐少爷,却因我家小姐的出现坏了这桩好事。四小姐,在下劝您一句,做人还是心胸宽广些的好。”
“你!”齐墨娇一张俏脸立即涨成了猪肝,指着鸣蝉半日吐不出一个字。
鸣蝉嫌弃的剜了她一眼,冲齐严正拱了拱手道:“齐老爷,自打小姐出嫁,我家老爷便不愿小姐再参与镖局内的事,更不愿她为自己忧心,这才瞒了她许多事。老爷是小姐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心中自然是念着的,这才命知了在暗中打探,然后便寻了他师兄,知道了这些事。前因后果便是如此,这本是李家的事,不该与外人道,但事关小姐清誉,鸣蝉必须把话说清楚。”
说罢,躬了躬身,与知了一并离开了。
明堂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静的有些可怕,有些令人不知所措。
堂内众人,各怀心思,齐严正愁眉不展,齐白氏昏昏沉沉,齐墨娇强装镇定,齐墨芝又急又气。
而齐墨书,则是一脸迷茫。
她去了哪了呢?
☆、心中恨
金龙镖局所设的寄灵堂内,一十七盏往生灯昼夜不灭,已经燃了整整九年。九年,李如男也不知道她的亲人,父亲的故友,有没有找到转世轮回的路。
她为最后一盏往生灯添好了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拜了又拜。她所拜之人叫做李如晨,她的亲哥哥,他们兄妹两个皆出生于晨曦刚刚布满天空之时,所以一个叫做晨,一个叫做曦。记忆中的哥哥,潇洒帅气,专情豁达,使得一手好剑。偶尔会欺负她,但更多的时候是将她这个妹妹扛在肩头,带着她偷偷溜出去玩玩乐乐。而如今李如晨在她的眼中,只是一块孤零零的牌位了。
“哥,妹妹来看你了,你还好吗?”她的声音,在冰冷幽寂的寄灵堂中久久飘荡,像一缕哀婉的幽魂一样。
她静静的站在破碎的烛光下,等待着永生都等不到的回答。
“曦儿。”一道黑影自光影梦寐处飘了过来,李如男浑身一凛,以为是哥哥来见她了。
“哥?”她抖着声音唤道。
那黑影微微一顿,进而走入她面前稀薄的烛光当中。
“曦儿,是我。”
一身玄衣,冷峻如风,不是宁则风又是哪个。
李如男失望之余有些窘迫,她僵硬的笑了笑,“师兄,你来了。”
“是,我来看看你。”宁则风声音轻轻,像怕是惊动了什么似得。
“爹、好一些了吗?”李如男垂着眼角问。
宁则风的眼中暗了一暗,“喝了药,好多了。”他缓步走到李如男面前,望了望那一十七道牌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曦儿,逝者已矣,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替他们好好活着。”他轻轻用力,将李如男带入怀中,“你不要怪师傅,不要怪我,我与师傅都是为了你好,才瞒了着你。”
“为了我好?”靠在宁则风肩上的李如男笑了,笑的那么凄惨,“一句为了我好,就把我隔绝在李家大门之外吗?”她仰起头,目光凄厉的望住宁则风,带着几分决绝道:“这次要不是知了及时探听到消息,只怕父亲若真死在镖局里,我都赶不及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曦儿!”宁则风蹙眉沉声道。
李如男嘴角轻颤,从他的怀中挣脱而出,抹掉早已布满双颊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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