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站着的无人不激动，揽月、摘星同霜雪，只差落下泪来。
瑶姜起先只是眯着缝，显然还未完全醒，凌晏在一旁不停唤她名字。
“夙夙，你醒了吗，是我，我是凌晏，我在陪着你呢。夙夙，你醒了就睁眼看看我，好吗？”
似是受了鼓励，瑶姜终于彻底醒了，迷蒙着睁开眼，片刻后才适应光亮，渐渐看清了眼前人，是凌晏。
“凌晏，凌大人。”瑶姜刚醒，根本来不及回想前几日遇刺的事，也全然不知自己为何会在卧房醒来，只是一见了凌晏就觉得满腹委屈，眨巴眨巴眼睛，泪水扑簌簌地落下。
“我在，我在。”凌晏也红了眼，握住瑶姜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你终于醒了。”
“你回来多久了？”瑶姜意识变得清明，将混睡前经历的事全都想了起来，看着满屋子的下人也明白自己应当睡了有些日子。
“四天了。”
“那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七天。”说到这，凌晏便莫名心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远去江南这几日，竟会有人将歪主意打到瑶姜身上，可这些日子他都在照顾瑶姜，也根本没有心思去追查。
“你扶我坐起来吧。”
“好。”
凌晏小心翼翼扶着瑶姜，揽月也上前帮忙，拿过锦枕放在床头。
“我不想自己靠着它。”瑶姜撇了嘴，她尚在病中，面容几分憔悴，话又说得娇嗔，任谁也抵御不住。
凌晏轻笑，遂了她的心，将锦枕往自己身后挪，而后侧着身子靠在床头，将瑶姜搂过来，要她头枕着自己胸口。
瑶姜窝进他怀里，咯咯笑。
“凌大人疼我。”
凌晏用脸去贴她额头，见是退了热，但仍是放心不下。
“身上可还有哪不舒坦，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不要。”瑶姜摇着头，这一动，小脸儿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我这嘴里怎么一股苦味啊。”
这会儿彻底清醒了，瑶姜也有了些力气，便觉得嘴里很是苦涩。
“傻姑娘，才喝了药，可不是有苦味。”
那边霜雪刚见瑶姜醒了，赶紧出去派人去宫里给皇上和许杭轩报信，回来时路过厨房，想到瑶姜醒了怕是要叫最苦，特意取了一碟蜜饯，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瑶姜捡了两粒来吃，这才觉好些。
得了甜滋味，瑶姜心情好了不少，也回想起那日的惊惶来。现下凌晏回来，她可有了靠山，满腹委屈也有地诉说了。
“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发生了好些事。”
“嗯，是我不好，没安顿好公主和皇上。不过公主没受伤便是万幸。”
“我差点就伤了。”瑶姜抬起头，手上也不闲着，拨着凌晏领口的扣子玩儿，仍旧是那双湿漉漉的眼，看向凌晏，“那刺客动作好利索，突然窜出来，拿着剑就要朝我刺来，多亏善哥哥功夫好，又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我才没被伤到。不过我太蠢了，竟然自己踩到石头，落水了。”
“善哥哥？”凌晏自然不知道许杭轩幼时乳名。
“就是许杭轩许大人啊，你送到皇上身边的锦衣卫百户。”
“哦，是他。”凌晏心中是有些酸涩的，甚至还有些嫉妒，这样好的英雄救美时刻，竟然自己不在场，却让许杭轩大展身手，不过只要瑶姜没有受伤就好。
“他这回护驾有功，回头得好好奖赏他，你也给他在锦衣卫晋晋官职，反正如今锦衣卫一直被东厂压着，你说得上话的。”
这下凌晏更嫉妒了。
“凌晏，我好想你啊，要是当时你在我身边就好了。”瑶姜只是寻常女儿家，也会有潜意识里‘嫁夫随夫’的念头，所以自打她嫁给凌晏，就是真的拿他当丈夫看，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是我不好，但我保证，以后绝不会有这种事发生，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说谎！”瑶姜有些激动地锤了凌晏一下，“你要是下次再去江南呢，或者哪天你突然要去西北、西南了，那怎么办，不是不能陪我了？”
“下回带着公主一起去。”凌晏笑着回，又问瑶姜饿不饿，想吃什么。
瑶姜摇着头，她这会儿刚醒，是真的没胃口，就想这么歪着和凌晏说说话。
两人絮絮私语，全然不顾屋内还有旁人在，完全一副寻常小夫妻恩爱模样。
“皇上驾到——”缠绵被打断，外头响起太监通传声音，摘星也小跑着进来，说皇上带着许大人过来了。
毕竟是姐弟连心，青珣几日不见瑶姜，便想得紧，问身边人姐姐去哪了，为何不来看他。许杭轩原本说瑶姜在宫外有事要忙，等忙完了就来看他，但青珣就是不信，执意要出宫来看瑶姜。
瑶姜一听弟弟来了，也欢心得很，从凌晏怀里稍稍抬起身子，欣喜道：“珣儿来了？”
话音刚落，青珣便进了门。哪还有什么君臣之礼，青珣一进来便小跑着直奔床边，喊着‘姐姐、姐姐’。
“姐姐，你病了吗？”青珣拉着瑶姜的手不停问着。
皇上可以不顾及不在意，但凌晏却不能不守规矩，他坐起身子，将身后的锦枕又挪回去，扶着瑶姜靠下，而后站起身向青珣行了礼。
青珣满心满眼都是病中的姐姐，根本顾不上，摆着手道‘平身’。
不愿打扰姐弟俩说体己话，凌晏很是识趣的转身，在门口碰上了许杭轩。
方才瑶姜靠在凌晏怀里，两人之间的亲昵，许杭轩都尽收眼底，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至少面上是没给凌晏什么好脸色。
凌晏挑眉，不解。
“给凌大人请安。”规矩还是不能错。
“免礼。说起来，我这个驸马还得多谢许大人，危难之时，救了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晏：谢谢你救我老婆
许杭轩：不谢，因为我想把她变成我老婆
凌晏：……滚！你不要做梦！
第22章 暗道
那日事发，许杭轩是在现场的，且他是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不会像瑶姜一样遇事惊惶不冷静，当日情形究竟如何，许杭轩应当会记得更清楚准确些。
凌晏没有问瑶姜的原因，这只是其一。其二是瑶姜才刚醒过来，凌晏也不愿让她这么快就回忆起这件事。
“当时就是这里，下官和长公主遇见了刺客。”许杭轩领凌晏到了湖边，他凭记忆大致寻出了当时他同瑶姜站的位置，“刺客应是从那边凉亭而来。”
凌晏先是环视湖面四周，而后顺着许杭轩所指看向凉亭。
这里是长公主府的后花园，地势算开阔，至少在那凉亭前面，是足够宽阔的，毕竟这湖已经很大。至于凉亭后面，是一处怪石嶙峋的假山。这假山又高又密集，看起来倒很可疑。
只是这假山上并无平坦之处，也不好蔽身，如若是杀手，应当不会藏在这么不隐蔽的地方。
“那假山里头，另有玄机。”许杭轩知道凌晏必定也和他当初猜测一般，也不卖关子，两人都是为了瑶姜好，在调查这件事上，并不会互相隐瞒，迈开步直接走过去。
凌晏跟在他后头，一并往假山那里去。只见许杭轩行至假山侧面，撩起一处密集缠绕的藤蔓，低头看去，赫然是一个洞口。
“你怎么发现的？”
“长公主府戒备森严，伺候的下人也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此事必不会是府中人所为，那日刺客逃掉之后，下官便到湖边仔细勘察，周遭竟只有这处假山可疑得很。”
凌晏瞧着四周，这假山后头靠着院墙，旁边还有一处墙壁喷泉。若是这个方向，那的确只有可能是假山。
“可这假山上头并没办法藏人，下官便过来细看，也是无意之间发现的这个洞穴。”许杭轩将藤蔓撩得更开些，洞口全部露了出来。
凌晏弯腰，那洞里面竟还有些幽深。
“进去看看。”
凌晏先一步进去，这洞穴的通道是倾斜向下的，一条甬路过后，竟是个地下房间，里头还有石桌石椅，但上面已经结了厚厚的蜘蛛网，显然是多年未有人来过。再向前，又是一条长长的甬路。
“这条路下官走过了，是条密道，通向的是府中书房。”
凌晏继续往前走，的确如许杭轩所说，最终是通向书房，但这一路上都可瞧见明显的蛛网灰尘，这条暗道肯定好多年没被人发现，即便那刺客藏身在此，应当也只是在洞口而已，或许他都根本不止这个洞口究竟有多深，又通向何处。
可是这处府邸，原始皇家庄园，多年无人居住，洞口又如此隐秘，只怕连瑶姜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一地存在，那么如果此刻真是躲在这，他是如何得知这假山里面藏着暗道的？
凌晏毫无头绪。
两人未能找到有用线索，又按原路折返回了湖边。
“当时除了你和瑶姜，还有什么人在？”
“起先并无旁人，只有下官与长公主在湖边说话。”
“只有你们两个？在湖边说话？说的什么。”凌晏问这一句全然是出于嫉妒，和调查此刻一案并无多大干系，问出口后，他也觉得自己或许太过于‘妒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