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被割断了手脚筋,虽是保住了性命,但已与废人无异。
太子闭了闭眼,沉着嗓子问道:“尔等全军覆灭了?”
他花费重金,养了数年的私兵,在姬慎景面前就那么不堪一击?!
太子殿下可能并不太想接受这样残暴的现实。
黑衣男子唇角带着血渍,艰难的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太子殿下,咱们的人……都没了!不过并非都督大人亲自动手,便是在打斗之时,他也不曾要人.性.命。”
说起大皇子姬慎景,他在大梁就是一个传说。
传言姬慎景出生那日,天降紫雷,幼时不知患了什么病,得高人指点,需得剃度为僧,效忠佛祖方能保命。他虽是帝王的皇长子,虽因其母族的缘由,他这辈子也无缘帝位,但前些年边陲蛮夷肆虐,残害大梁百姓,姬慎景率数百武僧夜闯敌营,一夜之间灭了蛮夷数千人马。
从那之后,姬慎景深得帝王宠信,不出几年,就稳坐在了五军都督的位置,掌天下兵马大权,一时间权倾天下。
为此,太子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更让坊间惊奇的是,姬慎景虽掌兵权,但他自己手上从未沾染过鲜血,便是杀人,也是他身边的人动手。
坊间更有传言,他是圣佛转世。甚至还有人给他修建了寺庙供奉。
“假和尚!他就是假和尚!”太子姬乐胸膛起伏,他必然不信姬慎景没有杀过人。
毕竟,他前前后后派出去的杀手,几乎无一幸免。
思及此,太子神色古怪的凝视着匍匐在他脚下的人,“说!你怎会活着回来?!”
这太不符合常理!他都快怀疑这人被姬慎景策反了。
黑衣男子颤了颤,到了这一步,他不敢隐瞒,“太子殿下,都督大人……不!是他身边的人,放了属下一条生路,让属下给殿下传达一句话。”
他的身子更颤了。
太子低喝,“说!哪句话?!”
黑衣男子抬起头来,“那红衣人说……说殿下您不是个男人。”他指的是红缨。
不是个男人……
太子顿时气短。
要知道,他从十五岁开荤,如今二十有三,八年致力于耕耘后宫,孜孜不倦。然,东宫女子无一人有孕,如今只怕全天下都以为他不是个男人!
太子一脚踹在了黑衣男子身上,转身迈入殿内,立刻吩咐,“来人!给孤弄几个处.子来!”
廊下的立侍看着黑衣男子,不亚于是看着一个死人。
太子殿下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不是男人”这几个字。
不过话说回来,姬慎景身边的人当真大胆,这不是明摆着向太子殿下挑衅么?!
京城只怕很快就不太平了。
**
芙蓉院,屋内油灯如豆。
倪裳翻看了一会自己的私账册子,她如今身份尴尬,长信侯府虽依旧认她当做嫡女,可她自己知道,真要有一日,侯府容不下她,她也只能离开。
蔷薇撩了珠帘走了过来,一脸气鼓鼓的,她是倪裳的贴身丫鬟,二人几乎一同长大,她在倪裳跟前从来都是知无不言,“简直是要气死人了!也不知是谁在暗地里碎嘴,竟说姑娘是克星!”
倪裳手一顿,抬眼看她,“怎么了?把话说清楚了。”
倪裳还算镇定,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侯府的真千金有些古怪,眼下发生一点风吹草动,她也不免留意。
蔷薇正在气头上,索性都说了出来,“侯夫人一直身子不虞,如今大姑娘找回来了,侯夫人的身子突然就好了,就因这事,便有人在背后造谣,说姑娘您是克星,才致侯夫人这些年久病沉疴,反而大姑娘是福星,她一回来,侯夫人的病就好了。”
“姑娘,您说气不气人?大姑娘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她回来了,夫人这一高兴,病就好了,这不是极为寻常么!”
蔷薇一股脑说了一通。
倪裳沉默了。
蔷薇又说,“当初为了侯夫人的病,姑娘您不惜割腕,用自己的血做药引子,还有一回夫人病发,您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为夫人祈福,可这些夫人从不看在眼里,奴婢实在为您不值!”
相比蔷薇的一脸愤然,倪裳却淡然多了。
她用了十六年去捂夫人的心,即便是块石头也该被她捂热了,可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血缘这种东西求不得,“不要说了……以后这话都不要再说了。”
蔷薇努努嘴,“奴婢就是为您鸣不平。”
哪有什么不平?
倪裳唇角微微一动,溢出一抹苦笑。
本就是她雀占鸠巢。
眼下,侯府已经在造谣她是灾星,看来用不了多久,她或许真的要离开了。
倪裳面上不显,心却如平镜。
她私账上的钱财,皆是长信侯府给她的,待到有朝一日离开侯府,她不想带走侯府的任何东西。
她要开始寻思赚钱了……
**
次日,都督府。
这座宅子本是帝王赐给皇长子在宫外的别院,但因姬慎景如今身兼五军都督一职,故此,府邸又改成了都督府。
姬慎景常年守边在外,鲜少回京,此前府上仅留了几个年老的仆从打理。
他归来后,府中也皆是男子,就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无。
毕竟,他的确是出家为僧,即便身负皇命,那也是个效忠佛祖的真和尚,自是不宜接近女子。
而此时,左龙刚从书房出来,就被廊下的几人挡住。
右虎感叹,“竟然是长信侯府的姑娘!”他似乎很失望,毕竟长信侯府支持太子和二皇子,与他家主子站在对立面。
红缨问,“你还打听了什么?那姑娘可曾婚配?芳龄几许?”
戒诚小和尚摇了摇头,“长信侯府的姑娘,那必然是没戏了。”
左龙被围攻,唇角猛地一抽,“……主子只命我打探那位姑娘是谁,并未让我打听其他。”
众人一脸嫌弃,“……”
主子不是明摆着对人家姑娘有想法了么?
当然要全方位打听清楚了!
这时,书房门扇被人从里拉开,男人身着白色锦缎长袍,他款步走出,全然看不出他腹部受过伤。那双天生的桃花眼微挑,视线却是冷的。
方才,廊下几人讨论的一切,他自然是都听到了。
姬慎景未作任何解释。
至于,那位姑娘能缓解他头疾的事,在未得到确切证实之前,也未对任何人提及。
几人忙止了话,戒诚小和尚问,“师叔,您要出门?昨日长信侯府送了帖子过来,说是邀您参加赏花宴,师叔这是要去长信侯府么?”
小和尚总觉得自己看穿了一切。
姬慎景的桃花眼冷冷扫过面前几人,未置一言,不做解释,随后大步离开。
众人呆了呆,才紧跟其后。
主子不说话,就是默认。
可……
主子到底是去赏花?还是去赏人?
**
“倪裳怎么还好意思待在侯府?你们听说了么?侯夫人之所以病了数年,都是她克的!”
“可不是吗!她占了侯府嫡女的身份这些年,侯夫人一直都病着。真千金一找回来,侯夫人的病就好了,可见倪裳就是克星,真千金才是福星!”
“对了,当初倪裳是占着侯府嫡长女的身份,才许配给了宋大公子,眼下那桩婚事又当如何?”
“宋大公子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岂会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
倪裳来到赏花宴女席这边,就陆陆续续听见众多贵女的窃窃私语,甚至于有些人已经完全不顾及她的存在,故意说得大声些让她听见。
其实,对这些话,倪裳自己心里有数。
她又能如何?
当面争执起来,气的只能是自己,伤的也只能是自己。
倪裳最终选择,淡然处之。
这时,倪芊芊领着数名丫鬟走来,她穿着一身上等的烟罗锦,妆容精致,已经看不出市井之流的样子,只是与倪裳相比,容貌与气度依旧远不及。
“你们在胡说什么?二妹妹自幼生活在侯府,即便我如今归来,她仍旧是侯府嫡女,是我的妹妹,我容不得旁人诋毁她!”
倪芊芊仿佛是动怒了,对着嚼舌根子的贵女,就是一顿指责。
她刚回京不久,在贵女圈子并没有站稳脚跟,如此不顾任何情面的维护倪裳,更是会让所有人以为,她以德报怨、心地善良,即便容貌不及倪裳,但这份“肚量”足以让她扬名京城贵圈。
说着,倪芊芊又道:“还请几位给我二妹道歉!”
她态度强硬。
倪裳这时终于开口了,若是这些贵女当面对她道歉,那从今日开始,她几乎是得罪了半个京城的贵女!
倪裳忙道:“姐姐,无事的,算了吧。”
她心里装着旁的事,根本无心理会旁人的流言蜚语,她不明白倪芊芊为何会这般激动。讲道理……她与倪芊芊所说话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根本谈不上姐妹情深。
贵女们还算识趣,既然人家“姐妹情深”,她们还能说什么?
倪芊芊握住了倪裳的小手,将她拉到一侧说话,“二妹妹,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到来,给你造成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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