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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子午 (樱桃糕)


  谢庸笑起来:“你好看,裙子也好看。”
  “说真话。”
  谢庸赶忙郑重了神色:“真的好看。”
  周将军岂是那么好打发的:“那为何那日你没夸我?”
  谢庸又笑了,却没说什么。
  周祈把胐胐放在床边,微弯腰看谢庸,嘿嘿一笑:“莫非是怕我觉得你见色起意?”
  胐胐大约是觉得再听下去,耳朵会长疮,从床上跳下来,翘着尾巴,顶开门帘,自去厨房寻吃的了。
  周祈越发凑近谢庸:“见色起意有什么的?你看我就见色起意。头一回在东市见到你,就想摸骨来着。”
  看着她带着促狭笑意的俏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甜味,谢庸再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
  周祈微愣一下。
  谢庸小心地吻上那惦念了许久的唇。
  周祈博览群书画册,但身体力行还是头一回,原来与心爱的人亲吻是这样的滋味……然而周将军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意乱情迷的时候极短,慌慌张张地撑起身子:“哎,别压疼了你。”
  “不疼。”谢庸左手搂着她的纤腰,右手放在她脑后,微用力,周祈再次趴在他身上,谢庸再次细细地品尝起来。
  周祈也放任自己晕陶陶,只觉得这滋味比东市最好吃的酥山、奶糕、糖饼加一起还要好。
  过了好一阵子,谢庸才松开她。
  周祈侧开身子,“真不疼啊?”
  “不疼。”
  周祈笑起来,这一问一答忒容易让人想歪……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泛红的面庞,红润的嘴唇,谢庸又想亲她了,但谢庸只是克制地用手抚过她的鬓角,眉边,面颊,“阿祈,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娘子。”
  周祈眯眼一笑,亲一下谢庸的脸,“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郎君。”
  两个人互相看着,半晌,都笑起来。
  周祈坐直身子,顺手拿起谢庸放在床头的一卷书看,《江南游记》。
  “江南——”周祈眼中闪过向往之色,“看到哪儿了,有什么好景致,好吃食?”
  谢庸笑道:“看到姑苏篇,书中说姑苏多水多桥,许多人出门便乘舟。有小娘子们划着船卖角黍、豆糕等小食,又或者卖鲜果、鲜花,乃至针头线脑的。有住在楼上的客人懒得下来,便开了窗,垂下篮子来买。”
  周祈笑道:“这怎么像是我干的事?又懒又馋……”
  谢庸看着她,阿祈这样的性子,却被圈在这京畿之地,总有一日,可以陪她去江南、去塞外、去她想去的地方都看看。
  “还有吗?”
  知道她馋,谢庸便专门说吃食:“在姑苏城北有个王娘子,做得极好的樱桃肉。炖煮时放樱桃,虽是用豕肉做的,但皮酥肉烂,并不腻口,颜色也红润漂亮。”
  周祈开始咽唾沫。
  “又有船家罐子鸭,是把整只鸭子放在罐子里慢慢煨熟的,有点似关内道那边上元节吃的坛子鸡。上元节的时候,家家点灯拨火,院子里掺了油的锯末糠要着一晚,把这装了鸡的坛子埋在锯末糠里,第二日晨间启坛,香气四溢,肉酥骨烂。汤汁也鲜美,可以下索饼吃。”
  周祈再咽一口唾沫。
  “还有姑苏城外一个陈二郎,最会做鱼。与我们这边浓油赤酱的鱼又或者鱼脍不同,他做蒸鱼……”
  周祈摆手:“啊啊啊,不能再说了,再说该馋坏了。”
  谢庸笑着哄她:“徐侍郎家有个很好的庖厨,从江南道来的。等我好了,去与他请教,回来做给你吃。虽不能与原模原样的江南名吃比,但慢慢摸索,味道总不会太坏。”
  周祈看着谢庸,突然趴下,在他脸上又“吧唧”了一口。
  谢庸笑,觉得除了与这江南的庖厨学艺以外,还很应该再去书肆找找有没有什么好的食谱菜单……


第121章 乞巧问题
  谢庸又养了半个月, 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 最近大理寺事情不多,王老翁允他在家再多待几日,等七夕假过后再去衙署。
  周祈以己度人:“是不是越在家待着,越不想去?”
  谢庸点头,微笑道:“养伤的这些日子实在快活得很。”
  周祈脸皮厚,嘿嘿一笑:“便是你去衙署,不是也时常见我吗?你们大理寺后面殓房树上的老鸦都认得我了。”刚说完, 周祈便意识到什么,赶紧“呸呸”两声,“我们还是少为公事见面的好。”
  谢庸笑起来。
  “下了衙回来, 我们再一块玩。”周祈道。
  听她这顽童街头相约的语气,谢庸越发笑起来。
  既说到七夕, 周祈便扯起宫中过七夕的规矩,“这可是宫里的大节日, 望月楼就专门为了这七夕盖的, 不比宫外的紫云台矮多少。打头半个月这里就打扫起来,铺陈一新,七月七的时候,妃嫔中稍微有名有姓的便预备了供桌摆过来,比着看谁的乞巧果子最精巧最贵重。我记得有一年一位张嫔供桌上做鹊眼的都是一色的黑色宝石。”
  “妃嫔们斗供桌,宫女儿们就斗穿针引线。每年这一天,我都得被老妪唠叨死。老妪说我这种拿不得针拈不得线的,若是在宫外, 便是那嫁不出去的小娘子,嫁也只能嫁个癞痢头。”
  周祈的目光在谢庸头顶打个转,笑道:“谢少卿,你可得保重自己的头发。”
  谢庸睁眼说瞎话:“你缝的那装符篆的荷包就很好,如何说拿不得针线呢?想来老妪是爱之深责之切了。”
  周祈点头:“那是缝袜子练出来的绝技。”
  谢庸亦点头:“如此足矣。”
  周祈却又想起他刚才说的“爱之深责之切”来,似笑非笑地刁难:“老妪对我‘爱之深责之切’,阿庸对我却实在宽松,这是不是——”周祈假咳两声,“比较浅的缘故?”
  谢庸笑着看她。
  周祈脸皮虽厚,问这样的话,耳边却还是有些红了,然脸再红,神情却绷得住。周祈负着手,仰着下巴,斜眼看谢庸,做出睥睨的样子来。
  谢庸走上前,环住她的腰,轻声道:“我至爱你,阿祈。在我心上,没有什么能与你比。”
  周祈两眼弯起,脸越发红了,她伸出两手去捏谢庸的脸,“让我看看,这皮子是什么做得?这般厚。”又去捏他的下巴,“还有这嘴,又这般巧。”
  谢庸抓住她作乱的爪子放在自己腰后,吻上她的唇。
  周祈缠绵地热烈地回应他,在我心上,也没有什么是能与你比的,谢庸。
  不知过了多久,院中传来说话声,两人才分开。
  罗启撩开帘子,崔熠走进来,罗启去厨下端茶饮。
  崔熠看看谢庸,再看周祈,两人面色红润,周祈的嘴唇似有些肿,谢庸的领口则散开一些,啧啧,这俩人……
  崔熠绷起脸,眼中却藏不住笑意:“白日那什么,有伤风化!”
  一句话把周祈逗乐了,谢庸微瞪他一眼,也笑了。
  周祈极不要脸地问:“怎么?羡慕嫉妒馋?”
  崔熠用手指指周祈,对谢庸道:“你能不能管管你们家亲亲阿祈?有个小娘子样子吗?”
  周祈看谢庸。
  听崔熠说“你们家亲亲阿祈”,谢庸一笑,看着周祈道:“我家——阿祈这样甚好。”到底没有说出“亲亲”二字。
  周祈得意地笑起来。
  崔熠把手改指谢庸,又回来指指周祈,突然放出杀手锏:“我的事已经定好日子了,就在九月初六,嘿嘿嘿……”
  周祈和谢庸赶忙恭喜他。
  这回轮到崔熠得意了。
  周祈与他打商量:“唉,崔少尹,你刚才也说我是阿庸家的,那份子钱,我们俩能出一份儿吗?”
  “不行!”崔熠斩钉截铁地道,又嘬下后槽牙,“阿庸”……怎么从前没看出阿周这么酸来。
  周祈“嘁”一声。
  谢庸最近被周祈练得极有眼色,微笑道:“无妨,家里的钱袋子尽归你管,我们给崔少尹置办两份礼还是置办得起的。”
  周祈对崔熠挑眉。
  色令智昏!崔熠给谢庸下了断语,等着阿周把你们家家当都换了刀枪剑戟,有你哭的时候……到时候看我怎么嘲笑你。
  崔熠决定不提醒他们这个,只等以后看乐子,但看着这两只,不挑唆两句又难受……
  崔熠想了想,语重心长地道:“明日七夕,阿周也该乞些巧来了。这么拿不得针拈不得线的,等成了亲,可如何是好?你总不能让老谢自己缝袜子吧?”
  谢庸周祈相视一笑,都想起刚才“爱之深责之切”的话来。
  见两人那德行,崔熠撇嘴,忍无可忍地站起来:“走了!”说着甩袖子往外走。
  周祈叫他:“哎——”
  谢庸笑道:“别管他,他去裴府。”
  崔熠笑着掀开帘子,轻快地走了出去。
  端着茶饮而来的罗启一脸诧异。
  廊下的胐胐却似颇知真相,看着崔熠的背影“喵”一声,不知是告诫还是嘲笑。胐胐用爪子胡噜一把脸,看一眼正屋的帘子,翘着尾巴走去了厨房。
  罗启去屋里换了茶饮,也又去了厨房。
  屋里。
  “我这针线是真没办法了,但我觉得我庖厨的本事还有救——不是说嘴馋的人,做饭不会太差吗?要不明日我给你做糖糕糖果子吃吧?你先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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