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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翻车现场 完结+番外 (杳杳云瑟)


  “谁告诉你我是婢女?”白妗眨眼,长睫在眼下投出弧形的阴影。
  六个时辰已过,化元丹的效用失去,青衣教“明妃”可是江湖高手榜上为数不多的女常客。
  “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白妗目光落到虚空,“实话告诉你,我进宫也是为了盗物,此物对我至关重要,可以救至亲性命。”
  她复看向杜相思,“虽然我们所求不一,好歹也算一条道上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吧?也许我能助你一把。”
  也许是白妗的和盘托出让她放下了警惕,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透澈,有种极强的穿透力。
  杜相思终于缓缓道:
  “印鉴。我进宫来,是为了……借太子殿下的印鉴一用。”
  她垂下了双眼:“当年,在江南道,一代大儒游历风光,救下路边一对行乞的母女,得知二人要上京投奔亲族,心有恻隐遂留下银钱与书信,信上有一枚印鉴佐证。”
  “那位大儒,便是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沈仲丘。那枚印鉴,乃是太子殿下的私印,象征着威压与至高皇权。”
  “到了盛京,我因水土不服留在客栈,母亲带着书信去找杜家,却被拒之门外。那书信被人换了,不知怎么变成一封告发信!通篇都是胡言乱语,母亲被那些人骂作疯子,被家丁们乱棍打出。我寻到尚书府,发现沈大人早已辞官云游。只好折返,想同母亲离开。天大地大,还没有我们母女容身之所么?……可母亲落下一身伤痛,不久便郁郁而终。”
  杜相思忍住眼泪,平静道:“母亲从小送我去读书,故而识字,那封书信的字迹与内容早已烂熟于心。”
  “所以你想仿造一封,逼迫杜家承认你?”
  “不!”杜相思厌恶道,“那样恶心的大家族,我死也不会愿意踏进。我娘本是农家一清清白白的女儿,就因为那个大人物贪图美色,轻诺寡信,害她因未婚先孕被赶出家门,乞讨为生,父母重病离世都不能尽孝床前。我怎愿把那种人叫爹?”
  她抹了一把泪,“只是我娘一生飘零,她的遗愿便是入杜家祠堂,我一定要完成它!”
  “你打算怎么做?”
  “有了印鉴以后,我便去找大理寺作主,要杜家堂堂正正地,将我娘牌位迎入祖祠。”
  白妗随口问:“你为何不直接向太子坦白?”
  杜相思:“殿下与杜家大小姐关系匪浅。孰轻孰重,他绝不会帮我的。”
  白妗却有点古怪地觉得:也许不一定呢?马上又否定了,是啊,杜家可是太子母族,谁会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轻易折断自己的翅膀呢?
  白妗没有什么正义感,权衡得失后才说:
  “我帮你偷到那枚印鉴,而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杜相思不信:“你有那么能耐?”
  白妗哼笑一声,响指一打,烛火应声而灭。
  杜相思半天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你你会武功?!”
  她惊得失声半天,直到白妗重新将烛火点起,并摆正在二人之间。
  少女神色平淡,抬眸间却有种别样的韵味,令杜相思有些恍惚。
  “你要我办什么事?”她手指交叉,犹疑道。
  白妗:“附耳过来。”
  听罢,杜相思惊呼:“你这也太、太大胆了吧?”
  白妗竖起一指,唇角微翘:“还有更大胆的。事成之后,我会给你安排自由身,助你脱离皇宫。”
  杜相思睁大眼睛。
  “宫中有我们的人,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说罢,像是笃定对面会答应,站起了身往床榻走去,似乎准备就寝。
  杜相思忍了又忍:“你不怕我告发你。”
  白妗正将落进衣领的发,伸手一撩披在身后。
  回眸,“你不敢。”
  那其中轻飘飘的意味,又幽又冷,让杜相思打了个哆嗦。她忽然觉得这,恐怕才是这个人真正的样子。
  轻蔑感情,只谈利益。
  杜相思确实不敢。她在明,他们在暗,皇室与那些势力能平衡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既然白妗入宫只是为了盗宝,一个盗字便意味着会尽量避免正面冲突。那么与她合作,利大于弊。
  “好。”她听见自己轻吐出一个字。
  “三日后,子时二刻。”白妗打个呵欠,“你在书房后东南角下等我,击窗为号。”
  *
  这几日太子都不在东宫,听说是宿在东华门外的府邸。不知该说白妗料事如神还是怎么,杜相思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好时机!月黑风高夜,白妗甚至不换夜行衣,就这么大摇大摆避过东宫卫的耳目,开锁进房。
  也算她运气好,姜与倦离开一并带走了幽均卫,否则还得好一番折腾。
  书房布局不如寝殿精美,却也典雅。桌面上有几幅毓明太子习字的字帖,边缘烫金,都说字如其人,这苍劲有力的小篆体,倒与他秀美的相貌不贴。角落放置的五彩珐琅花瓶,中间摆放几簇梅花,正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太子用来办公的印鉴绝不会只有一个,可私印却是独一无二,平日里不会随意使用,一定妥善保管在隐蔽处。杜相思描述那是一个青鸾图案,底角有“毓明”小字。
  白妗翻到书架的暗格,在里面发现一些大小不一的锦盒,堆叠有秩,而那枚私印,则被收在一个黑色的锦盒中。
  她取出印鉴,放入袖中。
  忽然,门开的声音。
  白妗心底一凉,霎那间在心口蹦出四个大字。
  杨恣害我!
  不是说没有十天半月回不来么!
  这个角度,正对着门口,根本避无可避。
  “你在干什么?”有人淡淡问。
  那天生带着矜贵与散漫的声音,此时抹上了危险的意味。像一只漂亮的雄鹰,潜伏进了黑夜,那锐利的鹰爪在眼前寒芒一闪。
  他向她走来,月光在他身后倾落入室,他的表情不明。她步步后退,退到无可再退,身后就是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
  一个高官的机密几乎都会在书房,更何况身为万人之上的太子。也许值得觊觎的东西太多,反而会忽略最不起眼的。白妗笃定他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私印丢失,咬牙正想说话。
  猛然看见破空而来的寒芒,脸色一变,白妗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将他抱住,直接翻转了位置,将他压在窗边,自己以背部迎上箭锋。
  手里的东西,准确无误地从缝隙滑出去。
  她吃痛,闷哼一声。
  杜相思正倚在窗下,就着爬山虎的隐蔽打瞌睡,被东西砸到清醒过来,还好不曾发出声音。
  她看到地上的印鉴,谨记白妗交代的,揣上就跑,有多快跑多快。
  屋内,姜与倦接住怀里少女下坠的身体,浑身的肌肉还在僵硬着。他眼睫垂下,对闻讯而入的斩离吐出一个字:
  “查。”


第8章 东府
  斩离领命而去。
  手臂挽住她单薄的肩膀,这是一尾常见的锥形箭,箭头正扎在肩胛骨处,衣服慢慢被血液浸湿,淅淅沥沥地淌满了手心。
  姜与倦感受着指间的粘稠,看少女的脸色慢慢发白,双目紧闭,那嫣红的唇也死死地抿着,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盈在胸膛中,使得他沉默下来。
  其实白妗也很不自在,陷在姜与倦的怀里,全身感觉像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在爬一样。从小她就抗拒陌生人的亲近,除了师父和师兄,对谁都是拒之千里,别说抱人了,主动触碰都很少。
  可是肩上的剧痛,又无法令她作出推拒的举动。
  她害怕得直颤抖,却为他挡下那一箭。
  姜与倦忽然醒悟了一般,放声道:“来人!传太医!”在话的尾音中,几乎带了一抹厉色。
  白妗想,到底不算白忙活一场。她将脸庞的角度轻微地一转,贴近他的胸口,离青年的心脏只余一层结实的皮肉。
  听着那仍然稳健有力的心跳,她眉心仿佛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呢喃了一声“殿下?”
  姜与倦抱她的手微微一紧。
  白妗却努力地扬起脸,咬着牙气若游丝地问出一句:
  “殿下你……可有受伤?”
  说完她便陷入了昏迷。
  没有听见那心跳忽然停顿一个间隙,又猝然加快。
  *
  再次睁眼的时候,透过账前长长的流苏,看见姜与倦就站在榻前。
  他身姿修长,容颜俊美得像一座雕塑。好像才进来不久,穿着一身素白的常服,衣襟袖口都绣着青叶纹,浑身萦绕着淡淡的旃檀香气。衣装气韵,无一不透着清爽,神色也同往日一般温和,看不出什么异样。
  见她醒转,便垂下眼来对她道:“孤先论公事,再问私事。”
  一出口,便充分体现了他的本质有多么冷漠,无情。
  白妗都想笑,这人,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别开眼睛,好像有点被伤到了,整个人淡漠得像一抔雪水。
  “你到孤的书房做什么?”
  白妗不说话,唇抿成一线,过了好一会儿才别过去瞧着他。
  姜与倦接着道,“而且,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会冷笑,晦暗的光线下,唇角别上的这抹笑容让他看起来有点可怕,是那种偏向阴郁的可怕——也许源于他相貌比较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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