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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翻车现场 完结+番外 (杳杳云瑟)


  嗅到轻薄的药香,玉空见坐得离自己很远,这让她稍稍安心。
  宽大的绸带挡住少女大半张脸,下颌尖尖,她微侧脸,似乎在感受光线,深红勾勒出眼睛形状,映得肌肤雪白,脖颈修长。
  玉空见看了一眼,别开目光。
  白妗不能视物,只能感觉到似乎走了很久。
  难道关着姜与倦的地方,是在宅院外?
  下了轿子,一路被人推搡着走。
  听见淅沥的水声,自己解开反绑的双手,白妗将绸带拉下,重见光明的一刻,却是久久怔住。
  “怎么回事?”她听见自己轻声问。
  “没死,病了吧。”身后的玉空见没什么情绪。
  “你能不能出去?”她冷声。
  玉空见不动。
  她低了头,“出去一下好不好。”
  这人头一次对他温声细语,玉空见罕见地愣了一下。冷着脸走到牢室之外,抱臂在一边看着少女往青年走去。
  竟然执意走上那个人的老路,可笑。
  光线昏暗,这是一座水牢,周围都是深不可测的潭水,只有一个潮湿的石道,连接中央的牢室,三面水流垂如帘子,落至潭水之中淅沥作响,水花四溅。
  姜与倦便躺在中央的圆盘之上。
  他还是那身灰布衣衫,尚算干净,却也好不到哪儿去。修长的身体有些蜷缩,侧躺着,面容被乌发盖住,露出的皮肤苍白。
  手脚都有干涸的血迹,被拇指粗细的镣铐锁住,扣在地面凸起的铁环之上。
  白妗蹲在他的身边,拨开乱发,将手放在他的眼睛上。
  他的肌肤滚烫,脸色也苍白得不像话。
  于是白妗摸索下去,点了他的睡穴。
  将白绢在水帘边浸湿,细心地给他擦拭,敷上额头,像山洞里,他照料自己那样。
  中途,姜与倦似乎要醒了过来,干燥的嘴唇微阖着呢喃:
  “妗妗…”
  她用沾水的指尖,点上他的唇,小心地润了润。
  *
  “一味焦苑子。”
  “蓝色三分,红色七分。”
  “你多放了一分,重制。”
  白妗烦躁极了,将药筒里的粉末一倒,这下不论是红色还是蓝色全部都洒在了石台子上,而始作俑者抱着臂站在一旁。
  玉空见放下药方,蹙眉,所以说为什么要让她来给自己打下手?春花秋月哪一个挑出来,不比这个女人用得顺手?
  祭司四个贴身婢女挤在窗外,四张美人面上满是惊叹,还有隐约的妒意,不过看好戏的成分更多。
  这可是她们超级龟毛超级洁癖的祭司诶!不仅让一个外来的女子进了他的药房,还弄脏了他的药台子?竟然没有立刻把人毒晕,丢进陶瓮里扒了她的皮!
  四大美女不由自主惊叹:
  好可怕啊!
  被人像看猴子一样地围观,白妗更加烦躁,只想赶紧脱身,将手腕伸了出来:
  “要取快取。”
  玉空见在制一味药。
  参考古方而成,能够延年益寿。
  身边的女子美貌者甚多,却没有习武之人,而武卫的血,则没有那么好的效用。
  所以他提出的要求是,白妗供血,而他带她见姜与倦一面。
  ……
  白纱随意用绢布擦了擦伤口,缠上纱布。
  他看了一眼,“你不上药?”
  不用药很容易留下伤痕。
  玉空见伸出手来,好似要触碰她的手腕,白妗立刻捂住,飞快地避开,眼里闪过一丝憎恶。
  自然被他捕捉到了。
  “你在恶心我?”
  玉空见抬起眼睛,缓缓地问。
  这不是昭然若揭么?白妗不想理睬,转身要走。
  玉空见却先一步走向窗边,唰地拉下帘子。四大美人作鸟兽散。
  室内暗了下来。
  他转过身,一双美丽的眸子也暗着。
  薄唇微张,说道:
  “他的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我可以让人用药,让它们永远无法愈合。”
  眸子里一丝恶意,却面无表情:
  “让你心心念念的情郎,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白妗冷冷盯着他,想说你去啊,毓明太子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干系?
  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想起那个晚上,他义无反顾地扑上来挡住了那一箭…她说不出口。
  他残废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再也不能骑马不能搭弓射箭无法得偿所愿…她无法想象。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她只是心思冷酷,却并非铁石心肠。
  白妗抿了抿唇,伸出了手腕。
  他终于满意,一圈圈地解开绷带。她满脸都是抗拒,手臂微收,脚步后退,是一个充满着防卫意味的姿势。
  玉空见停下动作,空气有片刻的安静。
  他怒不可遏,从未有人让他如此愤怒。
  可越是恼怒,他表现的愈是平静。
  他不再管她的手腕,而是拿起了台子上写满密密小字的药方,手下用力,撕碎成了一条一条。
  三日三夜的心血成为一堆碎片,他心口有种自我报复的满足。
  而后侧过脸来,盯着白妗开口:
  “可以不把他送到祭台之上。”
  “但是你必须跟他撇清立场,彻底地。”
  “这是他活命的条件。”
  *
  姜与倦从昏沉之中醒来,看见有人逆着光,从入口走来。
  他惊喜:“妗妗…”
  后面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之中。
  这样的白妗…是他从未见过的扮相。
  烟紫色的点翠花簪,三千青丝垂下。
  额头坠着水滴状的红色宝石,如同轻薄的花钿。上衣领子开得极大,露出大片雪白的肩膀。纯白长裙不染纤尘,裙摆飘逸,用蚕丝做成的雪片纷坠。
  走动时鞋履轻盈,脚踝上的南海珍珠碰撞叮铃。犹如谪落凡尘的仙子,高贵而难以接近。
  而他浑身狼狈,于尘埃脏污之中,接受她的俯视。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从坠崖以来,便没有好好地打理过,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如今沦为一个阶下囚,卑微而命贱,生死皆被攥于人手…
  将心口的情绪强压下来,她将视线放到一边的青石地砖,不与他对上。
  “你别叫我妗妗。”
  “实话告诉你,我是青衣教的人。”
  她语气冷漠。
  姜与倦扯起嘴角:
  “你在说什么…妗妗。”
  “别叫我妗妗!”白妗喝止了他,几乎有些严厉。
  而后声音放缓,几乎有些嘲弄:
  “太子殿下,青衣教的明妃,你不会没有听过吧?”
  “青衣教?”姜与倦瞳孔震动,写满了不可置信,“你不是周郡白家的女儿么?”
  他竟然从未查过?竟然如此信任她么?
  “我…”她张了张口,狠下了心肠,“我不是。”
  “我一直都在骗你。”
  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胸膛。
  青年脸色愈发苍白。他垂着眼睫,手指不停地攥紧,松开,又攥紧。
  “上次…是你。你来过,对不对。”他忽然抬头,清澈的目光之中隐含一丝希冀。
  白妗立刻否定:
  “不曾,我今日是第一次来见你。”
  他被关押已有七日,她说这七日,她都将他完全抛在了脑后。
  姜与倦忽然惨笑。
  “你…当真如此无情。”
  “不错,”白妗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指尖摩挲,极带侮辱性的狎弄。
  “从前种种,统统,都是假的。”
  “只是为了今日,为了看到你这副样子。”
  “太子殿下,沦为阶下囚的滋味如何?”
  盯着他狼狈躲闪的眼,她竟然扬唇一笑。
  “为什么…”
  “一切都是你的局么?你与他们…是一伙的?”
  “我不相信,妗妗,你一直在骗我?”
  每说一句,他的神色便苍白一分。
  白妗咽了咽喉咙:
  “是…都是骗你的。”
  像是下一刻就会死掉,姜与倦露出一个苍凉的笑,摇了摇头:
  “我不信。妗妗,我不信。”
  “姜与倦!”白妗的声音不由得提了一分,她掐住他的脖子,“事实都摆在了眼前,你还要自欺欺人么!”
  是啊…事实都摆在了眼前,他却仍然信任她,就是这份信任,他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
  看着他的表情,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白妗终于还是不忍心,松开了手:
  “…你是傻子么?”
  他又是轻轻一笑,低下头,沿着她的手腕亲吻。她立刻躲开,而他却起身来,温热的吐息在耳边拂过,他咬住了她的耳垂。
  她吃痛,掐住他的手,却被紧紧地反握,直到十指相扣。耳垂被他含入口中研磨,舌尖不时轻触,痒意混合着酥麻一阵阵传来,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眼角却沁出泪光。
  猛地被人扯开,看了那么久的闹剧,玉空见终于是忍无可忍。他脸色发暗,盯着白妗的耳垂,紧紧地握上她的腰,力道极大。
  特地给她准备了明妃正式的装束。这身十分合心意的打扮落入眼中,才略微平息了心底的燥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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