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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翻车现场 完结+番外 (杳杳云瑟)


  白妗任他动作,捏紧拳,听到他哽咽地说,“我爱着一个人。”
  “她从不明白她之于我的意义。”
  “我们的感情从来不对等,所以刀口朝向的永远是我。”
  白妗默了许久,才说:“抱歉,殿下。”
  他摇了摇头,“不要抱歉。”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他甘之如饴。
  “妗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一切都处理好,”贪婪地看着她,眼底仍然有不肯放弃的光,一点点握紧她的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抬起指骨,触到他的腕,慢慢覆盖住他的手背。
  他眼一亮,她却垂下眼,一点一点掰开了他的手指。
  ……
  清晨尚早,姜与倦约她在宛江边的折柳亭中一聚。白妗到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姜与倦,江边唯见斩离一人。
  他迎风而立,似是等候许久。
  看见孤身前来的白妗,微微颌首,让了开。
  身后是浩荡江河,一望无际。
  一只青灰色的小舟,停在芦苇荡边。
  斩离没什么神情地说道:
  “行囊都在舟篷之中。一路向南便能抵达俪阳。”
  “殿下说,去瞑洲的承诺,已经做不到了。”
  他毕竟是大昭的太子殿下,有必须担负起来的责任。
  白妗只问了一句:
  “他为什么不来。”
  斩离侧脸,眺望着茫茫的江面,平静地陈述道,“殿下说,落子无悔。”
  毕竟来了,就会后悔了。
  落子无悔。
  是啊,人生如棋局,落子就要无悔,再也无法容她再耍赖,说一句有悔了。
  白妗一时间感慨万千。
  斩离忽然叫住欲行的她:“且慢。殿下有一物交于你。”
  说着将怀揣的什么递了过来。是一封信笺。白妗点点头,心想大约是休书一类。
  踏上小舟,检查了一遍包袱,坐稳下来,才除去信上的封漆。将单薄的纸页抽出,白妗靠坐在行囊之上,眼睛扫过上面一行行熟悉的字迹。它们洇墨很深,一笔一划深沉而克制。
  底下有毓明太子的印鉴。
  竟是…一纸放妻书。
  从前二十光阴,习文武,晓义理,识先贤教诲,读诸子百家,自觉心若菩提,明镜止水。乱我心者,唯有卿卿一人。
  经此变故,终知人生浮沉。
  人之于世,十年百年,也不过白骨一具、黄土一抔。
  今后时日,娘子莫忧。只是遗憾,不能伴卿左右,共度余生。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蛾眉,巧逞窈窕之姿,重聘钟爱之人。
  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她喃喃,心出现一个小小的撕裂的口。
  它微乎极微,连剧烈一些的疼痛也不曾带来。
  四野茫茫,青山如许,至始至终没有那一个白衣的人。
  他曾说,“我不会休弃你。”
  所以不是休书,而是这样一封温柔的相离书。他放她离去。
  小舟渐渐远离了岸边。
  岸边的人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
  ……
  人出去太久,总要想家,总该回家的。
  撑蒿的是一个戴着斗笠的老翁,他一边荡开舟楫,一边缓缓地低唱:
  夫天地者,万物逆旅。
  夫光阴者,百代过客。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
  开琼宴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
  悠长而沧桑的歌声,和着满目的青山绿水,楚天沉阔,千里烟波。
  *
  近乡情怯。
  这是一个像安虞一样,寻常幽缓的小镇。道路上种满杏树,车辙碾过,声声都带着花香气。车马很慢,行人也慢,停停走走,不出一会儿,肩头就会坠满带着红晕的杏花。
  镇子最南有一间学堂,孩子散学归来,路过那白裙黑发、风尘仆仆的少女。
  他们推搡着彼此,有个胆大的孩童嬉笑着问:
  “阿姊从哪里来?”
  白妗怔怔,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鬓发,莞尔道:
  “一个没种杏花的地方。”
  她说着,眼前飘落下雪白雪白的花瓣,有些迷了眼。孩子们早就跑得没影儿了。耳边忽然传来怯生生的一句。
  “姐姐,可要买一束花?”
  捧着一大束花束的女孩,扎着可爱的羊角辫,栀子花香得热热烈烈。
  白妗恍惚,这女孩像极了月儿柳。她忽然问,“可有杏花?”
  “有的有的。”
  虽然不知道满大街都是杏花,这个姐姐为什么还要花钱买,不过有钱赚就好,管他那么多呢。女孩握着铜板儿,一蹦一跳地向下一位客人跑去了。
  白妗就这样手拿一枝杏花,敲开了一家宅子的门。
  仆人引着她穿过回廊,接见她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捏着一把饵食正在喂鸟,白妗动动唇刚想说什么,忽然被吸引去了注意力。竹筒搭成的小架子上,站着一只尖嘴红红的鹦鹉,性子很是顽劣,蹦来蹦去,偶尔会啄到那如玉的指尖。
  这男人看了过来,他有极漂亮的一双眼睛,因为这双眼睛,原本平平无奇的面孔一下子生动起来。
  白妗却未与他对视,只跪下来道:
  “属下无能。未能带回丹书玉令。”
  原来,这男人就是青衣教的教主叶归。此处是他隐居的宅子。
  叶归脸色平静,“记得没错,你走的时候本座嘱咐过的吧,不可失手。你花了那么久心思,动用了盛京城里的多少关系,回来就告诉本座一句任务失败?”
  “属下无能。”白妗重复。
  叶归不耐烦,“说实话。”他脸色阴沉起来,“是毁了?还是丢了?”
  白妗心中咯噔,半晌才说:“…丢了。”
  叶归眉眼还是阴沉着,慢慢地又缓和了下来。他坐到椅子上,倒了一杯茶,用手托着暖了半天的手,才说道: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其实不想难为于你。”
  他细看了一眼白妗,长长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明妃大礼上所发下的誓愿么?”
  绝对忠诚,绝对忠贞。
  “杨恣都同我说过了,你与那大昭的太子…没想到啊,你白妗还真是下了血本。”他眉一皱,“可即便如此,丹书玉令已失。此为渎职之过,可以取你性命。你认是不认?”
  白妗俯首,“属下认。”
  叶归转着茶杯的手一停,听得她乞求道,“在此之前,能否让属下见一见师父?”
  他斟酌了一会儿,在她始终没有起身的时候,抬起手来。
  有女声带了怒气喝道:“慢!”
  一身月白衣裙的女人拦在白妗面前。她似是匆匆赶来,外衫的系带都凌乱着。
  “教主,你不能这么做。”
  叶归微讶,放下茶杯,那种阴沉又浮现在面上了。
  “雪氏,你以什么身份在与本座对话。”
  “本座的师姐么?”
  雪行容不说话,秀眉微蹙,遮住白妗跪着的身体,却是护犊子的姿态。
  自她踏入这个镇子,雪行容便接到了消息,她毫发无损归来,却没有带回丹书玉令。依当初所立军令状,若不成功,便会被囚于渡罪崖十年,或者血溅当场!
  她害怕,叶归会秘密处置了白妗!
  这个心性冷酷的男人,他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
  叶归跟她僵持着,彼此态度都很强硬。
  “她再不配明妃之位,”终于他先开口,冷漠道,“青衣教,已经不能再收留她了。”
  雪行容请求:“还请教主…按教里的规矩来办。”
  她说着,忽然一撩衣摆,跪在了白妗身边,也跪在了叶归脚下。
  叶归差点失声喊出“师姐”,脸色一僵,忽然笑了笑,那笑怎么看都像是硬挤出来的:“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就三阁会审以后,再决定她的去留吧。”
  雪行容松了一口气。
  “谢…教主。”白妗抬眼,对身边的女人抿了抿唇,“谢师父。”
  雪行容冲她轻轻一笑,褪去了锋芒以后的女人,十分柔和: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
  白妗终于释然。
  *
  “师姐。”叶归忽然叫住雪行容,“方才你以为我要杀了她么?”
  他眉眼如春光融融,外表十分儒雅,像一个饱读诗书的文士。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就是掌握着天下第一邪教,武功绝顶,连朝廷都要退避三分的青衣教教主呢。
  雪行容摇了摇头,“教主仁慈。”
  他笑笑,“我不仁慈,只是不想手里再沾血,再叫你瞧见。”
  对于白妗的死活,他是半点不在意的,“这把刀,我便递给别人了。”
  雪行容轻声道,“她八岁拜我为师,前后整整七年,我早已把她当成女儿来疼。三日后的会审…你,就当体谅体谅师姐,好不好。”
  叶归抬起眼,意味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词,不破不立,我觉得也适用
  等各自处理好手头的事儿,重逢可以安排哈
  又是默念hehehe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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