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药箱里只有普通的伤药,但她的肋骨断了,内脏出血,光靠普通的伤药是没有用的,在床上养了四日,她的伤不轻反重。
这还不是最让纪云开痛苦的,最让纪云开痛苦的事,八月的天,又闷又热,她真的很想洗一个澡,换一身衣服,可偏偏她没有提水的力气,也没有下床的力气。
“感觉自己都要馊了。”身上血腥味、汗味、药味混在一起,脸上的伤也发炎了,红肿的吓人,虽然没有腐烂,可也快了。
“萧九安真的想要我的命吗?”纪云开看着屋顶,心中的无奈比愤恨更多。
兜兜转转一个多来月,她又回到了最初,不对,应该是比最初的样子还要惨。
而这一切,萧九安都不知道。
他交待了一句,不许府上的人管纪云开后,就出府了。
他昏迷数个月,一醒来,带回京的兵马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必须要去军中坐镇,稳定军心,也清除军中的毒瘤。
他忙得很,哪里有时间管纪云开的死活,就算有时间他也不会搭理,纪云开自认无辜,可那又如何?
无辜的人多着呢,他要每个人都同情吗?
“王爷,所有被收买的人的花名册已整理好了,请王爷过目。”花了四天的时间,结合广平侯的口供,暗卫把军中的将领全部查了一遍,最后得出了一册名单。
看着花名册上一连串的名字,萧九安眼中的冷意更甚:“在本王的眼皮底下做了这么多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暗卫莫名觉得周身发寒,谨慎的道:“据悉,有三分之一中层将领,是在王爷您昏迷不醒期间被人收买的,不过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叛乱的时候也不曾出力。另外三分之一的人则是在燕北就被广平侯收买了,此次随王爷您回京,也是事先计划好的事。”
提前把收买好的人,安在随萧九安回京的队伍中,可见对方早有夺权的准备。
不,或者说对方不是为了夺权,而是故意的,故意把这些人聚在一起,就为了一网打尽。
如果幕后主使者真是皇上,绝不会让这些人随他进京,而是会趁他不在燕北,一点点控制燕北的军权。
看来,皇上是真的被人利用了。
“没有参与叛乱的人从轻处置,参与叛乱的人按军法处置,家人全部发配南疆。”萧九安反手将册子扣在桌上,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在军中,最是容不得背叛,燕北军世世代代皆由燕北王府供养,可最后他们却背叛燕北王,如何能忍?
“是,王爷。”暗卫领命,又继续汇报道:“王爷,广平侯之子至今没有踪影,像是消失了一般。”
“继续找。”萧九安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如果说叶沧琼是个大破绽,那么广平侯之子的逃脱,就是第二个大破绽了。
广平侯幕后的主人如果真是皇上,皇上何需费力保护他的长子?
萧九安不想怀疑自己的妹妹,然,许多事情都摆在眼前,容不得他继续做睁眼瞎。
总归,是他太纵容十庆了。
不过,看在十庆帮他把军中叛徒引了出来,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他会给她一个好归宿。
“叶沧琼突然消失了,沧琼山庄整个空了,据查叶沧琼在三个月前与一神秘人接触过,那时郡主和您在边境。”
“大夫说郡主受了惊吓,需要多出去走走,最近郡主的人侍女便时常带着郡主上街。”暗卫最近一直紧盯萧十庆的动向,可却一点异常也没有发现。
“继续盯着。”即使没有任何异常,萧九安也没有放松对萧十庆的监视:“顺便查一查她和凤祁的关系。”
他选择相信一个人,便会给予全心的信任,反之他怀疑一个人,就不会再相信她分毫。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十庆,但他又不要定十庆的罪,有没有证据根本不重要。
“是。”暗卫领命,见萧九安没有其他吩咐,恭敬的退了下去。
暗卫走后,萧九安独自坐在书桌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片刻后,将扳指摘了下来。
看着手中漆黑通亮的墨玉扳指,萧九安的眼前浮出出那个一身红衣,自信、张扬的女子。
“十庆,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变得这么陌生?”把被皇上收买的人全部集中在一起,在半路上对他下毒,然后借机立威,等他死。
知道他清醒、死不了,就立刻借叶沧琼之手取他的性命,又借叛乱拖住他的援兵,揪出潜伏在军中的叛徒。
一步步,一招招,环环相扣,完美的没有一丝破绽,可偏偏对方失算了,他命大没有死!
“啪!”萧九安轻轻一个用力,将手中的墨玉扳指捏碎了,碎玉啪的落在地上。
“十庆,你不顾兄妹之情,我却不能不讲情义,我答应过父王会保你一世平安,所以我不会要你的命。”但却不会再纵容你,任你不嫁,任你进军营,任你掌权。
这个世道对女人是不公平的,任你本事再大,能力通天,没有男人的支持,你什么也做不了,一如萧十庆,一如纪云开。
他知道纪云开的本事很大,可没有人为她撑腰,没有人扶她一把,没有人给她一片天地,她就是有冲天的本事,也只能被困在内宅。
而他,注定不会给纪云开一飞冲天的机会。
纪云开这个妻子,不在他的计划内,时间到了就该去死了……
第82章 代罚,收拾烂摊子
一连在床上躺了四天,也不见燕北王府的人过问半句,纪云开以为她会一直躺到死,或者躺到她有力气下床寻药,可不想第五天,管事突然出现,并且带来了大夫、丫鬟。
“诸葛大夫,你快看看王妃的情况。”管事开口,一副担心的样子。
“大夫?发生了什么事?”纪云开强撑着坐起来,看着管事。
她不认为,燕北王府的人会好心的替她请大夫,没有事会管她的死活?
要管,早就管了。
“咳咳……”管事面上闪过了一抹尴尬,可很快又恢复冷静了:“郡主在宫里冒犯了太妃娘娘,太妃宣王妃您进宫。”
王妃娘娘该庆幸郡主出了事,不然只能眼睁睁的病死。
“难怪。”纪云开自嘲一笑,闭上跟,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有必要,她只能照办。
诸葛大夫年纪不大,医术却很好,查出纪云开的病症后,默默地给她喂了一颗药,然后开了一张方子,并对管事道:“王妃内脏出血,断了骨头虽然接好,但还没有养好,不适合移动。”
“去煎药。”管事没有看方子,直接递给身后的人,至于大夫说的不适合移动,他只当没有听到,转而对服侍纪云开的丫鬟道:“你们几个替王妃收拾好。”
“是。”丫鬟齐齐应是,姿态恭敬,可这份恭敬却不是对纪云开的。
如果说新婚那日,丫鬟摸不准主子的意思,还多少给纪云开几分脸面,现在就完全不把纪云开当王妃看待了。
一个丈夫漠视,娘家不支持的王妃,算什么王妃?
纪云开在燕北王府,也只是空有其名罢了。
丫鬟迅速的收拾房间,摆开屏风,拿出熏香,抬来浴桶……诸葛大夫看了纪云开一眼,想要叮嘱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知道本份,知道他说了无用。
管事交待完,便随诸葛大夫一同出去了,留下四个丫鬟服侍纪云开沐浴更衣。
至于纪云开身上有伤,不适合移动,最好不要沾水?
这个谁在乎,她们不需要管纪云开的死活,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纪云开收拾干净,让她进宫替十庆郡主收拾烂摊子就好了。
纪云开很配合,她想洗澡很久了,至于进宫一事?不可避免那就面对好了。
半个时辰后,纪云开便收拾妥当、穿戴整齐,丫鬟捧来一盏血燕和一碗药,请纪云开服用。
不管是血燕还是药的温度都刚刚好,纪云开没有矫情,端起碗就喝,丝毫不在乎形象,丫鬟也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收了空碗就退了下去。
“走吧。”不等管事来催,纪云开就起身往外走。
她此刻身体依旧虚弱,肺腑出血,断裂的肋骨还没有好全,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腿像是有千斤重,每往前迈一步都十分吃力,可是纪云开却没有表现出来,如同无事人一般一步步往前走,虽慢却稳。
管事早已在外面等候,见到纪云开神色平表的走出来,管事愣了一下,可很快就恢复正常,把手上的面具奉上:“王妃娘娘,请!”
不是华丽的黄金面具,只是一面普通的青铜面具,质地也不轻,甚至不怎么合适,带在脸上笨重不说还硌的伤口疼,可纪云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调整好面具,继续往前走。
现在的她,在燕北王府没有挑剔的资格。
从她住的落院到门口不算远,但对现在的纪云开来说,这一段路几乎要了她的老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等她走到马车旁,她已经连站得力气都没有,脸上布满细汗,每呼一口气都是疼的,可她随身的侍女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眼观鼻、鼻观心的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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