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视着他:“殿下从前断不会十几日不来妾身房里,若是殿下在忙,妾身可以理解。可殿下在忙什么?在一个小小侍女的床上忙吗?!”
“你在质问孤?”萧慎紧蹙眉:“孤做什么,孤想去谁的床上轮得到你来置喙吗?”
他将笔重重扔下,不留一丝情面:“你就做好太子妃的本分,孤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若是你不想当这个太子妃,孤帮你一把。”
眼前的这个萧慎是陌生的,是叶笙兰从未见过的。
他眼里的不耐与戾气,明晃晃地昭示在她眼前。
那些过往好似云烟,都在嘲笑着此时的可悲。
萧慎何时这般对过她?
爱一个人真的能变得这样快吗?就好像从来没有爱过……一样?
这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冲啸而来,她顾不上其他:“难道殿下从前的爱意,对我的好,都是假的?都是装的?”
萧慎沉沉地望着她,虽不发一语,却也同时告诉了她答案。
叶笙兰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不顾忌他是太子,不顾忌面色有多难看,厉声道:“难道殿下变得这样快!不过几日功夫而已!竟然也能换了一副面孔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放肆!”萧慎拍桌怒起,“你疯了吧你!”
萧慎呵道:“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半点太子妃的样子!”
成婚几年,萧慎何时这样对待过她?
叶笙兰笑了声,笑着笑着,眼角有温热滑下,“难不成连心也换了?”
顿了顿,她说:“还是说,殿下你根本没有心的。”
见她这副样子,萧慎怒意渐收,冷笑了声:“孤没有心?孤变得太快?”
他看着她,讥道:“不知这话你有没有对旁人说过啊?”
话音甫落,叶笙兰浑身血液冰凉,似怔了般望着他。
她手指下意识抓住衣裙。
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难道那天晚上他看到了?
如果是怎样的话,那此后他一切的异常都有了说法……
可不待叶笙兰有所反应,萧慎像是笑了一声又道:“他都变了,孤不能变?”
年后开春,天气依然有些冷。外头说话时,言语间雾气腾腾。
里间虽冷,却烧着热烈的炭火。
叶笙兰身体里的温度随着萧慎一个眼神,一句接一句的话语消失殆尽。
那些句子带着刺,一寸寸地推入骨髓。
须臾后,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明白了……我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也终于明白他突来的变化。
她笑着哭:“从一开始,你就不曾爱过我,现在的那个侍女,你也不是真心喜欢吧?”
她甚至怀疑,这样一个人会爱别人吗?他所谓的“爱”和“好”不过是利用的工具罢了。
她自顾笃定道:“是因为陆无离。”
“你从小便爱和他相比。他事事比你优秀,从幼时读书,到年长后功成名就,你除了太子的身份,事事都被他压一头,甚至连圣上对他宠爱也多过于你。”
“所以,你就要把属于他的,抢过来。我是这样,那个长得像棠觅的侍女也是这样!”
叶笙兰眼泪无声流下来,执着地看着他:“我以为,就算陆无离对我无情,可我还有你。没想到,我叶笙兰居然是最可悲的那个。”
她越说,萧慎脸色越黑。他不发一言,将她所说皆默认。
同陆无离之间是不争的事实,他亦看得出来陆无离无心与他相争,可越是这份无心,越叫他难以忍受。每每想起自己的身份,想起处处被他压一头,即便是夜深人静时,他都能恨得牙痒痒。
那时,他只想让陆无离难受,于是陆无离喜欢的,他不要同他一样的,而是把他的抢过来。
多年以来,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至于和叶笙兰成婚,也是这样的原因。
萧慎亦不觉得愧疚,即便真心喜欢是假,可这些年给她的身份与待遇却是真。
叶笙兰停止了无声泪雨,抬袖擦了擦脸,声音像平静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多谢殿下,至少让妾身知道了真相,让妾身不继续像个跳梁小丑。无论其他,妾身能有如今身份荣华富贵,全凭殿下。如殿下所说,妾身没有资格置喙殿下。日后妾身一定克己本分,不再叨扰殿下令殿下厌烦。”
微顿过后,迎上萧慎略显错愕的神色,叶笙兰端敬福礼:“今日是妾身失礼了,还请殿下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饶恕妾身。”
一席话落下,萧慎面色好转,不似方才那般阴气沉沉。现下见叶笙兰端庄温顺的模样,那丝怜爱之心也被勾了起来。
即便不是真的喜欢,毕竟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女人。如她所说,多年同床共枕的情分,他也不至于做的太过。
萧慎走上前,扶着她胳膊,将她拉了起来,口气温和许多:“罢了,你能有此觉悟,今日你说的话孤就当没听到。”
叶笙兰隐在长袖下的指尖用力,陷进手心的软肉。
她面上瞧不出端倪,“谢殿下。”
……
屋内很快响起窸窣的声响,男人沉重的呼吸和女人的低吟声揉杂在一起。暧昧交错,满室旖旎。
事毕,叶笙兰将里外衣衫一件件穿好,迈出了书房。
屋外,洛琴一直守在不远处。见她走出来,迎上去:“娘娘!”
叶笙兰眼眸一扫,洛琴笑容满面,她指尖将手心掐得更深,“回去吧。”
洛琴压下心中疑虑,紧随其后。
回到自己屋中,叶笙兰双肩一垮,与方才那姿态端庄的女子判若两人。
洛琴觉察出异样,莫不是娘娘没将殿下哄好?可也不对呀,听方才书房那声儿……
洛琴虽为未经人事的姑娘家,但叶笙兰婚后一直是她贴身服侍的,见多了也能悟出那么个一二来。
心想眼下娘娘不高兴,或许是方才殿下一时……情不自禁,用力了些吧?
思及此,洛琴面颊升红,露出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叶笙兰不经意间余光瞥到,眼神一定,当即明白了洛琴在想些什么。可如今这样的眼神只令她感觉到厌恶,像是受了奇耻大辱。叶笙兰忽地变了脸色,扬手给洛琴一个巴掌下去——
“日后休要在本宫面前胡思乱想!”
洛琴懵地吃个巴掌,被迫顺着力道向一边倒去,惊恐万分就地跪下:“娘娘!”
叶笙兰转过身去,分明站立的很稳,偏偏人却像摇摇欲坠般颤抖着。
洛琴已经挨了个巴掌,岂敢再多话,跪伏在冰凉的地面上,不敢动弹。
须臾过后,叶笙兰深吸了口气道,压下心底诸多不甘。现在不是她颓废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伺候本宫沐浴更衣。”
☆、第四十六章
棠觅昏沉地睡了一个下午,快到了晚膳时间才堪堪转醒。
她躺在床榻上,怔愣着,发了好一会的呆,迷蒙的眼神渐转清明。
那些令她困扰的问题再度潮涌入脑海中。
棠觅深深呼吸,欲吐出的气被她含在嘴里,裹在两边腮帮里,鼓地高高的,像条吐腮的胖头鱼。
半晌过后,小鱼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棠觅裹着被子在榻上里外翻翻,随后猛地坐起身,翻下了床。
岂能这般浪费时间下去!
离京日子掐着手指头都能算出来,大人都要走了,她得抓紧时机啊!
棠觅想起岑大娘那日同她的耳语,握了握拳,一鼓作气,拿上匣子里的银钱,趁天黑前跑出了府。
晚间寒风凛冽,像刀子般裹挟而来,她出来时走得急,没披上披风便出来了。棠觅抱了抱胳膊,冷地打了个颤。
市集中有几家店已经在慢慢收拾着准备打烊,棠觅加快了脚步,紧赶慢赶,终于停在一家香粉铺子前。
这家香粉铺子白日里门庭若市,里头的胭脂水粉十分抢手。棠觅有一回路过这边,见那些姑娘们空手进去,满手出来,脸上洋溢的笑容岂是幸福二字可以形容的。
棠觅对这方面不甚了解,左右这也不是用完一次不得用了,以后也用得着,索性将店家推荐的全数装进了口袋。
回去时,路过街道,又去另一家店买了件成衣。
待抵达府中,夜幕已然拉下,好在她离开时特地将院子里的灯笼点了挂上,倒也不至于两眼摸黑。
棠觅将房门关得紧紧的,隔绝外头夹着寒风的漆黑。
梳妆台上被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胭脂水粉。
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有梳妆台边时不时传来窸窣的声响。
……
多日来,每到晚膳时辰,棠觅便自行前往厨房,同大家一起用晚饭,已然养成了习惯。可今日崔红在厨房等了大半晌也不见人来,正嘀咕着。
岑大娘探头看了眼外头天色道:“估摸着是有什么事,你去瞅瞅。”
崔红提着灯笼来到院中,见屋里烛火通明,想起来陆无离今日回府,顿了下没出声,附耳贴在门边听了听。
耳边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崔红放下心来,抬手叩响屋门。
“谁?”里头传来询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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