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她现在随时都有可能生。
幸好已经开始年假,叶惊澜天天跟着她,一眼都不敢错开。
也因为她这个大肚子,家里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心神都在她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动了。
而张年,也已经住到了叶宅。
这么多月都平安过去了,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他不允许生产出事。
这次诊脉,不用明说,他也知道顾软软也跟着心烦意燥了起来,倒没和顾软软说什么,只道一切都好,私下拉着叶惊澜到一边,他还没出声,叶惊澜就叠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哪里出问题了?”
“叶大人。”张年叹了一声,“你太紧张了,连带着夫人也一起紧张了。”
“这双生子必然是要早产的,但胎儿在母亲肚子里,当然是呆的越久越好,哪怕只多一天也是好的。”
“现在夫人并没有生产的迹象,但你们一直这样紧张下去,她也跟着焦虑,说不定就早产了,你们要克制一点,不要过于在意她。”
叶惊澜听完没有说话,而是抱着头蹲在地上。
他没法不紧张!
他现在都不敢看软软的肚子,太大了,好怕她被撑破了,她哼一声自己都跟着心惊胆战,好像她下一刻就要发动了,整夜整夜睡不着,惊醒无数次。
这事吧,张年也不知如何劝,这也算好事,毕竟是在意媳妇才会如此,拍了拍他的肩,“我给你开一方安神贴吧,装也装自然点,别让夫人跟着紧张。”
叶惊澜点头。
“好,我尽量。”
*
叶惊澜说到做到,不管他心里是如何调节的,至少在顾软软面前,他没有她一动他就瞬间蹦起来的行为了,不仅自己调节,还跟其他人谈了谈,就连下人都跟着约束了一番。
不管心里如何想,至少表面上都有序的开始做自己的事情,没有整天只盯着顾软软。
顾软软也跟着松了口气,她希望孩子呆久一点不要那么早出来,因此,她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几天下来,真的平和许多。
然后,她就平和的把年给过完了,甚至到了元宵节都还没发动。
张年掰着手指头算,这已经九个月了。
还不生啊?
难道这双胎还能坚持到足月?他高度警惕又十分好奇,恨不得黏在顾软软身上。
顾软软这会儿正在和家人一起做花灯,晚上的灯市她是不能去瞧了,做个花灯过过瘾也好。今年是兔年,她也即将拥有两个小兔子宝宝,小兔兔的框架已经做好,正在裁纸,肚子忽然痛了一下。
她最初没在意,以为是孩子踢的。
谁知这痛渐渐就密集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肚子,也没见孩子踢的小鼓包,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正专心做兔子灯的叶惊澜。
“我好像要生了。”
“啊?”
叶惊澜回头,傻乎乎的看着顾软软,显然没反应过来。
陆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倒地砰地一声巨响,结巴道:“稳,稳婆……”
张年就在一边也跟着做花灯呢,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窜了过去给顾软软诊脉,“是要生了,不过还早,先吃点东西,多保存体力。”
叶惊澜这才回神,站起来抱着顾软软就往早就布置好的产房跑,跑的很快但步伐很稳,顾软软摸了摸他紧张到僵硬的下巴,“没事的,我们都会平安的。”
“不要担心。”
“我知道,你们都会平安的。”
叶惊澜不可能让一个马上要进产房的人来安慰自己,将她温柔地放在床榻上,低头,虔诚的在她额间印了一吻,“想吃什么?”
“猪脚饭!”
顾软软毫不犹豫大声道。
她最近特别爱吃这个。
她精神十足的模样也给了叶惊澜很大的安慰,她会平安的,一定会。
顾软软最近爱吃这个,厨房一直常备着,听她说想吃这个,很快就送了来,顾软软足足吃了一大碗,又被叶惊澜搀着在屋子里转圈圈,直到疼痛忍不住了,才被稳婆扶着进了产房,临进门时回头看向叶惊澜。
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等我,我很快就出来了。”
“好。”
叶惊澜也努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房门一关,叶惊澜就直接腿软瘫在了地上,不停的大喘气,其他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所有人都严阵以待,顾怀月更是紧张到头脑空白。
只有张年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悠着点,还不到你急的时候呢,好几个时辰,你缓缓,慢慢等吧。”
这是头胎又是双胎,张年估计这胎不好生,现在才未时过半,他已经做好了等到夜深的准备,谁知刚到酉时就听到稳婆出来说宫口都开了。
这么快的吗?
“胎位如何?”
稳婆:“正的,放心。”
顾软软这会子确实很疼,满脸热汗,头发都侵湿了,但她自小做农活,也是个能忍的,稳婆说别喊存着力气,她就真的一声都没吭。
“快了,快了,夫人加把劲,可以生了,使劲,使劲快!”
顾软软双手都攥着脖子,手背青筋直冒,闭着眼,一鼓作气的使劲。
“啊—————”
这是顾软软入了产房后叫的第一声,外面等着人一窝蜂的涌到了产房门口,叶惊澜拍着门不停喊,“你怎么了,软软你怎么了?”
没人给他回应。
顾软软又是一声大喊,随即响起的是稳婆高兴的声音和婴儿的啼哭声。
生,生了吗?
叶惊澜整个人都傻了。
“夫人,是个小公子。”
顾软软现在没法看大儿子,因为还有一个,又痛了一会儿,好在第一个出来了,第二个也很快出来。
顾软软喘着气问,“男孩女孩?”
稳婆正在给孩子擦拭身体,“也是小公子。”
“生了?”
“是生了吗?”
叶惊澜已经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他甚至等不到稳婆的报喜,直接闯了进去,屋里满是血腥味,他一个健步就跨到了床边,颤抖着拉着顾软软的手,“媳妇儿,你怎么样?”
根本就没听稳婆报喜是两个儿子的声音。
顾软软笑望他,声音虚弱,打趣却很浓。
“你想的女孩儿名,用不上了。”
“是两个小子。”
叶惊澜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红着眼看着她,陆湛俞墨顾怀陵不好进来,顾怀月没这顾忌,她慢一步也跑了进来。
“阿姐你怎么样?”
“我还好。”顾软软倒没说假话,生完肚子一空,是还在痛,但比起刚才,已经好太多,她现在撑着一股气,“快让张大夫看看,孩子怎么样。”
是双生子又没足月,肯定比其他孩子小很多。
稳婆已经将两兄弟抱了出去。
刚出生的孩子一身青紫,丑丑的,像两个小猴子,刚出生的孩子就是这样的,张年上来仔细瞧了瞧两兄弟,是比一般孩子小一些,不过双生子都这样,好好养着就是了。
稳婆将里面勉强收拾了一番,他又进去给顾软软看诊,见顾软软直直望着自己,知道她想听什么,忙道:“都很好,莫担心。”
顾软软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泄下来,疲惫就铺天盖地的涌来,眼皮瞬间就沉了,甚至来不及跟叶惊澜说句话就直接睡了过去。
“她怎么了?!”
顾软软闭眼的瞬间叶惊澜就瞪大眼看向张年,张年连忙诊脉,片刻也松了口气。
“睡着了,没事,母亲平安。”
母子平安这四个字一出,叶惊澜也跟着瘫了,直接坐在了地上,拉着顾软软的手,好半天都起不来。
稳婆等了一会见他还不起来,“叶大人,您先出去吧,这还得收拾一番呢,也让夫人清清爽爽的不是?”
叶惊澜这才撑着床榻慢慢起身,又看了顾软软好一会,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两兄弟已经抱到隔壁屋子去了,俞墨等人都围在那边,叶惊澜这会子才有心思去看自己的两个崽,两兄弟已经睡着,他挤过去一瞧,下意识道:“这么丑?”
俞墨瞪了他一眼,“你刚出来的时候比他们还丑呢!”
陆湛也不高兴了,“这小孩儿刚生下来越青说明以后越白嫩,你会不会说话?”
顾怀陵也不赞同地看着他,“都当爹了,也要有个当爹的样子才是。”
叶惊澜:“…………”
总觉得这一群人惯着,这两小子以后一定是混世魔王,他在这一刻就做好了严父的准备,家里藤条必须常备!
他将兄弟两的模样都记在了心里,然后开始赶人,“走走,睡觉呢,有啥好瞧的,别围在这了,快出去了。”
将人都赶了出去,他板着脸却又温柔的给两兄弟理了理小被子。
“以后听话点,你们娘生你们遭老大罪了。”
“不敬我还好,敢不敬你娘,吊起来打。”
两兄弟睡的可香,丝毫不知道他们爹在他们刚出生的第一天就准备要打他们了。
叶惊澜又静静看了他们好一会才无声的出去了,走到外面仰头看向天际,此时正是晚霞漫天,他看着绚烂的天际,心中悬了几个月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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