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什么烦恼吗?不介意的话,可以跟奴婢讲讲,看奴婢能不能为您分忧。”
容姑姑眼睛尖,看出沈芜笑容里的言不由衷,心头有了几分计较,言语也有试探的意思。
沈芜双眼含雾,眉心拢上几分愁,又很坚强的展颜一笑:“姑姑别担心,我没有烦心事,就是,就是有点想父亲母亲了。”
只不过,此父母非彼父母。
她想念的人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到了。
“小殿下天庭饱满,耳垂圆润,一看就是有后福的人,万事可得想开,心思太重,没得把福气折了。”
容姑姑语重心长,看着沈芜的眼神清清亮亮,透着一股似乎很熟悉她的感觉,让沈芜心里也有些莫名怪异。
这个容姑姑好像有点不简单呢。
不过,在宫里,单纯的人又怎么可能活得好呢。
“你是说,他和雅茹至少有五分想象,那么,可不可以认为,他是雅茹的---”
太激动,淑贵妃反倒说不出话了。
田嬷嬷也没证据,又找不到二小姐,哪敢轻易下结论,只能保守道:“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奴婢实在不能肯定,要想知道这小王孙跟二小姐有没有亲缘关系,还得等到二小姐现身,亲自解释了。”
“这个雅茹也是的,到底跑哪里去了,改明儿还得催催子璋,叫他多派些人手找。”
田嬷嬷点头附和,忽而道:“话说,那位沈殿下的父亲忽然被废掉世子之位,关在了冷宫,少有消息,世子妃应是跟着一起,若派探子潜进金陵王国去查,或许能查到什么。”
“对对对,你赶紧差人到东宫捎个话,让太子有空了到这里来一趟。”
正巧,传话的内侍在路上碰到太子的车驾,连忙将话带到,太子端坐于辇上,明黄的幡帐拂动,他英挺的侧脸若隐若现。
“摆驾,去元春宫。”
太子来得比淑贵妃想象得快,淑贵妃起身去迎,一见到养子就迫不及待道:“你快派你最得力的探子去往金陵国,查查那前世子妃的底细,还有前世子为何无故被废,说不定他们和雅茹有关联。”
“母妃不必着急,孤已经派人去查了,有任何消息都会及时通知母妃。”
“那你一定记得,千万别忘了。”
“孤行事,何曾错过。”
“就怕你太缜密了,想要面面俱到,反而瞻前顾后。”
“但最重要的是什么,孤一直都知道。”
太子没有留在元春宫用膳,两人谈过以后,在日落之前太子回到东宫,潘英也立时安排厨房那边准备晚膳了。
“将晚膳摆到水月轩石亭内,把沈芜也叫过来。”
潘英垂首,躬身应诺。
太子殿下的口谕传过来,沈芜正在用膳,听到这话,刚喝下的鸡汤也觉得索然无味了,还得打起精神端笑容回应:“公公你也看到了,本殿已经用得差不多,实在吃不下了,就是去了也只是扰太子殿下的兴致,还望公公据实以告,帮本殿跟太子美言几句。”
沈芜说着朝身旁的小翠看了一眼,小翠心领神会,赶紧取了些碎银子,心痛也不说,大大方方递给内侍。
“那行,奴才这就回禀了太子殿下。”
内侍拿了好处,不再拖拉,爽快回去了。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潘英亲自来了。
这位就没那么好打发了,只怕给出银子还会被他嫌弃。
“沈殿下用过膳也无妨,我们太子无非是想找个人作陪,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沈殿下可得抓住了,要知道,想跟太子面谈的谋臣智士,那是排到明年都排不完呢!”
那就让给他们啊,她可一点都不想。
也不对,她想出宫的话,还得倚靠太子。
怀着纠结又矛盾的心情,沈芜来到了位于衡芜院和太子正殿之间的后花园。
清湛的湖面上,一道长长的木桥通向位于湖中心的八角石亭,一身白衣胜雪的男子背对着她,朝向高悬于顶的一弯新月举起了杯盏,就像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有种飘渺虚幻的美。
沈芜还未走到亭子里就停下了脚步,下意识不想破坏了这一人独酌的美好画面,后头跟着的潘英立刻扬了扬嗓子重重咳了一声。
男人没有回头,清冷不似人间烟火的雅致声音飘入沈芜耳中,唯两个字。
“退下。”
“......”
有病,不想见又召她,真以为自己要成仙了,随心所欲,荒诞不经。
沈芜转身欲走,却被潘英拦住,往亭子里推了一把笑嘻嘻道:“沈殿下误会了,太子说的是奴才,您可走不得。”
沈芜望着潘英离去的背影,不远处还有银甲卫守在桥上,她想出去,恐怕得游湖了。
“你很不想见到孤?”
这回沈芜确定太子是对她讲话,因为除了她就没别人了。
沈芜拉动唇角摆出最为得体的微笑,回转了身,正对上一双幽黑又深沉的眼睛,笑容僵了一下,她施施然道:“沈芜见过殿下,殿下晚安!”
“回答孤的问题。”
太子只想听到自己想听的话,那些敷衍的客套,不说也罢。
沈芜深吸一口气,慢吞吞走到桌边,瓮声瓮气道:“太子想听真话,还是好话?”
太子望着沈芜那张细嫩的脸蛋,轻飘飘道:“孤想听的话,既是真话又必须是好话。”
“......”
万恶的独|裁者,不带这样为难人的。
第31章 招人恨(修)
“殿下有没有想过,很多真话说起来,真的没那么好听。”
和太子四目相对了一小会,被他那不太凶却叫人莫名胆颤的眼神打败后,沈芜眼珠子转向别处,盯着斜前方雕有精美图案的柱子,假装迷恋一朵花,异常的专注。
“那就让孤见识一下沈殿下的本事,说说让孤觉得不太假又动听的话。”
太子那钩子似的尖利眼神,实在让沈芜心揪,好似要彻底将她看穿,不把她身上隐藏的所有秘密翻出来,就誓不罢休。
“阿芜嘴笨,从小就不太讨长辈欢心,我娘经常扯着我的耳朵念叨,说孺子不可教,殿下见多识广,幕僚里不乏口若悬河的能人,他们随便说上几句都能讨殿下欢喜,阿芜不才,殿下就不要难为我了。”
沈芜是遇弱则强,遇强则弱,被逼到悬崖时才有可能爆发小宇宙做最后的殊死搏斗,不过此刻,沈芜觉得还没到跟太子鱼死网破的地步。
毕竟,若是激怒了太子,手一甩掐断她小脖子再丢到水里当浮尸,全身肿胀面目全非,死相难看,她不接受。
“沈芜!”
“到!”
太子正正经经念她名字,她就忍不住全身绷紧,狗腿子似的应声。
“孤该说你不会看人脸色,是真蠢,还是大智如愚,避重就轻。”
太子迈开长腿,疾走两步闪到了沈芜面前,眨眼间的工夫,等沈芜回过神想往后退,却被太子一把捉住了胳膊。
“这样细弱的手臂,孤稍微用力就能折断,沈芜,你告诉孤,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不知死活地在这跟孤打马虎眼。”
他准许她住进东宫,就是给她机会,臣服于他向他表忠心,所以他在等,等她主动坦白。
可显然他高估了小家伙的胆量,她的对策就是像老鼠一样躲在洞里不敢出门,把自己隔绝在衡芜院里。
她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以为他宽宏大量不计较?
看来,她得重新了解了。
“太子殿下,若是您对阿芜有所不满,大可以将阿芜撵出东宫,阿芜绝不会有半句怨言,请你不要这样---”
“哪样?孤不能这样碰你?你金陵国小王孙比孤还要金贵,孤不能冒犯?”
男人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手臂,跟铁钳似的将沈芜软绵无力的手臂勒得生疼,沈芜蹙了眉头,抿了抿嘴,眼底的不悦想压下去,却仍是控制不住地泄露了一二。
“不高兴了?那时候哭哭啼啼想抱孤大腿的勇气呢?”
太子盯着沈芜,一字一字道:“今日,孤就给你这个机会。”
沈芜惊得嘴巴微张,小心脏隐隐抽痛,想跳水的心都有了。
那是勇气?
那是傻那是无知,坑死了自己,接着又继续坑她。
沈芜紧张的时候下意识做吞咽动作:“那时候阿芜糊涂,不经大脑细想就冲了过去,阿芜已经私底下反省过了千遍万遍,痛改前非痛定思痛,太子殿下能否将此事揭过去,休要再提了。”
怎么办?
好想把太子推下水,跟他同归于尽算了,一了百了,也省得这样成日里惶惶戚戚,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你对孤很不满?”
黑玛瑙似的眼珠子,稍微转一下,他大抵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不过,这样也有点意思,身边全都是太过顺从的人也无趣。
“沈芜,你似乎忘了,你还欠孤一个答案。”
答案?
什么?
沈芜一脸蒙逼,太子利眸沉沉:“那日在温泉池子里,你逃过一次,但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
太子这么一说,沈芜方才反应过来,那日太子质问她和戎衡什么关系,趁着五皇子到来,她插科打诨应付了过去。
不过,这回五皇子是来不及救场了。
“其实,阿芜也不是很清楚,太子神通广大,理应知晓我们金陵国姻亲遍布整个大陆,几乎每个国家都有我金陵嫁过去的王族女子,于是这么千丝万缕的关联下来,阿芜和戎王子也沾了点亲,以表兄妹相称倒也说得过去,加之同样都是孤身在异国,颇有些同命相连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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