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下打量一番,忽而见到不远处有一艘乌蓬小船,应当是采莲女上午用过的。微风吹来,荷叶层层叠叠的荡了荡,乌篷船也微微荡了荡。
郑沅毫不犹豫拎着裙摆便往那边走去,若是躺在乌篷船内歇息,想必也是很惬意的吧。
乌篷船离岸边有少许距离,郑沅兴奋的顺着台阶走到下方,河水荡起,将她的鞋底打湿了。
她小心翼翼踩在船的边缘,另一只脚刚要上去之时,许是太过用力,一蹬,船竟然往荷塘当中荡了些许,而郑沅两条腿分开来,是前进也不行,收回也不成了。
郑沅摇摇晃晃,叫苦不迭,险些就要栽入荷塘里,还没大叫唤人,船帘拉开来,一双大手,便将她拖进船里。
☆、第 44 章
“要么便一次跳上来,像你那样,今日沉入水底都无人知道。”
郑沅愣怔半晌,才看了看眼前的谢玄。今日他一袭白衫,上面满是污渍血水,刀痕血染遍布,胸口敞开来,一道深深的伤疤正在他当胸。
她顾不得嫌弃他语气里头的不屑,只慌乱的问道:“夫子你……你受伤了?”
说话间,便听到不远处一阵喧嚣声。谢玄忙“嘘”了一声,将身边的东西扔到池塘底下,只与一把断箭,上面还血迹斑斑,看样子是从他自己身上拔下来的。
他犹豫的同时,郑沅立刻将箭接过来,塞进自己衣服里面。
谢玄目瞪口呆,只容不得他迟疑,他翻身便下了水,不知所踪。
还没容郑沅将船内整理一番,一柄剑过来,将船帘掀开来,外面站着一名眼神阴鸷的男人,后面跟着还有几名侍卫。
郑沅认得他,是秦家长子,秦晓冉的大堂兄秦勇安。秦勇安在骁骑营任职,是大伯父的手下,从前去过将军府几回,自然也认得郑沅。
他上上下下打量郑沅,知道眼前这位,便是害他堂妹被学院除名的女子,当下只冷笑一声:“郑三女郎怎会在这里?”
郑沅敛下眉眼:“午时无聊过来这边转悠,嫌日头太晒便过来歇一歇荫。秦大人,难道这也有不妥?”
秦勇安环视四周,没发现异样,又觉得郑沅不过是个内宅女孩,自不敢做出藏匿逃犯之事,便转身欲走。却又回过头例行公事问道:“可曾见着有一名白衣贼人?受了伤的。”
郑沅露出些许惊讶表情,问道:“有贼人往这边逃窜么?”
秦勇安审视她片刻,方道:“听闻是藏匿在这个园子里头,不一定就是到了这里。”
“哦……”郑沅抬起头,“上午这里多是采莲女,中午才走的,到不知……”
“那便应当不在这里……”上午人声鼎沸,贼人自然不敢往这里逃窜。
秦勇安毕竟是个成年男人,虽则眼前少女与堂妹起过龃龉,他也不会蠢在皇家园子惹郑家不愉快,当下拱了拱手,只这么一瞬,便看见郑沅身旁倒着一枚小瓷瓶。
他眼神一凝,伸出剑拨弄那瓷瓶:“这是什么?”
郑沅淡定的将瓷瓶拿起来,递送给秦勇安:“是伤药,本来正在敷药,受了大人的惊吓,这便将药碰倒了。”
右手举起,左手微微晃动,能看到左手腕上的一道新鲜伤痕,还在往外冒血。
“怎么弄的?”
郑沅应了:“上船的时候没站稳,险些滑到,刚好岸边有一根断树枝,将我的手划伤了。”
说罢微微探出头往水里看了看,仿佛是在找那一根树枝。
“好在我祖母怕我跟着周家女郎胡闹,特意给我带了各种药。”
秦勇安迟疑片刻,挑了挑眉:“真是体贴……郑三女郎果真勇猛,受了伤竟然一声不吭,在这里自己上药?”
他将药递回来,郑沅云淡清风的去接:“就如你们一样,受伤多了,便习惯了。”
这是说这么多年,她受伤很多,一向也是自己上药的。
郑家内宅如何,秦勇安自然不会去管,便伸手将船帘放下,示意手下人跟着一起撤离。
只才转了片刻,他立时又回头,将船帘再次掀开。
郑沅轻声惊呼,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嗔怒与委屈,眼神闪闪抓着外裳。
秦勇安一愣,忙将船帘放下。想是郑沅为了上药,将外裳脱去,虽则里面衣裳穿得整齐,但到底是不妥当的。
没想到郑三这样小,就这般明艳,刚刚那一眼……
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拱手道:“抱歉……”
郑沅已经穿好了衣裳,将船帘打开来,眼中半含眼泪,怒瞪了他一眼说道:“秦大人既然要查,就里里外外查个清楚,莫要再做出刚刚那样的不当之举。”
因动作一番,才看到她衣袖处已经沾满了血迹。
秦勇安脸红了红,乌篷船这样小,一眼望得到头,确实也难以藏一个奸贼。何况郑沅如此娇软柔弱,即便故作坚强,也没有多少胆量的。
“抱歉,是我的不是,绝不会再冒犯女郎的。”
等他们走远了,郑沅方再回到船内,刚刚是紧张又要做戏,自然是没什么别的想法。这会儿才觉得手疼得厉害,在人眼皮子底下,用衣裳里的剑划伤手,一时没掌握力度,划得太深了。
一个冰凉的手,将她的手握住:“你怎么这般……”
郑沅回头,一脸欣喜说道:“你快快躺好,他们不会回来了。”
谢玄心神闪了闪,许久才道:“先把你的伤处理一下吧。”
郑沅轻笑一声:“我没事,一点皮外伤罢了。你要不要紧?受了伤还在水里头呆了那样久,会不会更严重?”
她趴开他的衣裳,原本是想看看伤痕,可是这一瞬间,倒是反应过来,窄小的船舱里面,孤男寡女,这样趴开他的衣服,实在是不妥当。
她支支吾吾:“我……我是想要帮你上药。”
谢玄半躺着,眼睛微眯着,只微微点了点头。
郑沅小心翼翼给他上药,心下好奇,这家伙平日最刻薄的,今日怎么一声不吭?
等上完了药,她才觉出不对来,谢玄的伤口很是可怖,上药的时候不停的抽抽,却并没有一丝声音,而他的脸红得可怕,嘴唇也白得吓人。
郑沅伸手探了探,果不其然,他的额头滚烫的厉害。
她心慌不已,推了推他:“夫子……谢玄,你要不要紧?”
谢玄似略略回神,轻声呢喃:“水……”
郑沅左看右看,这乌篷船里哪里有净水给他喝呢?谢玄在水底藏了那么久,全身都是湿淋淋的,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病重的。
正发愁不知如何是好,谢玄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嘴唇凑到她手腕的伤口上,用力吸吮起来。
郑沅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开,然而谢玄伸手一捞,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寻着伤口又吸吮过去。才这么一会儿,他身上已经是滚烫了。
不知为什么,竟有一种别样的旖旎。郑沅透过帘缝,看到水面荡了一下,又一下,涟漪便化成圈圈,一圈一圈往外阔去。
血毕竟不如水清爽可口,不过是微微湿润了嘴唇,谢玄便清醒过来,看到身下的少女,似有些诧异,下意识喊了声:“沅儿……”
郑沅诧异的看着他,他何时这样温柔过?
谢玄眼中仿佛有一层雾,脸上也没有平日看着的那般冷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他伸手轻轻抚摸郑沅的脸,又呢喃一声:“沅儿。”
郑沅心中慌乱不已,他是怎么了?他不正常啊。她费力推了推他,压根推不开。
谢玄的抚摸顺着脸颊到了脖颈,郑沅瞪大了眼,是呢,乌篷船内,孤男寡女,谢玄分明是在占她的便宜!
她奋力举起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二人均是愣一愣,诧异的看着对方。
谢玄初时似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待看到自己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显然是吓了一大跳,急忙挣扎着翻滚到一边,因为太过用力,撕扯了伤口,他不自觉发出“嘶”的一声。
郑沅整理好衣裳,虎视眈眈盯着他,生怕他突然又来一回。
等了许久,发现谢玄胸口的伤又裂开了,她支吾着:“我我我……我给你上药……你……你不可以乱来,知道吗?”
说罢从衣服里将那支残箭举起来:“你若再敢……再敢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谢玄面无表情看着她,许久才有了些许表情,舔了舔干得发裂的嘴唇:“对不住……我……”
郑沅见他舔嘴唇,急忙又道:“我没水,你也不许再……再……再吸我的伤口……了。”
到底有些羞涩,她脸一红,后面的话更小声了些。
谢玄脸上露出微微的诧异,看了看她手上的伤,略略皱眉,将脸撇过去:“你不用管我,那药……没多大用处,倒是对你的伤有用。”
郑沅捡起药瓶看了看,没剩多少药了,确实不够他那样大的伤口。但是他受伤那样重,若是这药不给他,反而自己用了,她一定会自责的。
这样想着,郑沅上前预备去扒开他衣裳,谁知谢玄一把握住她的手,冷淡的说:“不要靠我这么近。”
郑沅翻了个白眼,索性仍开他,往后挪到最远的位置。以为谁愿意碰你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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