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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归去闲人)


  忙跪地道:“太子殿下恕罪,都督有命,此女关乎紧要,不可踏出院门。”
  周令渊仿若未闻,只管往前走。
  仆妇硬着头皮,忙起身跑到院门前,堪堪将两人拦住,再度跪地道:“殿下宽厚为怀,还是莫要为难奴婢了。”说罢,径直以额触地,卑微却又顽固。
  周令渊掀起半边眼皮,觑了一眼。
  他当然知道,院里的这些仆妇不少都是章孝温的眼线。事实上,在决定逃出宫廷前来肃州之前,他就已知道,没了太子这身份在朝堂的威望,没了带甲执戈的东宫卫率,他在章孝温眼里,恐怕就是个能扯张大旗的丧家之犬,有点残余用处的傀儡而已。
  章孝温心里不可能敬他这“太子”,也不可能真的信任。
  周令渊早已坦然。
  仆妇做出这般瞧着恭敬实则强硬的姿态,自是知道轻重。
  但他只能这样带魏鸾走出院子,没有旁的法子。
  遂猛地抬脚,踹在仆妇的肩窝。
  “滚开!”他睁开了眼,酒后眼底有隐隐的血色翻涌,耀武扬威似的将魏鸾往怀里搂紧,醉醺醺的身体左右晃着,微怒道:“忤逆犯上,其罪当诛!谁扰了老子的兴致,立马交去法办。还有你——”他恶狠狠地瞪向魏鸾,“别总哭丧着脸!”
  说罢,一脚踹开试图再拦的仆妇,扬长而去。
  剩下仆妇跪在那里,面露焦色。
  在这院里伺候了这么久,她当然知道所谓“太子”的做派——
  瞧着出身尊贵,其实被废被囚,早已没了昔时荣宠。那张脸阴森森的,整个人也消沉落魄,刚来凉城的那几日,整天闷在屋里酗酒,砸得酒坛瓶罐满地都是,哪里还有太子的模样?后来又强逼人.妻,屡屡在屋里闹出动静,实在荒唐之极。
  如今酒醉强横,这做派已不算什么。
  只是,要不要去章孝温跟前禀报?
  即使肩扛重担,论身份,她也只是个仆妇而已,不过因行事利索,稍得一眼高看。周令渊却是章孝温的座上宾,即使名不副实,也比她尊贵得多,他就算要烧了这院子,也未必有人会阻拦。且章孝温军务缠身,她地位卑微,若为这点小事就去叨扰,谁知会不会惹得都督不快?
  可若放任不管,着实有违职责。
  风细刀般剐过面颊,令人直打寒噤。仆妇跪了好半天,眼睁睁瞧着周令渊揽魏鸾往后院去,身影没入夜色,忽然灵机一动,咬了咬牙往章孝温住处去——不能打扰都督,她至少可将此事禀明帐前随侍,由那位定夺是否上禀,算是个折衷的法子。
  遂爬起身,手忙脚乱地往那边跑。
  ……
  通往后院的游廊上,周令渊的步伐有点快。
  离了旁人视线后,方才醉醺醺的姿态便收敛了不少,他维持着搂美人夜游的姿势,目光却迅速打量周遭。偶尔瞧见有人经过,便又摆出调戏强迫的姿态。他穿的那身锦衣质地贵重,旁人又不知关乎魏鸾的事情,瞧见后猜出身份,反而会低头回避。
  于是顺畅无阻,行至后院。
  肃州是章孝温的地界,先前军政大权都握在章氏手中,几乎成了划地而治之势,其做派十分骄横,这座都督府也修得极为富丽堂皇,有诸多违制之处。后院占地极广,几乎能赶上整个东宫,繁茂花树掩映,也便于隐藏身形。
  两人摸黑前行,到了一处水榭。
  此处离都督府的后墙已不算太远,遥遥望去,还能瞧见隔巷的灯笼光芒。
  而水榭里,有人在悄然等候。
  瞧见熟悉身影的那瞬间,魏鸾眼眶一酸,险些涌出泪花。对面魏知非也神情迫切,两步上前握住她手臂,“如何?受伤了吗?”等不及回答,目光径直将她上下打量,瞧清那张明显消瘦的脸庞,不由心疼皱眉。
  魏鸾却竭力勾起笑容,“表哥照料得很好,我没事。”
  说着话,迅速将罩在外面的披风和宽松衣裙脱下,只留黑色劲装在身,适于暗夜行走。
  魏知非稍稍放心,遂将目光投向周令渊。
  那位站在暗处,沉默孑然。
  印象里尊贵如玉,如今却消瘦落魄的姿态落入眼中,令魏知非微微一愣。不管先前有过怎样的起伏,来凉城时有过怎样的担忧皆被,此刻周令渊肯冒险将魏鸾送还,魏知非便已深为感激,端然拱手道:“多谢殿下。”
  周令渊似扯了扯唇角。
  “快走吧。”他的声音依然沙哑,掏出了枚令牌递给魏知非,叮嘱了出府后的去向,又道:“给她束发戴冠,扮作送信的小兵,拿这令牌去西边城门,就说有十万火急的军令,由你俩传令。”说罢,躬身从门后的角落取出副锦囊包着的冠帽,显然是早有准备。
  魏知非道谢,迅速帮魏鸾束发。
  魏鸾则瞧着周令渊。
  先前的种种担忧与忐忑,在瞧见安然无恙的魏知非后,无形间悄然消弭。而在临别之际,瞧着跟前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的表哥,想起周令渊先前那番剖白,心里到底难过,忍不住低声劝道:“表哥随我们走吧,长宁还在等你。”
  周令渊神情似僵了下,旋即摇头。
  这般态度,自是心意已决。
  当真是存心求死,没半分眷恋挣扎。
  魏鸾心里泛酸,有种极复杂的情绪悄然涌上。幼时的亲密无间与亲近依赖,后来的渐生隔阂与背道而驰,乃至今日各入殊途、前程迥异,许多事都来不及细想回味。而于她,哪怕早就想过这样的场景,真到了这时候,心底的难过却还是如潮水涌来。
  眼泪不期然涌出,温热滚落。
  周令渊瞧见了,想伸手帮她擦拭,却克制着没动,只勾了勾唇角,柔声道:“别哭啊。你们出了都督府,会有人在外面接应,拿着令牌逃出去后定要小心。回到京城多陪陪长宁,你们俩……都该好好的。”
  暌违已久的温柔,在他因朗州之事而变得阴冷后,魏鸾已许久不曾领会。
  而此刻,依稀是少年时的平静温和。
  魏鸾紧咬着嘴唇,眼泪落得更凶。
  周令渊却折身而出,没再耽搁片刻,唯有夜风寒冷,送来他催促的声音——
  “快走!”
  魏鸾追出去,只看到他大步而去,融入夜色的背影。
  ……
  出都督府的路对魏知非而言并不算陌生。
  在肃州军中待了这么些年,他回京城里敬国公府的机会屈指可数,来都督府却是家常便饭。少年顽劣时,更是跟章维一道将这座都督府的犄角旮沓都钻了个遍,如今故地重游,自是熟门熟路。
  这座后院太广,从前那些隐蔽的角落与通道依然如故。
  战事当前,没人能料到他会悄然潜入凉城,更无暇修补那些藏着的破绽漏洞——或许连章维都已忘了,这座重兵把守、无人敢造次的府邸里,其实还有那些小路。
  魏知非心神紧绷,带着魏鸾悄然潜出。
  院后巷道幽静,两人迅速走过拐角,闪身进了街巷旁的民居院落。据周令渊所言,薛仁为打消章氏疑惑,带商队进城后便一直在衙署那边打转,外头院落里备有马匹和军士装束,可供逃命所用,即使出点小岔子,也会有人设法掩护。
  魏鸾推测里头应是夏氏。
  果然,轻轻敲门后,门缝里有人看了一眼,迅速从内拉开,站在里头的是夏氏那张其貌不扬却颇为亲切的脸。这样的安排,着实让魏鸾踏实了许多,才想低声招呼,余光却瞥见几步外一道身影。
  电光火石间,有种极熟悉的感觉涌起。
  魏鸾不自觉望向那身影。
  而后,她整个人都轻颤了下。
  月黑风高,满院漆黑,男人站在甬道上,一袭黑色的披风将颀长挺拔的身姿尽数包住,却如山岳岿然。夜色笼罩在他的脸,将冷硬的轮廓镀得模糊,那双眼却深邃而清炯,像是伏在暗夜里的猛兽,却让魏鸾心头狂跳。
  惊喜汹涌而起,她扑向盛煜怀里。
  盛煜张开了双臂,迎上前将她稳稳接住。
  他已有许久没见到她了。
  离别时还是帝都余热未尽的秋,转眼却成了北地凛冽如刀的寒冬。冷厉杀伐之中,曲园里娇靥巧笑的母女是藏在心底深处的温柔,可供他闲时梦中回味,却在得知魏鸾被掳走的那一瞬,戛然而止。
  连日担忧牵挂,如今终于见她安然无恙。
  盛煜低头重重吻在她眉心,用力收紧双臂,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似的。安静中唯有乍然重逢的激动情绪翻涌,盛煜的目光黏在玉冠下妙丽的眉眼,原本冷肃如寒冬腊月的脸上不自觉地稍露柔和神情,低声道:“我来晚了。”
  魏鸾没说话,只紧紧抱着他。
  先前的泪痕已然吹干,心底积压的万般情绪皆被巨大的惊喜吞没。她贴在盛煜的胸膛,贪婪地沉溺在男人熟悉的气息里,片刻后想起身在敌营,才收敛狂喜,抬头低声道:“夫君怎么也来了?”
  “多个人,稳妥些。来——”
  他牵起魏鸾的手,带她进了屋中,摸黑取了早就备好的盔甲,丢一套给魏知非,而后帮魏鸾穿上。这盔甲是凉城传信的兵士所用,瞧着硬邦邦的,魏鸾不会用,只管伸开双臂,任由盛煜帮她穿上去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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