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濂朝她一笑,“我说的不对吗?”
傅晚凝瞬时以帕遮脸,生生被他气哭。
魏濂身长手臂,圈她坐到腿上,“怎生好?又哭又吵的。”
傅晚凝微小的挣动着,他们这样的姿势已经过了,太监也不能这么搂着她。
魏濂束着她,背手托着她的脸道,“要不然你认我当爹吧,总能治好你的顽固病。”
傅晚凝如坐针毡,她坐在太监的膝上,他腿上的肌肉紧实坚硬,她和他只隔了衣物,那感触却是真切的。
她揪着魏濂的前襟极小声道,“你越矩了……”
魏濂戳一下她的唇角,“之前也抱过。”
傅晚凝仰视着他,在他的眉宇间探见欢快,她胸腔砰动,慌张的挪过脸道,“我想下来……”
魏濂拨开散在她脸侧的发,掌住她的后脑勺放在自己的颈窝里,他覆手在她肩上,少有的软和声道,“你是第一个要给我做衣裳的女人。”
傅晚凝贴着他,浅淡松香在她的鼻尖缭绕,他身上没有一点怪异的气味,太监该有的特性他都没体现,很容易让人误会他和一般男人没有区别。
她没再乱挣了,安静的倚着他,手也顺服的放在他的胸膛前。
魏濂虚眯着眼,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刚入宫那会儿,日子过得拮据,贴身的亵衣都没有,整日套着那件太监服,穿脏了都没得换,后面升了职,针工局赏了两套换洗的,宝贝的不舍得穿,委实穷酸了些,甭说女人瞧不起,就是同职的太监都嘲讽。”
他顿停话,俯头凝视着她,“现如今我是老祖宗了,个个儿巴结,只你见着我像见了鬼,傻气的很,偏我疼着你,你还躲,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傅晚凝弱着声跟他犟嘴,“你当我面杀人了。”
还杀了不止一次。
魏濂堆出笑,“原是赖我吓到你了。”
他探进袖中,摸出个金丝银线翠羽簪,他将那簪子斜斜插进她的发里,细发难承重,簪花娇坠,反显出她面儿柔丽,再硬的心肠瞧见了她都得掰出三分软,得掌在指尖上才放心。
傅晚凝埋在他颈侧,身子还想从他怀里钻出,“……我被你碰过,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魏濂眼藏笑,他环紧人,慢声道,“你不是才嫁给我?”
傅晚凝团着拳想锤他,嘴巴往下撇,倒不说了。
魏濂探下头,近她耳边问话道,“我若是真男人,你愿意嫁我吗?”
湿热袭在傅晚凝的耳尖,她轻抖一下身体耸起肩,发出的喉音小的近乎难听见,“他们说你和太后娘娘……”
魏濂神色一讪,转而露出阴狠,“谁说的?”
傅晚凝白了脸,“没谁。”
骇到她了,魏濂缓和了语气道,“我自幼入宫,后面在苍澜殿当值,太后娘娘当时手里能用的人少,她瞧我是个能办事的,便愈加倚重我,但我和她绝没有苟且,她最是鄙夷太监,如何又会去找太监行事?我若和她有什么,你还能进我府里?”
傅晚凝心下一轻,又作不在乎的抬起头看他,“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魏濂蹙眉望着她,“谁心里有疙瘩?”
傅晚凝愣是摆头,想从他腿上起身。
魏濂掐着她的腰,不让她动,“话说的不前不后,谁教你的规矩?”
傅晚凝一哆嗦,用手抵着唇,“……我陪你解闷够了。”
魏濂偏不让她走,“好一会儿坏一会儿,难伺候的很。”
傅晚凝伸手去掰他,“你非抓着我。”
听听这话说的多没良心,前一个样后一个样,得强扣着,诱哄着才道出点真心来。
她那点手劲撬不开魏濂一根手指,他横着眼看她,“不是你欲拒还迎?”
傅晚凝微张嘴,那眼里干瞅着就要聚泪。
魏濂捏一下她的鼻子,“哭,谁逮着都可劲儿欺负。”
傅晚凝硬气道,“我没欲拒还迎。”
魏濂扑的笑,“又软又倔,真是绝了,傅家人不都骄傲的很吗?怎么养出个你来?”
傅晚凝只作不答。
魏濂轻揉一下她的头发,转头看亭外,太阳顶天上了,晒得荷叶都蔫头耷脑的,他放她下地,道,“下午约莫热的很,别跟丫头们往外跑,待苑里罢。”
傅晚凝谨声道是。
魏濂宛然一笑,“明儿我闲一天,带你出去买些用的?”
傅晚凝不大愿出门,她待一处地方就不会挪,“我不缺东西。”
魏濂撑开簦,牵她手出了亭,“转转也不错,老在府里要发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鞠躬。
第31章 三十一个串儿
魏濂说带傅晚凝出门就一定会带,翌日清早上便坐马车去了街市。
为防傅晚凝拘谨,魏濂仅让贴身的几人跟随,一如寻常富户。
邺都最大的一条街叫十甲街,里面商物铺子分成了十等,魏濂带傅晚凝去的便是那一等铺子,他对女人的喜好了如指掌,当先陪她进了宝香阁。
那老板看到他们身上的穿着即知非富即贵,连忙迎他们进厢房,并让人送了茶水进来。
魏濂将茶搁一边道,“老板,拿些时兴的衣服来。”
“哎!您稍等,”那老板麻溜的跑开。
未几便有小厮搬着架子进来,上面挂满了襦裙比甲,他们放下架子就自觉低身退走。
魏濂揭掉傅晚凝的帏帽,笑道,“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香阁拽着她去架子边,挑了件蓼蓝比甲往她身上比了比,道,“夫人皮儿白,穿浅色称人。”
傅晚凝未动。
魏濂啄着茶道,“让她自己看。”
香阁吐了吐舌头,团着手往旁边站。
魏濂冲她道,“你下去让老板再送些首饰水粉上来。”
香阁静声离了房。
傅晚凝才望着那些衣裳,一顺儿看去就跳过比甲选了件淡粉色月华裙,她在爱俏的年纪,比甲这种古板沉重的款式不招她眼,她更属意裙衫。
魏濂温笑,“换来我瞧瞧。”
傅晚凝觑他一下,小步绕进后侧的庑房里。
厢房门被敲,魏濂道一声进来,香阁垂手入门,跟她后面的侍女捧着十几个小柜子并排站。
魏濂扫一眼,点了几个样式让他们放长案上,继而又轰人出去。
傅晚凝再出来,已是一身新。
黛眉笼起若愁,眼下痣成风流,细鼻嫩唇,粉装裹瘦腰,颤泠泠的只恨不能揉进怀中爱重。
魏濂微扬眉端量着她,笑若清风,“不喜欢?”
傅晚凝抚了抚袖摆,“喜欢的。”
魏濂走近握她手,“怎么这个表情?”
傅晚凝嘟囔着声道,“后腰的带子系不上。”
魏濂往后看,果然坠两条缎带,他探手去打了个花结,手在那腰上按了按,正好一手圈住,他再看傅晚凝,她已低下眼,侧脸盈润,竟都不挣随他碰。
魏濂散手,在案桌上开一盒唇脂,挖一点出来后捏起她的脸,指尖轻压她的唇边,直觉那唇细绵的不忍按重。
他下意识倾身,与她近的唇息可闻,他的眼眸变得幽暗,仿似他看的是要待下口的食物。
傅晚凝屏声磕着话问道,“好,好了吗?”
魏濂直起身,拣起一只玉镯子戴到她手上,淡问道,“就这件?”
傅晚凝点点头。
魏濂靠到凭几上,剥开一块糖放进嘴里,“快入秋了,衣裳也得换季,一件只怕不够。”
傅晚凝便又过去架子边拿下来几件顺眼的。
魏濂倒了一小碗林檎渴水推到桌边,“过来把它喝了。”
傅晚凝坐到圈椅上,拿勺子舀着吃。
虽无话,倒娴静。
魏濂微阖上眼打起盹。
傅晚凝偷空看他,那脸孔生的俊美却又徒添薄辛,是最能勾引女人心的面皮,可惜他不是檀郎,他是个太监。
傅晚凝莫名生出点失落,连舀几勺汁水喝,到见底才舒爽。
魏濂等她吃过了,才睁眼道,“回吧。”
他拿来帏帽戴在她头上,如来时般捏着她的手欲往外走,恰听见外头有人在说话。
“邢夫人,听说江大人近日常往宫里跑,偶有还得在宫中夜宿,可真有此事?”
“……我家老爷是皇上的先生,近来皇上愈加发奋,老爷他自是要紧跟。”
门外的邢夫人嗓音恹恹,稍后又自行加了一句道,“皇上能越早亲政,我家老爷就是累点也不妨事。”
魏濂暂顿住脚,唇线上翘。
傅晚凝拂开帷纱,“不走吗?”
魏濂压压手,她就止住话了。
门外的妇人经过厢房前,似乎怕被人听到刻意压低了声。
“说是这么说,可这夜里都不回,他一个男人家住宫里,你们可怎么好?他那个妾室不闹?”
“闹过几回,不过我家老爷估计对她腻了,早前还哄,现如今都避着不见她了,”邢夫人说到这里口气有些欢快,“男人在外头累的要命,她在宅子里不安分,整日吵也能把人心吵死。”
“要不说你大度,一个妾都敢骑到你头上,你还就闷声不吭,要是我早打杀了,”另一个女人大着话,忽又一转话道,“不过我可听说,皇上受着江大人和太后娘娘共同协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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