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就只剩沈蓁蓁和刘致靖。
沈蓁蓁见刘致靖手上绑上了绷带,走过去,“刘大哥,你伤要紧吗?”路上沈蓁蓁就闻到了血腥味,却不知刘致靖伤得重不重。
刚刚路上情况危机,还没感觉到如何,这会到了安全地方,放松下来,舱内又只剩下两人,刘致靖就不自在起来。沈蓁蓁又挨得很近,刘致靖强压住自己想跳开的冲动,慌忙道:“不...不,不碍事。”
沈蓁蓁没有察觉到刘致靖的一样,朝刘致靖屈身一礼,“多谢刘大哥的救命之恩!”
刘致靖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扶她,伸到一半就像被开水烫到一般,倏地缩了回去。
“都是应该的,弟妹别放在心上。”刘致靖转开头,避开沈蓁蓁的目光,略有些心虚道。
刘致靖下定了决心,这事他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光只是他自己知道,他就已经很不自在了,若是告诉了两人,以后他怕是都无颜再见两夫妻了。
有时候命就在一念之间。
第92章
沈宴带着四五个人冲进县衙。可能这么多天都平安无事, 看守的府兵没有想到有人会来劫人,只有两个府兵守在房外,抵抗几下就被打倒了。
梁珩在里面听到动静,不知道来人是谁,正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就见门一下被人从外面踢开, 几个人冲了进来。房中没有烛火,看不清来人的脸。
沈宴并不会拳脚,跟在后面, 见看守的人被打晕过去, 才快步跑过来。
“妹婿!”
沈宴冲进房间,房内一片黑暗,就大叫了一声。
梁珩因为不清楚来人的身份, 隐在角落里, 这会听到沈宴的声音传来,颇有些不敢置信。
“大哥?”
“是我。”
这时,一个打手将外面屋檐上挂着的灯笼提了一盏进来, 屋内微微亮堂起来。
沈宴就看清了正往这边走过来的梁珩。
梁珩被关了好几天了,头发略有些凌乱, 房间满是灰尘, 晚上房间又没有点蜡烛,碰得身上到处都是灰, 不仅脸上也黑一块白一块的, 身上的衣裳也已看不出原色来。
“大哥, 你怎么来了?”
“别问这么多了,快跟我走。”沈宴快步走向梁珩,拉着他就想走。
梁珩自是不肯走,沈宴只是个商人,这是官场的事,不能拖沈宴下水。
“大哥,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沈宴见梁珩僵着不肯走,便道:“是妹妹让我来救你的,她还在码头等你。”
梁珩不禁一愣,蓁儿为何会让大哥来救他?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妹妹来没来得及告诉我,她身边的一个陌生男子好像认识你,说你留在这里很危险,让我带人来救你。”沈宴快速说道。
这个陌生男子一定是刘致靖了。梁珩听沈宴这么说,不再犹豫,跟着沈宴出了房间。
踏出房门前,梁珩已经被关了五天。原本温润如斯的翩翩公子,这会儿周身狼狈不堪。
因为梁珩一直被关在房间里,所以何庭坚一下没有想到要收拾他,所以梁珩才安全无虞。
一行人很快到了码头。
沈蓁蓁正站在甲板上,焦灼地等待着。
终于,远远的,看见一行人往这边过来了,夜色太黑,看不真切,沈蓁蓁不禁屏住了呼吸。
近了,更近了。能看清人的身形了。
沈蓁蓁一眼就看到了他。
梁珩等人刚至船边,梁珩就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梁郎!”
梁珩抬眼一看,就见甲板上站着那个魂牵梦萦的人。
沈蓁蓁下了甲板,朝梁珩奔跑过去。
梁珩看着冲自己跑来的人,迎上前去,张开手接住了奔过来的沈蓁蓁。
梁珩被一股冲力冲得往后一踉跄,差点跌倒。
梁珩被关了五天,吃的不好,睡也不好,本来就瘦,这会更是显得形销骨立,瘦得两颊的颧骨都突了起来。
沈蓁蓁抱着他,感觉更甚。梁珩腰上像是没有一丝肉了一般,一抱就能摸到他的肋骨。
正值盛夏,梁珩被关了五天,没水洗脸,更别提换衣裳洗澡了,身上的气味十分奇怪。沈蓁蓁紧紧地抱着梁珩,虽然熏得慌,却想将这份在他怀里的安稳一直延续下去。
梁珩却是知道自己身上气味十分奇怪的,抱了一会儿沈蓁蓁后,梁珩便放开了沈蓁蓁。
“蓁儿,让我去换身衣裳,别熏着你了。”
沈蓁蓁心疼地看着梁珩消瘦的脸,成亲后梁珩才长了一些肉,如今比以前瘦得更甚。却也不再多言,只是紧紧拉住地梁珩的手。
几人上了船。
刘致靖正站在甲板上,见梁珩两人牵着手上来,不时侧脸看看对方,就算看不清两人脸上的神色,也能想象到两人是何等恩爱不能相离。
刘致靖更加坚定不能说那件事的决心。
梁珩也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刘致靖。
“刘兄!”果然是他。
刘致靖看着梁珩,笑了笑。
“梁兄此番受苦了。”
梁珩摇摇头,看向身旁的妻子,朝刘致靖郑重一拱手,“此番多谢刘兄照顾蓁蓁。”
刘致靖慌忙往旁边一闪,头微微一偏,不敢正视梁珩,“梁兄言重了,都是兄弟,这是应该...的。”
刘致靖突然想起一个典故来。
《新五代史·杂转序》中曾记录了一个典故。大意是王凝之妻被丈夫之外的男人拉了一下手,为表贞洁,回家就用斧子将手剁了。
刘致靖不由看了一眼一旁的沈蓁蓁,他可不是只是拉了手一样简单。不仅按压了沈蓁蓁的胸,还亲了她。
“刘兄?刘兄?”
“啊?啊?”刘致靖一下惊醒过来。
“怎么了?”
梁珩抬了抬手示意刘致靖,“刘兄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的,没有的话,我就先去沐浴更衣,实在脏得不成体统了。”
刘致靖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没,没有!”
梁珩觉得今天刘致靖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去了,我会尽快洗好的。”
刘致靖点点头,看着两夫妻进了甲板去。
沈宴要去给梁珩找衣裳,跟刘致靖打了个招呼,也进去了。
留下刘致靖一个人呆立在甲板上,任夜风将他混乱的心绪吹得更加理不清。
沈宴吩咐两个伙计给梁珩打水,这盛夏也不冷,在码头水最方便,直接从河里打了一桶水。
沈宴找了自己的一身干净衣裳,交给了沈蓁蓁。
沈蓁蓁拿着衣裳到了房内,听着里面的水声,敲了敲门。
“梁郎,是我。”
“蓁儿,进来吧。”
沈蓁蓁推门走了进去,昏暗的烛光下,坐在浴桶之中的梁珩上身精.赤,潮湿的黑发正贴在他肤色雪白的肩头。
“蓁儿,把衣裳放在那椅子上就行了。”梁珩指了指一旁的一张椅子。
沈蓁蓁将衣裳放了上去。
梁珩正往身上擦着皂角,听身后半晌没有动静,还以为沈蓁蓁出去了。这当这会,就感觉到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了自己的脖子。
梁珩感觉到沈蓁蓁的脸贴在了自己脖颈上。
“蓁儿,我还没洗干净呢。”
“我不嫌弃。”沈蓁蓁闭上眼,轻声说道。
梁珩感觉沈蓁蓁这话像是凑到他耳边吹着气说的一样,心都痒痒的。
梁珩伸手握住了沈蓁蓁圈在他脖颈上的手。
“蓁儿,你受苦了。”梁珩转过头,余光看着沈蓁蓁道。
沈蓁蓁摇摇头,复又笑起来,“我是受苦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
梁珩转过上半身,引得水一阵哗啦啦的响。
两人四目相对,梁珩将额头抵在沈蓁蓁额头上,像是满足像是庆幸。
“蓁儿...”
沈蓁蓁亲了亲梁珩干裂的嘴唇。
“快洗吧,刘大哥怕是有事对你说。”
梁珩点点头,沈蓁蓁帮他擦背。
匆匆洗完,梁珩站起身来,沈蓁蓁拿起旁边一张干帕,梁珩正要接过来,沈蓁蓁却不给他,亲自给他擦起身子来。
两人虽已是夫妻,这样在灯下坦诚相见却是不曾有过的。
梁珩的腰快赶上沈蓁蓁的细了,沈蓁蓁轻轻擦过梁珩纤细的腰腹,不由心疼得直颤。
“等这事了了,得好好补补了。”
梁珩听而不言,希望的种子最后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梁珩不知道,他不敢说。
沈蓁蓁帮梁珩穿上衣裳,两人到了船舱。刘致靖和沈宴都在那里等着两人。
刘致靖大致将今夜发生的事说了。只是隐去了沈蓁蓁昏迷,他救起的那一段。
梁珩将沈蓁蓁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她竟然经历了这么凶险的一夜,而他却不在她身边,甚至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一时间,梁珩既心疼又自责。
沈蓁蓁将另一只手轻轻覆在梁珩的手背上。
刘致靖将接下来的打算都说了。
何庭坚好歹是五品大员,这事只能朝廷派人下来处理。就算刘家再显赫,这件事刘致靖不能亲自出手,不然就是给别人送去一个正好的把柄。
刘致靖将局势给梁珩分析了一遍,刘致靖估摸着皇上应该会派来一个靠谱的,这样的话,梁珩应该就没事,就算那人不靠谱,刘致靖已经写了家书回去,让他老子为梁珩说两句话,这事认真追究下来,梁珩说不定能功过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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