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蓁蓁轻轻拍打了一下梁珩的背,“瞎说什么呢,没羞没躁的。”
梁珩转过头,看向沈蓁蓁,突然低头亲了沈蓁蓁一口,笑道:“我亲我自己的夫人,要害什么羞?”
难得儿子不在身边,两人许久没这么亲热过了,沈蓁蓁也不由有些意动,主动凑上去,两人缠绵相吻。两人相伴不觉经年,却依然还是彼此心中最美好的模样。
“畅儿呢?”梁珩问道。
“在爹他们那呢,爹爱得紧,今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梁珩点点头,岳父可能正是为了外孙子才搬进了京城来的,有儿孙陪伴,老人晚年也能过得舒心些。
“昨天畅儿不是咳嗽吗?那大夫诊断说是得了风寒,今天带着畅儿去爹他们那,爹一听畅儿病了,忙又请了临近一家医馆的坐堂大夫来瞧,又说畅儿好生生的,昨天咳嗽可能是初到冬天,嗓子一时不适,又给重新开了药。”
“昨天我就说畅儿没什么大碍,看你吓得一晚上没睡好。昨天我就看儿子精神很好,不像是病了的模样。”
“可能是那大夫误诊吧。”沈蓁蓁无意道。
梁珩却怔住了,“蓁儿,你说什么?”
沈蓁蓁见梁珩这么大反应,“啊?怎么了?”
梁珩喃喃道:“可能是误诊...”
“对啊。爹他们宅子旁边那家医馆是老字号啊,几代人都是行医的,十分有名。畅儿喝了药后,很快就不咳了。”
梁珩一下放开了沈蓁蓁,站起身来。
“夫君,你要去哪?”
沈蓁蓁见梁珩下榻穿鞋,忙问道。
梁珩顿了顿,“我有事要去一趟爹他们旁边的医馆,你先吃饭,别等我。”
沈蓁蓁见梁珩面有急色,不由担心起来,怎么说得好好的,一下要出去了?
梁珩都打开了门,回身见沈蓁蓁面有忧色,又忙倒回来,“就是御史台里的事,我要去确认一件事,不是家里的事,你别担心,我去问问大夫,一会儿就回来。”
沈蓁蓁这才微微放下心,点了点头,目送梁珩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梁珩带着满身寒气回来了,天上飘起了细雪。
次日。
早朝后,梁珩和段续两人往御史台走,两人边走边说话,进了御史台没多久,贺忠便派人来叫他了。
梁珩又进了台院贺忠的房里。
房里燃着炭火,十分暖和。
“案子有进展了吗?”贺忠问道。
“有了一些眉目。”梁珩回道。
贺忠点了点头,没问是什么眉目,只道:“这事,京兆尹那边也看着的,”说着顿了顿,似乎是冷笑,“那吴奉为了政绩,人命关天的案子也能这么敷衍过去了,真是...”贺忠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对梁珩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梁珩怔了怔,拱了拱手,“那下官告退。”
梁珩往察院走的路上,一直在回想着贺忠的话。
贺忠是个清官,是个称职的御史,这个毋庸置疑。当面对他似乎和对别人也并没有太多区别,都是冷冷淡淡的。
梁珩回到察院,段续正好要出房间。
“段大人往哪里去?”梁珩问道。
段续笑道:“去泡两杯热茶。”
梁珩道:“我有了些新线索,段大人要一起去吗?”
段续一听,兴奋不已,茶也不泡了,回房间拿上东西,梁珩又叫了人,一行人出了御史台,往宫城外去了。
第133章
张夫人的尸体已经放至了义庄, 梁珩和段续带着上次的仵作去了义庄。
因为天气很冷了, 所以尸体腐烂得并不厉害,但是还是有了一股浓重的尸臭味了。
梁珩两人站在一旁, 看着曹仵作在尸身上检查着。
见曹仵作从死者嘴里夹出一片片白色的薄膜来,段续也顾不上害怕了, 捂着鼻子凑上前看了看。
等曹仵作验完, 走过来, 梁珩问道:“曹仵作,如何?”
曹仵作紧皱着眉头,“梁大人猜测得没错, 死者喉部确实有一层白色薄膜, 且我刚才打开死者的嘴,才发现死者嘴中有伤痕,且死者指甲中有肉屑,这点以前也已经有过记录。”
梁珩点点头, 这点京兆尹那边的宗卷中也有记录。而张知书身上并没有伤痕,所以这也是个疑点, 但是京兆尹那边最终忽略了这个疑点, 在张知书认罪之后,直接就定案了。
曹仵作说到这,揭开死者的衣裳,指着死者胸前一块状如蛇缠一般的斑纹, “梁大人看这个。”
上次梁珩自然也看到了这个痕迹, 只是当时上面同时写了这不是伤, 所以梁珩就没有将这个作为疑点。
案子查到这,真相差不多已经明了了。
段续虽然跟着梁珩走了这一趟,但是还是不知道查到了这些对案情有什么帮助。
在两人收拾好东西回御史台的路上,段续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张夫人是因病死的。”梁珩平静道。
“啊?”段续看着梁珩满脸的肯定,不解问道:“怎么说?”
“死者得了一种罕见的病,名叫缠喉风。这种病,严重的时候,病发起来,会让人喘不上气,会将人活活憋死。”梁珩皆是道。
“所以这张夫人是得了缠喉风?”
梁珩点点头,“死者患病严重时,会在喉咙处形成一层白色薄膜,以及胸前那入蛇缠状的斑纹,这就是缠喉风的病状。张夫人提前一个月就有了喉咙肿痛的症状,且当时那大夫又诊错了病情,导致药不对症,一个月,缠喉风已经很严重了,更别提张家夫妻三天两头的吵架,更加重了病情。张夫人嘴中的伤痕是自己抓的,因为缠喉风发作的时候,就好像喉咙中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喘不上来气。所以张夫人应该在喘不上气的时候,就想把手伸进嘴里,想将喉咙里的东西抓出来,就在嘴中留下了伤痕。”
段续有些不敢置信,“那丫鬟说的半夜听到吵架怎么解释?”
梁珩沉吟了会儿,道:“那我们要再审一审这丫鬟了。”
很快丫鬟黄玉被带到了御史台。
一开始黄玉只是重复了以前的供词。
“你上次说是四更左右听到了吵架声,这次为什么没有说时辰?”梁珩问道。
黄玉明显愣了愣,“启禀大人,民女忘了说了。”
“嗯,那就是四更左右听到了吵架声是吗?”梁珩问道。
黄玉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梁珩追问道:“确定吗?”
黄玉这次很肯定地点点头。
梁珩没有再让黄玉继续说下去,却说起了关于张夫人患病的事。
“不可能的...”黄玉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梁珩看着黄玉一下喷涌而出的眼泪,还是道:“死者就是患了缠喉风,病情已经严重到会致死的地步了。”
黄玉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她还记得当时那个大夫来的时候,因为她在旁边多了一句嘴。也许就是因为这一句,导致那大夫只当夫人是吵架伤了嗓子,而判断错了病情。
“你并没有听到吵架声,对吗?”梁珩突然问道。
黄玉只是哭,没有说话。
“你上次的录述中并没有提到四更,且你睡得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也不可能知道是几更天了。所以,你为什么要做伪供?”
梁珩坐在公案后,看着堂下痛哭流涕的黄玉,本想敲一敲惊堂木,将之拿在手中,却还是没有拍下。
黄玉渐渐收了声,说了真相。她确实没有听到吵架声。
可是夫人死状十分可怖,且两人却是三天两头的吵架,张夫人死前的白天,两人才大吵了一架,吵完了之后,张知书就出去喝酒了。她觉得夫人肯定是他杀,而有嫌疑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张知书。
黄玉是陪伴张夫人长大的,就陪嫁了过来,为了照顾夫人,黄玉都愿意终身不嫁,两人的主仆之情可见一斑。所以在张夫人死后,黄玉便想为夫人报仇。这才做了伪证。
可她没想到,夫人的死跟老爷关系不大,跟她却有极大的关系。这一下就将黄玉压垮了,她本以为能为夫人报仇。
案情查到这里,也差不多可以结案了。那个小厮也带了回来,他那晚上确实不在张知书身边,趁着张知书醉酒睡着,便幽会相好去了,一睡就睡过了头,等起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
梁珩能赶在期限之前查完,还查出了和京兆尹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贺忠似乎并不吃惊,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就打发梁珩走了。
接下来的事,也不归梁珩管了,这年关也快到了,就算是清闲的察院也开始忙了起来,一年的事务,要赶在年关之前收尾了。
京兆尹吴奉却没有好年过了,因为草率判了命案,年都没能在京城过,就被贬官放出京去了。
时间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五,朝野上下沐休十五天。
这天早上,梁珩依然还是五更天不到就醒了过来,这么久来,梁珩已经习惯了五更天起床的作息。
房里还是一片黑暗,冬夜里寒风凛冽,梁珩听着屋外漱漱的风声,睡不着了。
黑暗里的房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梁珩轻轻地给沈蓁蓁掖了掖被子,又将她揽在怀里,闭上了眼,怯意地很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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