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考策问和诗赋,是重头戏,沈陵拿到卷子就看了一遍题目,学政大人果然考了时政,问得是边境互市的政策,恰好是沈陵了解过的,心里颇为欣喜。
诗赋却是平常,此次考了一首词,用浪淘沙的词牌名,结合如今的季节,沈陵写过几首秋季的诗词,都翻出来想了想,稍稍结合了一下,这首词先有了主意,便先把这词写了。
打了几个草稿,最终定稿:浪淘沙白秋
“帘旧雨残痕,轻轻冷冷。
前堂一叶省秋深。
断雁碎鸣听不短的,
纷纷扰扰。
……”
沈陵没有抠字眼的习惯,一般定了稿子就不会随意修改,一些精益求精的读书人就爱抠字眼,会让整首诗有几个亮眼的字,达到点睛的效果。
今天的策论他很有感觉,恰好是之前了解过的,能够考到也是幸运至极,好处就在于别人还需要思考的时候,他已经有了思路。
洋洋洒洒,竟是连贯地写了下来,沈陵再确定一下中心立意,他是坚定地支持派,当然这种题目脑子没问题都会写支持,毕竟朝廷的指令都下了,如果不支持就是不支持圣上。不同在于,许多人支持在表面,内心还是有些不大认同的,就会表现为对其中某个点不认同,指出问题一类的。
沈陵并不,他觉得互市没有任何问题,经验都是摸索得来的,他从各个角度论述互市是应该的,并且应该扩大互市的范围,互通有无,与内陆的百姓加强互市,教化游牧民族,使其安顿,去其狼性。
虽然这样写冒进了一些,但沈陵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还是把这些话写上了,大不了下次再来。
望着那卷子,沈陵有些失神,暗叹一声,在古代这么多年他还是改不了这热血的性子,一遇到这种事情就容易暴露本性。
落棋无悔,沈陵把策论放一边,写下面的题目。
这三日很快就过去了,沈全和严小叔商量一下向商队租了一辆牛车,这几天下来肯定身子都要吃不消,他们离贡院还有些距离,租辆牛车用一天。
放人出来的时候,好几个人都是被抬出来的,沈全看得胆战心惊,严小叔都摸着胸口:“这跟进鬼门关似的……”
沈全:“可不,这还不是春天那会儿,好些人就差点冻得命都没了。”
沈全垫着脚尖看儿子的身影,见不到儿子身影他这心就一直提着。
沈陵听从父亲的,一出来就把蓝带字系手腕上挥,他人矮,容易湮没在人群里,沈全很快就发现了他,心中大定,赶紧挤入人群去寻他。
关在里头这几日下来,沈陵都没怎么睡好,脸色不用说,因昼夜温差大,最后一日流了鼻涕,没带帕子,都只能用外衣擦一擦,也没办法嫌弃自己。
沈全看着就心疼坏了,蹲下来:“上来,爹背你,咱租了牛车,快到车上去。”
“爹,我自己还能走。”沈陵不好意思。
沈全催促道:“快点,这儿人多。”
沈陵爬上去,沈全稳妥地背着他在人群里挤,沈陵那一刻感觉十分安心。
他们先上了牛车,很快严家叔侄也来了,严清辉没比他好多少,头发都乱糟糟的,但没病算是不错的了。
严小叔后怕地说:“听说有个考生因为生病还来考,出来就不行了,昏倒了。你说这没命了考中也没用啊……”
大家都想到了张伯礼,沈陵忙问道:“伯礼兄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了,你们在里面的第二天就回建业县了。这孩子是个好的,还特地买点点心来感谢我们,说他爹脑子不清楚,和我们赔礼道歉,我们哪儿好意思生他的气。还是他那个爹糊涂,据说后来喝了两日的酒,把自己喝得烂醉,还是你严叔去给那孩子煎药。”沈全提起张家父子就不止地摇头。
严小叔憨厚一笑:“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那孩子瞧着也可怜。他爹醉成那样子,他瞧着习惯了,他爹喝醉了还在念叨科举,跟梦魔了似的。”
沈陵想到了范进中举后的疯态,虽说不是一个情形,但都是因科举而疯,张父的更让人捉摸不透,是他儿子科考,他怎么看得比命还重要。
沈陵是无法想象这种执念的,他自己也不可能变成这样。
沈全和严小叔商量什么时候回去,沈陵和严清辉都不想在这边等榜,等榜还需要六日,严清辉心疼住宿费,沈陵觉得没必要。
便商议在府城再待两日,一道回去。
回去狠狠睡了一个懒觉,第二日一早,沈陵就饿得不行,沈全提出带他出去吃,这考完就不用吃沈全做的了,沈陵自然想吃点好吃的。
他来建康这么多天,还没好好出去逛过,这考完了自然少不得要逛一逛,父子俩找了家小馆子,那鸭血粉丝当真比他们建业县的鲜一点,又吃了一笼汤包。
这古时的口味和后代吃到的还是有些差别的,可能就是更原真一些,现代的调料加的多。
如今的建康府可没有后世那么大,但从小地方来的沈陵还是觉得很大了,果然是古代大都市,消费也高。
他还是没办法把这座府城和后世的南京城给对上,夫子庙可能就是贡院那一块地方,附近是府学。玄武湖属于城外,秦淮河那一块是著名的酒家以及风月场所聚集地,沈全自然不能带他去那里。
父子俩在建康府买了点土仪,他们这回出来考试没怎么花钱,主要的路费和住宿费都没有花钱。
沈全道:“你给你干爹买一些东西表一表心意,他给咱们省下了大钱。齐家虽什么都不缺,但你的心意总归是不同的,给俊哥儿也买些书什么的。”
沈陵点点头,他们到府城的书局逛了一下,没想到还看到了他们家做的跳棋和走得快,沈全看着就非常高兴,准备回去和家里说一说。
父子俩大包小包地买了一堆东西,沈陵夜里才想起来,夫子来之前交代他,要去拜访一下师兄,他居然给忘记了。
张秀才的儿子在城里给大户人家的孩子启蒙,一边启蒙一边考举人,沈陵第二日上了师兄的门,特地选在了下午晚些的时候,怕师兄白天有事。
师兄和他的儿子一起来接待他的,师兄如今四十上下,小儿子同他差不多大。
张师兄道:“早听闻父亲说起过你,总是在信中称赞你,父亲这回来信说,你要来院试了,怎么不早些过来,住师兄这儿便是了。”
沈陵忙道:“多谢师兄美意,陵如今暂住亲戚家,很是方便,想着考完再来叨扰。”
张师兄瞧他进退有度,言谈举止很是沉稳,难怪父亲这般放心地放他来考院试,想想自己的儿子,再看看面前的小少年,张师兄有些后悔当初没送给父亲去教。
聊到院试,沈陵就把自己的作答说给师兄听,前面倒也还好,说到策论的时候,张师兄就沉吟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沈陵心往下沉,道:“师兄直言便是,我心中早有准备。”
“冒进了一些,这题不好说,我只能这么说,得看运气了,有些悬,不过其他地方答得不错,还是有希望的。”张师兄也不敢把话说太死。
沈陵低落了一会儿,强颜欢笑:“作答的时候也觉如此,但内心这般想的,便也不愿改了。”
张师兄鼓励道:“你第一回 考,难免不太顺手。到底还是年轻,能答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张师兄这话是实话,若他这般年纪,还在想着怎么过童生呢,他瞧着这师弟当真是羡慕,他大儿子也是十八岁才过的童生,被他送去书院,火候没到。这孩子十一岁就是案首,十二岁就来考院试了,他想着是该找个时候回去向父亲讨教讨教。
沈陵婉拒了师兄的留饭,沈全还在齐宅等他。
第036章
从张师兄家出来, 沈陵和沈全收拾一下东西就要准备回程了。赶在关城门前,他们跟着别的商队出了城门, 齐老爷的商队还要留几日, 他们找了别的商队提前回去。
这个商队走得急,基本上是连夜赶路, 第二天的下午就到建业县了。他们给家里人买了一堆东西,沈全也急着回乡下看顾生意, 他一个人先回乡下了。
沈陵给方氏三妞买了一人一根包银的木簪, 家里的女人都朴素惯了, 大多数都是木簪, 方氏最好的一支也是包银的。
给大伯母二伯母买了根木簪, 给小侄儿买了点府城孩子玩的玩具,多少都是点心意。
方氏念叨:“你自己也没多少钱, 还是个孩子,给你爷爷奶奶买点就算了, 还非得人人都给买到。”
现在过年的压岁钱方氏都是让他自己存着的,加上他给家里的生意出谋划策,也会有些奖励, 总得来说他手里头是有不少零用钱的。
三妞虽然很喜欢, 但也很心疼,她如今织布自己也攒了些私房,道:“铁娃,姐把钱给你,你存钱多不容易。”
沈陵笑着说道:“不值多少钱, 三姐,你可别给我,你马上就要说亲了,这钱攒着以后可以做嫁妆。”
三妞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含羞瞪了他一眼:“什么做嫁妆!”
方氏道:“你个万事通,样样都精通,你姐的亲事倒是记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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