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一眼孟复青,孟复青解下披风,递给旁边接待的小侍从。小侍从接过,还和姜致点头。
姜致说:“我可以玩吗?”她眼睛都在放光。
孟复青自然不会拒绝,他点头道:“去吧。”
姜致得了应允,兴高采烈地一个跟斗翻到最近的木桩旁边,兴奋地玩起来。
老馆主得了消息,从后头过来,他与孟复青认识许多,动作熟稔地拍上孟复青肩膀。他练武多年,自然下手颇重。
孟复青闷哼一声,老馆主脸色一变,“怎么了?”
姜致别过脸便看见这场景,她放下手,忙喊一声:“他受伤了!”
老馆主看了眼姜致,又看一眼孟复青,点点头一脸了然。姜致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语气急得不行,这还没怎么呢……
她不着痕迹地转过身,一拳打在木桩上。
老馆主看在眼里,促狭地笑了笑。孟复青也看在眼里,他解释:“这是我未婚妻子。”
老馆主爽朗笑起来,“可以啊,小孟,该成家了。”
姜致又不聋,他们声音又这么大,她自然全停在耳朵里,恼羞成怒,只好拿眼前的木桩出气。
孟复青看她动作,收回眼神,握拳捂住嘴轻咳一声。“嗯,多谢。”
老馆主摆摆手,问他:“今日有什么事?”
孟复青余光瞥一眼姜致,拇指摩挲着食指,道:“想陪我们家姑娘玩玩,不过我最近受了伤,所以……”他看向老馆主,“劳烦杨老了。”
算起来,他与杨馆主算师徒,他是杨馆主带着成长的。因着小时候体弱,母亲便将他送来练武。不过杨馆主不愿意与他称师徒,故而还是照常称呼。
杨馆主了然,笑着喊姜致:“丫头,过来。”
姜致回过身,要走过来。他抽了支枪扔给姜致,姜致接着,还没回过神他已经攻了上来。姜致又激动又有些害怕,她且退且防。
孟复青往后退了退,看着姜致在日光之下逐渐鲜活,爱武这一点还是没变。她不爱诗词歌赋,不爱琴棋书画,也不爱绣花女红,只爱舞刀弄剑。只有这种时候,她整个人格外地鲜活。
杨馆主习武多年,自然不是姜致比得上的。不过过了几招,姜致已经大汗淋漓,且招架不住。他手里有分寸,最后一招落下,停了手。姜致举枪相挡,被逼得后退了一步。
她喘着粗气,额头上都是汗,脸上笑容却如骄阳一般。她抱拳:“多谢赐教。”
老馆主也笑起来,“不错不错。”他看向孟复青,“真不错。”
姜致这一番动静下来,满头的汗顺着留下来,她抬手直接用袖子擦了。孟复青走上前来,拿出手帕替她擦汗。
她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活得太糙了些。她接过孟复青的手帕,仔细把脸上汗擦了,将手中的□□递还给杨馆主。孟复青拿过手帕,又替她擦后脖子的汗。
她缩了缩脖子,“我自己来吧。”
孟复青没应,他站在她身后,拽着她的领子,她不好意思乱动。在场还有别人,这种羞涩感被放大。时间仿佛变得漫长,直到他终于松开手。
姜致感觉原本热得不行的脖子,此刻透出凉来。孟复青将帕子仔细折好,又要收进袖子里。
她看着他的动作,想起那上面全是自己的汗,莫名地不好意思起来。
“要不,帕子给我,我洗了再还给你吧。”她说完,又想起来自己也带了手帕,急急忙忙抽出来,递给孟复青,“要不你拿着我的。”
孟复青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而后伸手将帕子递给她,似乎是在笑:“好。”
姜致得到解脱般,迅速抢过帕子,塞进自己袖子。孟复青又将她的手帕认真折好,却放进了胸前。
她喉头发痒。
杨馆主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姜致不明所以看过去,才发现大家都看着她笑。她忽然反应过来,交换帕子什么的,也太你侬我侬了。
她咬唇不语,明白过来孟复青方才的笑意。
孟复青适时开口:“好了,姑娘今日可痛快了?”
她微垂着头点头,“多谢。”
孟复青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她更窘迫,后来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武馆。
杨馆主看着孟复青的背影,摇了摇头,又点头。孟复青也算是他一手看着长大,这孩子心思深沉,既不爱说话,学武时又格外地狠,难得有这样满带笑意的时候。
果真情字渡人。
·
姜致出了武馆,先前的小厮牵孟复青的马回来,孟复青牵过马,姜致道:“你不用送我回家了,我自己可以。”
孟复青微顿,随后笑开:“那姑娘送我回家吧,我自己不可以。”
姜致被他说得无话可说,思及他毕竟是个伤患,只好点头。她送他到孟家门口,正欲翻身下马,却被身后之人抢先一步。孟复青站稳,开口:“马便先借给姑娘用,下回姑娘再还给我好了。”
姜致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可以走回去。”
孟复青站在那儿,声音带了些笑意,点破自己的“阴谋诡计”:“姑娘还是借了去吧,这样的话,明日某便有机会再见姑娘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姜致被砸得五迷三道,胡乱点点头,骑着他的马走了。
直到马蹄声很远,孟复青才拢了拢斗篷,转身进门。
姜致骑着孟复青的马回到家,她牵匹马回来,把守门的小厮惊了惊。她牵着马到马厩,系好绳子,拍去手上灰尘。不免又想起那人的话来,真是……
她单手捂脸,心中连声尖叫。她记起袖中那人的手帕,叹口气,又欢快地蹦着步子回到自己院子。
“红茶,你找个脸盆来。”红茶虽然疑惑,还是照办,很快取了脸盆来。
姜致将帕子浸入水中,认真揉搓,手触到帕子的时候,恍惚忆起孟复青的手似乎碰到了她的脖子。她忍不住脖子一抖,摇摇头,继续洗手帕。
红茶要动手帮她,被她拒绝。她认真洗了,拧干水分,挂在了房间外面。红茶跟在她身边伺候,自然发现这手帕不是她的。
“老祖宗,这不是您的帕子吧?”
姜致点头,盯着红茶,让她不好意思再问。近日天气一直很好,没过多久,手帕就被风吹得晃动起来。
姜致坐在窗边看着,一时出神。
下回……
绿茶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时,姜致还在发呆。绿茶说:“老祖宗,大夫人说,邀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姜致放下手,神色一顿,该来的始终要来的。她点头,有些无奈:“嗯,我知道了。”
她看了眼那个木箱,起身去往刘氏住处。一进门便好大的阵仗,不止刘氏,姜礼他们也在。一行人浩浩荡荡在门口站着,让姜致有种,她即将接受审判的感觉。
她迈过门槛,在最前头坐下。青茶在她身后站着,手里还捧了个箱子。
刘氏与丈夫对视一眼,率先开口:“老祖宗,今儿呢,主要是说说您和孟家的婚事。您看,您毕竟辈分高咱们一截,也高全京城一截,您要是嫁给了孟尚书,这……这不太好吧。”
姜致认真听着,认真回答:“没什么好不好的,辈分都是虚的,况且我又不是他们孟家老祖宗。再说了,他不介意,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刘氏继续说下去:“可是,您这样,以后别人怎么看您,怎么看咱们姜家?您说呢?”
姜致沉默片刻,“咱们原也不是姜家正儿八经的老祖宗,不过得情宗皇帝垂爱。”她不想多说,开门见山道:“直说吧,那些东西我都可以留给你们,我没什么需要的。可以吗?”
刘氏沉默,他们本来没有非留下她这个闲人不可的理由。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动摇。
姜致接过箱子,放在手边桌上,“都在这儿了,我拿着也没什么用。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意思,我嫁给他是我的事,这些我都不必要,甚至嫁妆我也可以不要。”
她话甩出来,刘氏干笑两声,“您这说的是什么话?瞧着还以为我们为难您似的。”
姜致摇头:“你们没有为难我,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就这么着吧。至于这些东西到底怎么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她说完便起身离开,留下一行人面面相觑。青茶跟着她离开,嗫嚅问道:“您也不带我们走吗?”
姜致看她一眼,苦笑道:“你们也没必要如此,彼此有几分真心,彼此都知道。青茶,这姜家,也就你对我尚且有几分真心。我可以给你些银钱,你自己去吧。”
迎面的风吹在她脸上,她感到疲惫,同时一身轻松。那盒子里的东西,她只拿走了那道圣旨。圣旨上说,让她二十岁前不得成婚。
她不懂情宗皇帝是发什么痴梦,管天管地还管到了她一个后人的婚事上。可是金口玉言,她们姜家所谓的富贵,竟然都是以这一道圣旨为依托。这对她而言,简直像屈辱,所以她拿走了它。反正这在那堆东西里是无关紧要的,什么用也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肩膀耷拉下来,加快了步子,回到“无成居”。晒的帕子已经干了,她收起来,塞回袖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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