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师虞答得爽快,“成啊。”
说完正事,贺师虞便离开,回了衙门。
蒋云初在书房里间睡了一觉。连续熬几日不算什么,只是这一阵要思虑的事情太多,疲惫的是心神。
雪狼跟着他到了床前,望了他一会儿,便脚步轻快地出门去了。
蒋云初醒来时,将近傍晚。他出了会儿神,起身洗漱更衣,折返内宅。问过之后,得知她与雪狼去了后花园,寻了过去。
柳荫下,潺潺河水之中,雪狼正撒着欢儿地戏水。
贺颜在近前看着,笑靥如花。
蒋云初走过去,望着憨态可掬的雪狼,唇角徐徐上扬。
贺颜说道:“恨不得每日都到有水的地方玩儿。”
蒋云初揽住她,走到就近的长椅上落座。
霞光映照到水面,打下绮丽光影,光影随着白色的雪狼游来游去,变幻成不同的形态。
怎样都是悦目的。
蒋云初握住贺颜的手,噙着微笑,享受着此刻的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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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杨素衣,到街上采买了很多东西,都是现在的住处必要的陈设、摆件儿。
搁以前,她不会管这些事,如今却是不同。仿佛重获新生,对什么事都有莫大的兴趣,愿意亲力亲为。下人们隐约揣摩出她的心情,且被感染到,欢天喜地地随着她忙忙碌碌。
杨素衣打定主意货比三家,买下的每样东西,不是最矜贵的,却是最划算也最实用的。这种过日子的头脑,她也是到现今才发现。
给杨家、母亲的加急信件,应该已经送到,接下来会怎样,她实在是猜不出。
十二楼的人曾递话给她,说不用担心杨家那边。这意味着,蒋云初会顺带着成全母亲的意愿。想通这一节,她不再担心,安下心来等待。
提前拟好的明细单子上的东西置办齐了,杨素衣上了马车,回往居处。
马车在一个僻静的巷子中停下来,跟车的婆子禀道:“大小姐,侍郎府的王小姐在前面。”
王舒婷,这名字在脑海闪过,杨素衣若有所思。她嫁人、被休折腾了一场,王舒婷的婚事却还没个着落,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她不想见王舒婷,可是人单势孤,不定何时,便连官家女眷的身份都失去,还是不要开罪人的好。
她下了马车。
王舒婷已等在路旁。
杨素衣走过去,神色柔婉地与之见礼,“王小姐有什么事情么?”
王舒婷点头一笑,打量着对方。
一身料子、样式都很寻常的衣服,生生地被杨素衣衬托出了几分贵气;被休了,眉宇间却无一丝愁闷,面颊白里透红,气色不知道多好。
“瞧你没什么不妥,我就放心了。”王舒婷道,“说实话,今日派人跟着你转了大半晌,可是住处里短缺的东西太多?”
“已经置办齐全。”杨素衣无意与之多说,礼貌地笑着,“你来见我,是为何事?”
“这一两日想请你到家中坐坐。”王舒婷道,“以往因着令妹的缘故,总觉得我们之间疏远了,似乎也有些误会。”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杨素衣一点儿也不想回顾以前蠢笨却歹毒的自己,面上流利地说着违心的场面话,“待我安顿好了,没有什么事的话,再递帖子给你,登门叨扰。”
贺颜不搭理王舒婷的事,她听说过,自然更不会与王家人来往。
“还是这就给我个准话吧,我也好吩咐下人妥善准备。”王舒婷神色诚挚,“我是真心实意想与你叙旧。”
杨素衣浅笑盈盈,“我已说了,何必心急。”
王舒婷走到她近前,将声音压低了几分:“你与蒋夫人似乎交情不错,被赵家休弃没几日,便到蒋府串门。”
杨素衣淡淡道:“你倒是清楚我这边的情形。”
“可不是,你如今、以前的很多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王舒婷道,“你说,有些旧事我若是不小心告诉了别人,恰好又是引得蒋夫人不快的事,会怎样?”
“你只管去说。”杨素衣不动声色,“只是,记得当心些,别落下搬弄是非的名声。我早就一无是处了,王小姐却是不同。”
“多谢你提醒。”王舒婷心里已有些不悦,仍是和声道,“你如今孤孤单单的,多个友人不是更好?我与家母总能帮衬你一些事。反之,你吃了亏怎么办?蒋夫人总不能时时处处照看你。”
“谁想踩我两脚,只管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杨素衣敛了笑容,欠一欠身,“告辞。”
“如今你怎么软硬都不吃呢?”王舒婷一副又气又笑的样子,伸手携了杨素衣的手臂,“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近吃些东西,你听我仔细跟你说些事情。”
杨素衣想挣开王舒婷的手,对方却随着她挣扎加重了力气,她着恼,冷了脸,“在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转头唤丫鬟过来,“还愣着做什么?没见我就要被人拐走了么?”拜赵子安所赐,有意无意间,她学了一车不着调的话。
两名丫鬟连忙上前去,面上挂着谦恭的笑,很默契地将王舒婷的手掰开。
“想和你安安静静的说说话,你当真不赏脸?”王舒婷的态度转为居高临下。一个弃妇罢了,便有千般好,也已断了前程。
贺颜那个处事没谱的,总不可能帮衬太多,她有那份心,贺家与蒋云初也不会允许——杨家开罪贺家的陈年旧账,可一直没清算呢。
“对,我不识抬举,王小姐就不要空耗时间了。”杨素衣欠一欠身,便要转身上车。
这时候,一串马蹄声趋近。
杨素衣、王舒婷同时循声望过去,见来人是冯湛和一名小厮。
主仆两个的马停在两女子近前,身形落地后,冯湛笑问:“怎么在街上说起话来了?”
“冯师兄。”杨素衣见礼之后,道,“我要回住处,王小姐却吩咐我随她找个地方说说话。”
王舒婷笑道:“终归是同窗一场,又曾走动得很近,碰了面,便想多说几句。”
冯湛的视线在两女子及仆妇面上逡巡片刻,笑,“我怎么听说,杨小姐与王小姐、杨素雪早就形同陌路了?”不待王舒婷接话,就又道,“凡事莫要强人所难。”
王舒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冯公子说的是,都怪我,心血来潮,讨了个没趣。”
“有这工夫,宽慰王偁几句多好。”冯湛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舒婷目光冷了冷,欠一欠身,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杨素衣予以冯湛感谢的一笑。
“有事没事的,知会一声就是。”冯湛叮嘱之后,用只有杨素衣听得到的语声补一句,“以前来往的,诸如这种货色,躲着些。”
杨素衣称是。
冯湛打手势示意她离开,目送她的马车走远了,摇了摇头。这姑娘,以前实在是傻乎乎的。
王舒婷来这么一出,不外乎是想拐着弯儿地与贺颜搭上话,也不知道杨素衣是否明白。应该揣摩得出……吧?
他飞身上马,慢悠悠前行,琢磨了一阵,担心王家刁难杨素衣——小师妹贺颜的好友,他这做师哥的,明里暗里帮衬着是情理之中。
思及此,他吩咐小厮:“杨小姐这边,派人留心些。”
小厮称是。
——这些是非,贺颜当晚就听蒋府护卫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孤单无依的美人,不知道多少人在心里打歪主意、等机会,她怎么可能不让人暗中保护着杨素衣。
听完之后,她吩咐护卫:“杨小姐应对的很好,你们不曾露面,也很妥当。往后若再有这种事,随机应变就是,遇见难缠的,直接出示我的名帖,把不知所谓的人打发掉。”语毕赏了护卫一张银票。
护卫得了夸奖又得了赏,眉开眼笑地行礼道谢,告辞出门。
蒋云初不知道这些,这会儿在书房,跟雪狼上火:
他忙着阅读批示公文,雪狼起先还算乖,霸占了他的躺椅,在上面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就到了他身边,眼巴巴地仰头望着他。
他不明所以,让它一边儿凉快去。
雪狼充耳不闻也就罢了,后来挤到他跟前,直起身形,一只爪子搭着扶手,一只爪子扒拉他——居然想跟他挤在一起。
“滚。”他笑着轻斥。
雪狼发出低低地嗷呜声,很坚持。
“你坐,让给你成吧?”他没好气地揉了揉它的头,起身收拾东西。
雪狼乐滋滋地上了椅子,很懂事地给他留了些地儿。
蒋云初拿着东西走人。
雪狼气得不轻,又嗷呜一声,跳下地,追上他,一路闷着头闹脾气。
蒋云初哈哈地笑。
迟一些,贺颜问明原委,没辙地笑着推他一把,“你就没让我们雪狼顺心的时候。”
“这话该说它才是。”蒋云初在临窗的大炕上处理公事,雪狼压根儿不理他了,一味黏着贺颜起腻。
蒋云初委实笑了一阵。两个小活宝在跟前,他心情没法儿不好。
喝茶时看着砚台,想起一件趣事,唇角一牵。
起因挺无聊的:一位女公子着一间纸笔铺子的伙计,以贺颜的名义送了他一方古砚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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