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平日里不学无术,可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啊。
他还有几分犹豫,却望进了太子的眼神之中。太子目光坚定,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的错觉,仿佛还在其中看出了几分催促之意,让他也险些情不自禁点头应下。
皇帝定了定神,回过神来想:太子何时变得这样有威势了?
皇帝踌躇再三,思及平日里太子行事稳重,应当是有他的主意,不会平白提出这等不着调的事情。他便道:“那……此事就交给瑞王吧。”
瑞王委委屈屈地跪下接旨。
反观其他大人,也心思各异。其中就属豫王心中最复杂。
他本来以为这便是太子的反击了,知道太子要对付陈家,便已经做好了十二分的警惕,可忽然这人变成了瑞王……不是他小瞧瑞王,可实在就是……让人怕不起来啊。
莫不是瑞王给太子下了什么药吧?
一到早朝散去,瑞王便忙不迭地去追齐承煊。
“哥,哥,你给我说清楚啊。”瑞王慌慌张张地说:“此事怎么就交给我了?那可是陈家,那可是豫王!怎么能就交给我了?你不想对付陈家了?”
齐承煊步子迈的快,让瑞王小跑才能追上,他心里头慌张,追的也是气喘吁吁。
齐承煊道:“交给你,你就去做,哪里有这么多废话?”
“可……可我不会啊!”瑞王索性大跨一步,挡在了他的去路。“哥,你不给我说清楚了,我也就不帮你了。”
齐承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他拍了拍瑞王的肩膀,道:“你什么也别多想,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关于钟家这桩案子的证据,我已经搜集了不少,等会儿便交给你。你就记得,只要做一件事情就好。”
“什么?”
“给豫王和陈家找麻烦。”
瑞王沉思片刻。
而后他一拍大腿,高兴道:“找麻烦啊!这事我最在行了!”
想他这么多年来,跟在太子身后吃香的喝辣的,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向来在京城横行霸道,天不怕地不怕,连朝中官员都得给他绕道。
不就是找麻烦吗?他本人就是个□□烦!
他没忘记多问一嘴:“那案子呢?”
齐承煊睨了他一眼:“你还会查案?”
这话可太有道理了!
瑞王得了准话,高高兴兴地走了,摩拳擦掌地开始琢磨起如何用自己的新身份给豫王与陈家添堵。
他出了宫门后,还在门口碰到了豫王。
豫王满脸轻蔑:“太子恐怕是昏了头了,才将此事交给你。”
瑞王手握圣旨,趾高气昂,他指了指圣旨,问:“你看见这个没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豫王一时有些没弄明白:“什么?”
“这意思就是,本王如今要去找陈家麻烦了。你若是机灵点,就提醒陈家一声,让他们见了本王躲的快些,要不然……”瑞王昂起脑袋,得意地哼哼一声:“本王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豫王:“……”
说罢,也不管豫王是什么反应,瑞王爬上自己的马车,坐好后,兴冲冲地吩咐:“快快快,回府去把本王那些打手叫过来,我们去陈家。”
车夫一扬马鞭,马蹄声起,马车扬长而去。
豫王站在原地,看了马车半晌,最后还是嗤笑一声,并不将他放在心上。
从这日起,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瑞王在找陈家的不痛快。
陈家可当真是倒了大霉了。
二十二年过去,陈达儒早就已经去了,当年的陈家人大多也已经死了,剩下的也都上了年纪,听闻要重查钟家一案,知道底细的,都心中慌乱,剩下的年轻人虽然不知道当年的事,可也人心惶惶。可偏偏他们还遇到了瑞王。
陈家的所有府邸,都被瑞王拿着圣旨闯进去搜了一圈,他的那些打手个个肌肉虬结,威猛无比,更何况有圣旨在,谁也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瑞王将自己家中翻了个天翻地覆,而后扬长而去,只说明日再来。
瑞王还兢兢业业地排了一个时刻表,早上搜东和南,下午搜西和北,将每一个陈家的府邸每搜过去,每天一回,一日也不落下,为了这,他特地放弃了自己的大好的懒觉,起的比府中大黄狗还早。搜完这些宅子也不止,他坐着自己的马车,在京中每一处地方巡逻起来,比士兵还勤快,但凡遇到一个陈家的人,便要盘查一番他出门的目的,只问的陈家人避之不及,连家门都不愿出了。
这些还不止。
瑞王特地在京中布告栏上贴了一个告示,甚至还拜托叶明蓁在下一期京报上也登上。但凡有人来说陈家坏话的,告发陈家做过的坏事的,只要能拿出证据,只要是真的,就统统有赏!
便是让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原来那京报上说的钟家一案,或许当真有些疑情,如今皇帝正在派人彻查,在百姓们的心中,非但是陈达儒,连陈家都带上了恶名。京城的百姓义愤填膺,也都关注起此事来,还有的开始为瑞王通风报信,当瑞王出现在某处时,主动给他指出陈家人的所在之地。
别说陈家本家,连那些旁支都受了牵连,境况好不凄惨。
豫王被人求到面前,才知道瑞王做了什么,他愤愤然去寻瑞王质问。
瑞王拿着圣旨,好不得意:“本王这是按章程办事,若是你有什么不满的,就去找皇上。皇上吩咐本王查案,本王当然要去陈家查清楚,要不然,哪里能找出证据来?”
豫王咬牙切齿:“那不知道你找出了什么证据来。”
瑞王面色苦恼:“这些陈家人可真可恶,时隔二十二年,藏得真深。本王还得再找几日才行。”
他说着,回头问打手:“今日该去谁家了?”
打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豫王一看,险些气昏过去。这上面从头到尾,陈家的所有宅子排的整整齐齐,正好能绕京城一个大圈。
瑞王伸了个懒腰,趾高气昂地道:“本王有差事在身,忙着呢,不和你废话了。”
豫王:“……”
他手拿圣旨,豫王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相比起忙碌的瑞王,太子可悠闲了不少。
户部的案子一日没查清楚,定国公就一日没法从牢中出来。这案子是豫王在查,豫王有意拖着,他们也没有办法插手。
好在还有樊大人在,有他在旁边监督,也不担心定国公会被冤枉。
有瑞王在京城里乱跑,吸引走了大部分人的注意,陈家人更是无暇去帮着豫王对付他。他无事一身轻,一得了空闲,便琢磨着出宫来找叶明蓁。
叶明蓁很是无奈。
她与齐承煊在茶楼相见,神色还有一些心不在焉:“我爹还在牢中,我娘一个人在家里头,肯定会知道的。”
“这有什么?”齐承煊悠哉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我们二人也不是头一回出来了,该知道的,叶夫人早就知道了,等明年开春时,你就要嫁给我,到那时也名正言顺,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
叶明蓁无奈,只好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杯子。
她饮了一口,才问:“我爹何时能出来?”
“这得看樊大人什么时候才能把案子查好了。”齐承煊放下杯盏,“豫王有心拖着,但再拖,也迟早有查明的一天,我前几日去牢中看叶大人,他过的倒也不算差。”
定国公在牢中的日子过得甚至可以说是悠哉,叶夫人与叶明蓁常去看他,牢中也被打点过,他身份高,也没有狱卒敢怠慢。甚至是还让他们将自己的牢房换到了叶父叶母的对面,每日与他们说叶明蓁的事。只是叶父叶母从牢中出去后,他又觉得无聊起来,据狱卒说,每日都在里头强身健体。
豫王倒是有心想要让他过的差些,可有户部让他分心,还有樊大人在看着,又有陈家的事让他手忙脚乱,其他人也想动手脚,可还有齐承煊拦着,定国公手底下的人也都念着他的好,百般辗转帮忙,便只能按捺住。
叶明蓁刚想说点什么,便听外面传来一声:“瑞王殿下,在那里!”
她一愣,探头往窗外看去,就见一个人影挤开人群,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还不等她想出这个人是谁,又见瑞王带着一群人手火急火燎地追了上去。
“闪开!闪开!本王查案呢!无关的人都闪开啊!”
瑞王嚣张的声音一直追到了街角,等把人追到之后,直接就地盘问起来,不少人围着看。
叶明蓁:“……”
叶明蓁缩回脑袋,有些不解:“钟家那么大的案子,你为何要交给瑞王?”
“有何不好?”
叶明蓁往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并非是她瞧不起瑞王,而是瑞王这些时日,将动静闹得这么大,结合她先前在京报上的内容,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钟家案子的前因后果,帮着一起找证据。陈家所有的动静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只要钟家一翻案,陈家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连着也会连累豫王。
只是……瑞王闹了那么多日,动静大是大,却什么也没有找出来。
“闹得越大才越好,闹得大了,就算是豫王想出再多主意,也无法收场。”齐承煊远远望着那边,瑞王把人盘问完,又大摇大摆地去找其他陈家人,人群也散了开来。“钟家这案子虽然是大,可陈达儒已经去世多年,当年的陈家人许多都已经过世,就算是闹大了,说不定最后也只是关几个人,罚几个罪,最后便没了。还能对一个死人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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