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新帝也并非是只有冷情,这打有了皇后娘娘在,宫里的奴才们也好过得多。
不必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被皇帝杖毙,在此之前死的奴才可不算少。
按照礼节,成婚第二日该是觐见长辈,但先帝太后皆已不在人世,由此只需于皇室家庙跪拜便可。
在萧太妃的灵位前,姜卿儿心中有些怅然,侧首瞥了眼身旁的男人,他面色微沉,也不作声。
回想当年,李墨曾说婆婆是个和善贤淑的人,多年不得见,他是想过带着她去见母亲的吧。
此生不能再见母亲一眼,也是他心中遗憾,十年为僧,等到的却是生死两隔。
姜卿儿轻轻握住李墨的手,他侧首看她,二人皆不言语,有些话都藏在眼里。
五年风霜,他们都变了样,生死两隔如此可怕,好在没有错过。
回到时,二人去了御花园走走,正因近来她容易困倦,便要多走走动动,总是睡着躺着才不好。
昨日秋雨刚停,草木还有些潮湿,姜卿儿喜好梅花,园中种了不少的梅花,待冬日时便可踏雪赏梅。
成婚后的五日,还需行各式礼节,皇帝需于长元殿受亲王拜见,之后由文武官员上贺表,行庆贺大礼,再到盥馈礼毕,这婚礼才算结束。
在府上休养几日的谢知渊,也来长元殿为皇帝庆贺,之前几日是写了奏折告假,大婚之时便没有出现。
今儿见了他的模样,皇帝蹙下眉头。
谢知渊身形不似之前的稳重,面容苍白,不见血色,这让李墨想起了以往的他,也如这般。
当年谢家在辽中势力极高,功高震主,所以谢知渊自小被送往盛京,在先帝的眼底下长大,也成了太子的伴读。
因为如此,李墨与谢知渊关系交好,是自小的玩伴,而后东宫出事,李墨出家为僧。
这也导致了,当时朝中官僚内斗不断,韩太后一党独大,与谢家恩怨颇深。
老郡王辞世之后,身在盛京的谢知渊也出了事,落马伤了腿,所喝的汤药中被下毒。
这病便是从那时染上的,当年扬州之时,谢知渊已是大限将至,李墨便代替了他的位置。
而后在得一医女救治,也算命不该绝,耗费五年才治好双腿,顽疾难除,尚未痊愈,那医女却已坠河而亡。
长元殿内,李墨打量着谢知渊上下,这一年多来,都不见他再犯旧疾,询问怎么回事。
谢知渊止不住咳了几声,淡然道:“这病一直都在,只是这天气转凉,发得重了些,过些天便养回来了,陛下不必忧心。”
李墨则是道:“明日让严褚去你府上瞧瞧,手上的公务先放下吧。”
谢知渊轻描淡写道:“谁来瞧都没用,这病也就这样了,过些日子便好。”
之后二人便不再提这事,谢知渊贺了几句喜话,这当今皇后说来他还未见过,怎样的姑娘他不知,只知这皇帝是喜好得很。
正此时,福公公从殿外走进来,行了礼,“陛下,西昭公主求见。”
李墨轻挑眉稍,瞥了谢知渊一眼,道了声:“宣。”
此次盛朝皇帝大婚,西昭公主前来恭贺,不算意外到也不算简单,西昭皇室千里迢迢前来,要么是有意和亲,要么就是有事相求。
碍于皇帝大婚之时,不便提出来,这会婚礼已落,西昭公主会来求见,李墨是意料过的。
在此之前,便命玄武府去查过,如今西昭国洪水成灾,民不聊生,国内动荡,只能是求助大盛而来。
这西昭国邻近大盛辽西,谢知渊靠在椅背上,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是个女儿国,女子的数量比男子多得多,同样由女子当政。
当年先帝与西昭女王情缘颇深,而后西昭女王自缢而亡,先帝才会与西昭这样一个小国结为盟国,并下圣诏,命子孙后代,百年不得兵入西昭。
说到底,还是自己欠下的情债。
作者:是不是该停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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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朝暮(11)
长元殿自来是皇帝务公之处,只是这几日来清闲,龙案上不见多少奏折。
李墨则是与谢知渊坐在殿中的茶几处,品茶闲谈,桌上摆放着棋盘,棋子相间,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捻着黑棋把弄。
虽然多年来习武从军,但对于琴棋书画,李墨都略有通理,当年在东宫学得东西很多,太傅格外的严厉。
太监传宣之后,那西昭公主倩步入了殿内,一袭淡藕色罗裙衬得身段姣好,容颜娇丽,眼角泪痣尤为引人注目,她的装束是与大盛的有所不同。
这西昭公主名为楚芙阳,并不是西昭长公主,没有皇位继承权,所以此次由她来访大盛是最合适不过的。
楚芙阳上前以西昭的礼节,行礼觐见,“西昭芙阳参见皇上。”
李墨放下手中黑棋,尚未开口,棋盘前的谢知渊,忽然猛咳几声,忙用手帕捂唇,说道:“陛下恕罪。”
李墨微挑眉稍,瞥眼他一眼,允了他喝茶。
谢知渊端着茶杯,指尖微颤,李墨道:“还是回府休养,改日再下棋。”
谢知渊顿了下,茶水润喉后,起身行礼:“微臣告退。”
他面色苍白,细长的眼眸轻睨楚芙阳一眼,衣风掠过她的衣裙,就此退下。
楚芙阳微愣,有所察觉他的眼神,分外的熟悉,为何这般看她。
楚芙阳回过眸,太师椅上的皇帝正瞧着她,神色淡漠,她忙低下双眸,“西昭恭贺大盛皇帝与皇后百年合好,琴瑟和鸣。”
李墨命太监将棋盘收下去,这棋还未下完,还不能打乱,改日同谢知渊再下。
李墨缓缓站起身,拂了下衣摆,“你们西昭可是准备回去了?”
楚芙阳抿着唇,跪在地上扣了一首,并未犹豫,说出西昭如今的形势,洪水滔天,百姓受苦,朝内皆无应对之策,望大盛念在交好,援助西昭,西昭皇室愿二十年朝贡大盛。
李墨神色淡然,行到龙案前坐下,若不是先帝收手,西昭早就为大盛疆土,历年来一直皆在朝贡大盛,为求庇护。
五年前大盛战乱,西昭便停了朝贡,鲜少与大盛相交,如今出了事,便再度找来。
李墨道:“几十年前于先帝,西昭也是如此说,百年朝贡。”
先帝是欠他和母亲的良多,如今已经改朝换代,大盛是他的。
当年先帝与西昭女王的恩怨,跟他李墨无关。
西昭女国想要讨到好处,还是需付出点代价,要么便冠以盛朝之名,化为附属国,要么便作罢。
李墨双眸微深,他不做亏本买卖,况且西昭女国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楚芙阳垂下首,认真道:“西昭愿以和亲保两国交好,以示诚心。”
李墨单手撑在椅柄上,手指扶着下颌,指腹有些前两日留着的伤口,已结了细小的痂。
他漠然道:“和亲便算了,朕对此毫无兴趣。”
楚芙阳抬眸看着那身着玄明衣袍的男子,气势微冷,给人一种压迫感。
……
日下西山,皇宫的红墙绿瓦泛着淡淡金光,来往可见禁军侍卫。
楚芙阳最终还是退出了那富丽堂皇的长元殿,心神疲惫,大盛皇帝,冷面凶厉,着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他言下之意,她算是听出来了,不把西昭给吞了,怕是不会出手相助。
洪灾泛滥,连续暴雨不停,河水暴涨,只怕水坝溃塌,岌岌可危,西昭国力太小,曾经皆是得大盛庇护治理。
楚芙阳微叹,抬眸间忽见台阶之下站立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一拢宝蓝的衣袍,容颜俊美,却显得苍白无力,细长的眼眸正凝视着她。
是之前在殿中那个平西郡王,他还没有走?
这个男子听闻是大盛辽西将领,生得一张女相,倒还真不像个将领,况且还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楚芙阳收回目光,提着裙摆走下台阶,却被这男子瞧得十分不自在,大盛的郡王爷就是这般无礼的?
她轻抚着脸,莫不是脸上有脏东西。
楚芙阳停顿了脚步,朝他行礼道:“不知平西王爷何事?”
二人相隔两尺,霞光落在谢知渊面庞上,他顿了下,“新月?”
楚芙阳神色疑惑,“什么新月?”
谢知渊蹙了下眉,再次问道:“你可是庄新月?”
楚芙阳微顿,嫣然一笑,“我乃西昭芙阳公主,并不认识什么庄新月。”
谢知渊紧抿了唇,忽然掩唇清咳几声,心绪乱如麻,如此相似,怎不是她…
楚芙阳探了一步,询问道:“你没事吧。”
“无妨。”谢知渊平缓着呼吸,瞥了一眼她,平和道:“是本王无礼了,望芙阳公主莫怪。”
楚芙阳摆摆手,道:“不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