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再次遇见,原来你早就属于别人了。也许只想为自己的不甘心找一个理由,所以把所有的错全部推到你的身上,用这样的方式来减轻我不告而别消失四年的罪恶感。可是,不管怎样,还是不甘心。
他走进病房里,破碎了那种寂静的氛围。
因为连夜赶地很匆忙,脸上青色的胡渣若隐若现,也显出一丝的衣衫不整。陆一阳眼里微微担忧的神色在触到他疲倦的面容的时候霎时变成了不屑,而苏晓沐在转头的那刻,微微走神的目光散射在这个好像隔了遥远时光的男人身上,附带了一丝惊诧。
惊诧是因为,她没见过这样的他。
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公众场合,长出胡渣的脸。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见,他还只是她记忆中那个干净明亮的男生模样。以前年幼的时候只想象着他们会一起走完久远的未来,但是想象里,他只是干净的他,她也是纯洁的她。想象里变化的只有风景。没有容貌。
他走到她的床边,很自然地坐下,好像另外一边的那个人才该是消失的人。而他,才是她的主人。是她正在等待的人。
“好些了吗?”他微笑着,略带疲倦地看着她不解的眼。
苏晓沐只是轻轻点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喉咙也确实无法发出声音。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她心里更多的是疑问。陆一阳告诉他她病了吗?平南的家,只有陆一阳知道,医院,也是陆一阳送她来的。
“我在这陪陪你。”
他握上她裸露在空气里冰凉的手,苏晓沐略微带了些拒绝,但是因为犹豫所以没有挣脱。
陆一阳的眼睛快要放出火来。
苏晓沐下意识地觉得自己都该鄙视自己的犹豫不决。她不该是这样的。如果是很久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勾上曾许毅的胳膊。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是今天她很犹豫。虽然她并不算和陆一阳在一起,可是她潜意识里,也许真的如她所判断的那样。对他是感激。
思绪在看到陆一阳的眼神后飞速结束了混乱,如同闪过一道白光般切断所有藕断丝连。
她抽开自己的手,指指自己的喉咙,向曾许毅示意自己不能说话,然后看了看陆一阳。
陆一阳朝曾许毅扬起一丝嘲弄的笑,苏晓沐其实一点都不想看到曾许毅这样神情默然地离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从在机场见到他开始就有种他受到伤害会夹杂心痛也会夹杂快感的矛盾感受。那是双效的针,刺入她细嫩的皮肤也扎入她疼痛的穴位,的确治疗好了某些疼痛。却也加剧了发作的频率。
从见面以后,和他的对话越来越简短了。也许会有一天,他们会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之前是想要过报复,可是这些渐渐湮没在混乱的思绪里。
报复真的很累,不像恨你入骨髓的人,所有的恨,都是为将你送向毁灭。可是苏晓沐对曾许毅不是那种恨,不是毁灭。她最起初只是想看着他痛苦,她以为自己可以从他痛苦的神情里得到自我孤寂的些微救赎。至少是为父亲的死,为自己这么多年一直远离母亲,为他残忍地如灰尘般轻易拂去他们的感情。
我们是一起走过了很久的时光,但是那些,似乎都太匆忙。匆忙地至此我都没明白是否我曾真实地拥有过你,那么喜欢你的我竟然会想要恨你。我们分别在陌生的城市各自孤寂,城市上空偶尔升起的烟花,五彩缤纷。有时候,我会看见自己的某些执着,更甚者,是固执。
他们最亲密的动作也莫过于拥抱,莫过于亲吻上彼此的额头或者脸颊。
所以,综合来说,多年以前,她并不是拥有他,而只是占据了他当时一部分的时光。今天的结论,似乎来得醍醐灌顶。她从来没有拥有过他。
她也从没有拥有过任何人。
陆一阳呢,她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在看着她。她越来越习惯陆一阳这样一直看着她的眼神,只看着她。和很久以前曾许毅的目光里只有她一样,但是,她已经失去曾许毅了,至少,已经失去最初她记忆里那个曾许毅了。
可是苏晓沐忘的是,她自己也不是当初的自己,陆一阳也不是当初的陆一阳,我们都变了。而生活本就该是满是别离,满载别离,掩藏忧伤,重新来过的。岁月如同大浪淘沙般淘走曾经年少欢欣的记忆,只留下一堆残碎的砂砾时,我们就要渐渐开始习惯砂砾也会从指缝间溜走的时光。所有的都在流逝,所有的都在变化。即使你以为自己的喜欢不会改变,那也不是当初的喜欢了。
青春是欠费的。
如同我们会去定义公平这个词一样。
公平是相对的,不公平是绝对的。我们的青春,没有谁对谁的绝对均衡,我们都或多或少地欠彼此某些东西。
曾许毅回到自己一年前在平南住的地方,一年了,并不是多大的房子,很普通的公寓住宅。最初选这里,是因为离平南区一中很近。她的学校,总觉得多多少少自己就和她离地近一些。高程和她的关系大不如前之后,曾许毅就基本上断了对苏晓沐的了解。她真的完全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他住在这里,一点都没有考虑离公司的远近,他只是有种预感,他也许会在这里再次遇见她。
住在小房子里才不会那么孤单。这样的家,不会有那么多的期盼,不会有那么多的失落。以前的很多东西,都一去不复返了。冬天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瓷地板上,透彻心扉的冰凉。和北方干燥刺骨的寒冷不同,南方的寒冷因为湿冷而更显得冷了。
冬季里男生捧着女生冻地通红的手微笑着呼气,女生钻在他的臂弯下,眉眼带笑的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亦或是在车后座的女生紧紧揽着骑车飞快的男生的腰,目光里流泻出幸福的满足。
以前住这里的时候,曾许毅会习惯性地在下第一节晚自习的时间穿上随意的衣服去校园里逛一圈。站在报亭前,看着泛黄的久未更新的报纸,想象着她曾经是否这样独自一人呆呆伫立在这里。
偶尔投向他的目光有惊叹,有爱慕,也有不屑。他不是校园的万人迷王子了,他也长成了长大后的模样。
女生们对她表现出的兴趣似乎并不太大,曾许毅偶尔会在听到对他的些微“夸奖”时嘴角轻扬。
你不觉得站在报亭里那个男生好帅的吗?
帅什么?那种老男人你也喜欢?和咱们校草差远了好吗?
别这么说啊,我就喜欢稍微大一点的。
那你告白去!
我才不去呢。
曾许毅听到这些偶尔也会惊诧,自己有老到“老男人”这个地步吗?皱纹也未曾临幸他的时候,居然被人说这么老,他的眉眼会不自禁地漾出笑容。
以前苏晓沐总是会把他的笑形容地有很夸张的魅力,比如说风华绝代这样的词是经常的。又或者会在他目不斜视地穿梭在一群对他行注目礼但又不敢上前打招呼的女生中间时,很严肃地“教训”他,你能不能给别人一点回应,你当别人都是发传单的呢?
校园,好像就是这样真实快乐的地方。
但是,曾许毅去到苏晓沐父亲的墓地时,他的心也会揪作一团。他父亲死的那天,也是他出车祸的那天。所有的,似乎都在那天酝酿成暴风雨。误会便是这样越来越深了。
人生有时候像极了坐公交。有时候我们很幸运,幸运到即使车上挤满了人,也能一上车就能落座,也看着不幸的人从上车站到所有的人都已落座依然站着。有时候我们也不幸,因为从年幼时会主动让座到长大后开始习惯去争抢座位。我们的生存法则告诉我们,如果不去争抢,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这些,也许从我们出生开始,就不由我们自己决定。即使后来的我们,竭力想去改变自己已经这样残忍的事实。
曾许毅从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的自己。但是希望和事实也总是有一些差距的。
从他偷听到爸爸和晓沐爸爸的某些谈话时,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满揣肮脏心事的贼,他不是同学们看到的也羡慕的那样,光芒万丈,纯净美好的。他藏着这些,无法向任何人说。甚至让他在短暂的时间内,难以面对苏晓沐。因为知道这些,他觉得自己对她会有一种自始至终的罪恶感。他不能告诉苏晓沐,他也是那样俗不可耐地妥协安排,妥协命运的人。而后,晓沐爸爸车祸,他的心更像是被什么重重锤碎了。
50章 只要有你在身边
就算她爸爸的死确实和自己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起诉的那些东西,确实深深伤害到她了。无论如何,已经逝去的人,对亲人来说已经是极致的惩罚,无需就曾经那些几乎已经被公众接受的错误再去伤害她一次。可是,只是因为自己车祸时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拨向苏晓沐的,爸爸就要这样残忍地上诉,抓住晓沐爸爸那些利用职权小小谋私利的漏洞上诉。已经死去的人,上诉将他的死由因公殉职的美誉变成了贪赃枉法的骂名。曾许毅心里很清楚,这些骂名,不该是她爸爸一个人承受的。至少,自己的父亲也算是有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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