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策面上带和熙的笑意,询道:“秦王可在?”
“爹爹亲自去检查放入林中的猎物,这就来面圣。”崔念窈好奇地看着皇后问道:“臣女竟未听说,娘娘也喜好狩猎?”
男人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朕见皇后这两日无事,带她出来踏青。”
王徽妍见他主动解围,自然是点头应是。
崔念窈心中打翻了醋缸,熟练地调转马头,刻意靠近慕容策。说了句也是。
“三哥,在大燕,像我这般无趣的女子,恐怕只有我一个。”
王徽文见她竟然想要欺负阿姊,早就看她不顺眼,听得她这般说来,立刻敬佩地说道:“郡主果真犹如传说中那般诚实,虽说你说的真的,也不必说出来不是?”
“你!”崔念窈生气地瞪着他,“王家的家教不是号称第一么,怎得世子如此没有礼貌。”
王徽妍并未看她,却出声说道:“按照《大燕律》,见到陛下不用尊称者,属于以下犯上。郡主不会不知罢?”
崔念窈还想再说,见身旁的侍女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这才作罢。
众人听得一声呼唤,“陛下,臣来迟了。”秦王骑在马上拱手道:“臣参见娘娘。”
王徽妍点了点头,心说这崔氏父女狂妄惯了,慕容策这般容忍,还真是佩服他能屈能伸。
“这是忠勇侯世子?”秦王听得眼前的少年向他行礼,含笑摆了摆手,“听闻你蹴鞠踢得很好,不若前来本王账下历练,本王的蹴鞠队也并不弱。”
慕容策不便即刻帮王徽文说话,听得他欢喜地说:“臣多谢秦王殿下厚爱,事关重大,臣需要与侯爷和郡君商量才能回复殿下。”
“应当。”秦王捋须笑道:“陛下,世子是棵好苗子。自从您御极,臣账下变没了少年盛名在外的将军,如今见到世子,手痒心也痒,便想着收徒。”
王徽妍听得这一套颇为水准暗示的话,心中不由得惊叹。
朝堂上的人说话都是这般弯弯绕么,这不就是在说,他当年是狗男人师父,如今想收阿弟当徒弟,方方面面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真是老奸巨猾。
慕容策跳下了马,将少女从马上扶了下来,这才笑道:“王叔这是打算桃李遍天下么。”
秦王听得他隐晦的敲打,将马鞭扔给小厮,也下了马,恭敬回道:“臣见到好苗子就有些忘乎所以,还望陛下恕罪。”
“哪里的话。”他虚应一声,见远处的仆人正在放鹿血,示意众人入帐详谈。
崔念窈见他竟然想要入帐,赶忙唤道:“陛下,猎物已入林中,此时不比试,还要等到何时?”
男人听得她急切地催促,眸中闪过冰寒的冷意,接过吴六一手上的披风,为皇后系在身上,拥着她走至御风面前,“皇后没见识过朕狩猎,不如帮朕计数,如何?”
王徽妍笑道:“臣妾遵旨。”心说,只要你不嫌弃我累赘就行。
崔念窈气不过,骑上马径直冲入林中,王徽文断后。
秦王见慕容策不紧不慢地与皇后共乘一骑,怎么看都不像是来狩猎的。
事实上,王徽妍也这样认为。
她见男人从箭袋中拿出三枚羽箭,熟练搭在弓上,向草丛中飞射而去。
这倒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另少女看的眼花缭乱。
随侍的仆人飞快下马,报数:“三只野兔。”
“你要试试么?”慕容策拿出一枚羽箭搭在弓上,握住她的手,共同用力对准被仆人呼和出来飞奔的野鸡。
王徽妍见阿弟对准一只狐狸,大声喊道:“不要!”那只狐狸像是有了身孕,肚子鼓鼓的。
他身后的男人迅速瞄准王徽文发出的箭矢,听得“噹”的一声,羽箭被打歪,狐狸却也受到了惊吓,在逃跑过程中,腿部还是插入了箭矢。
“陛下,去看看?”少女焦急地询道。
慕容策无奈,只得打马前去,将她扶下马,听着她埋怨地说:“阿弟,这只母狐狸怀妊了,你没看出来么?”
王徽文挠挠头,“狩猎还管这个么?”就听得男人命道:“去将它简单救治,放归山林。”
“皇后既然身子不适,那便回帐内休息罢。”慕容策想着昨晚的部署,上了马,伸出手示意她过来。
听得一阵马蹄声疾驰而至,同时传来崔念窈的笑声,“三哥,你如今战绩不佳,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她手拿乌金鞭“啪”地一声甩在御风的臀部,听得一阵马的嘶叫声,御风向前疾驰而去。
马背上的男人稳稳捞住缰绳,冷冷一笑,大喝一声“驾”,追赶上红衣女子,与她并驾齐驱。
王徽文瞪着远处消失在视野里的两个人,看着一脸怔忡的阿姊,嘿嘿了两声:“陛下许是就跟她溜两圈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王徽文:陛下,你当着我姐的面勾搭其他女人,算你狠。
王徽妍:让他去,别回来的那种,羲和呢?
郑行俭:我终于拥有了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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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王徽妍看着一身玄衣的慕容策,骑着雪兔风驰电掣般追上了红衣女子,两个人骑马的身影看起来是那般登对。
她不由得在脑中刻画一幅场景。
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身穿铠甲的慕容策骑着雪兔,冲入被敌军包围的崔念窈身旁护着她。
男人手持太阿剑,横扫一众敌军的长矛突袭,怕她受伤,甘愿将背脊对着敌人,将她护在怀中。
原来真正的举案齐眉,不是因为空有美貌,也不是相敬如宾的夫妻之道,而是相濡以沫的默契,做一对儿心有灵犀的灵魂伴侣。
“阿姊!”王徽文见她眸中黯淡无光,怔怔看着陛下离去的方向,不由得心急起来,“你学学母亲,家中姬妾从不多看一眼,她们身份低下,岂配你去在意?”
王徽妍低头踢着脚边的碎石,笑笑:“阿弟送我一程,我还有事,耽误不得。”她艰难拉住缰绳,想要踩住脚蹬爬上马儿,却因手上力道不足,失败了。
王徽文见状,上前一步托起她,帮助她上了马。拉住缰绳,乖顺地帮她牵着马儿向大帐走去。
“回去后,莫要在母亲面前多话。”王徽妍担心地看了眼幼弟,知道他一向大嘴巴,怕他多嘴惹事,“另外,秦王的话不可信,不许去。”
“阿姊,”王徽文将手中的草杆放入口中,玩世不恭地嚼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姐夫未见得多信任他,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事儿还少么。”
少女看向远处的大帐,听得他调侃:“等若干年以后,我要是有了军功,一定不让姐夫忌惮我。我还要为我的大外甥鞍前马后跑腿儿呢。”
她翻了翻白眼:“你这嘴里没把门的习惯什么时候改了,再说去军中历练的事儿。”
姐弟两个见距离大帐越来越近,默契的不再说话。
秦王正在悠闲地坐在帐外,观看者下属们比试箭法。大老远见皇后独自回来,心中暗暗称赞女儿聪明睿智,又热情似火,定能另陛下无法抗拒。
他起身拱手:“看来娘娘不喜狩猎,还请入座歇歇。”叹了一口气笑道:“小女就是被臣惯坏了,从小当男儿养大,竟然养成了叛逆的性子,日后还望娘娘多多包涵。”
“秦王莫要妄自菲薄,”王徽妍含笑回应:“郡主性子直爽,不拘小节。本宫从未见识过这般女子,觉得颇有意思。本宫还有事,先回了,秦王自便。”
她才懒得听他话里话外的暗示,低头看向王徽文,“送本宫回农庄。”
吴六一深感不妙,拱手笑道:“世子被陛下宣召,不得擅自离开。不若奴婢护送娘娘回农庄。”这陛下心尖上的人,他若不盯紧了,要是出了纰漏,回去擎等着被骂。
太监向秦王和世子拱手作揖,见皇后并无意见,接过王徽文的缰绳,牵马向农庄走去。
“郡主经常上战场么?”王徽妍骑在马上,想了几百种问话的方式,终究选了一个看似与慕容策无关的话题。
吴六一及时嗅到了令他感兴趣的味道,赶忙说道:“当年奴婢随着陛下在军中时,郡主经常旁听将领议事,多次要求追随陛下,都被陛下拒绝了。不过……”
他满意地接收到皇后询问的目光,说道:“郡主曾经救过陛下。当年陛下身中十七刀,是郡主不眠不休去山上寻找很罕见的高山止血草,这才退了热。”
这件事他并未夸大,当时若不是那几株止血草,陛下至少还要高热几日。
少女淡淡一笑:“既如此,陛下御极后为何不迎娶郡主?”这般深情,他难道看不出来么。
“太后不喜郡主,奴婢至今没想明白是为何。”吴六一偷偷觑了眼骑在马上悠闲赏景的女人,嘿嘿一笑:“主要还是因为陛下不喜,不然也不会如此依从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