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郑行俭仓惶拱手:“臣不劳皇后娘娘费心,家母也有帮臣留意人选……着实不必费心。”
男人目光渐冷,“都说郑家教养出来的人可堪大用,朕在皇后和爱卿身上得到了验证,故而深信不疑。难道说爱卿眼界高了,便再也看不上别人?”
郑行俭脸色微变,刚要提袍下跪,就听得男人笑道:“人生大事,慎重选择是对的,朕也不催促你,待撤藩一事顺利进行以后,爱卿若有意中人,一定告诉朕,届时亲自为你赐婚便是。”
“多谢陛下隆恩。”
慕容策摆摆手,走之前说道:“朕准备过几日寻个由头追封郑公与太君,也算是替皇后全了孝道。”在郑行俭道谢的声音中离开了书房,向正堂走去。
他拜别张氏;“阿姆好生休养,朕改日再来探望。”见皇后与她依依惜别,心中甚是满意。
“陛下与娘娘要保重身子,切勿过于劳累。”张氏咽下心中最渴望见到皇嗣的念头,将二人送至垂花门前,看着帝后二人的背影,越发觉得此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慕容策见过了午时,怕她腹中饥饿,赶忙问道:“皇后今日想吃什么?”
王徽妍与他单独相处,还是有些别扭,想了想笑道:“既然陛下忙完了,不如回宫用膳,臣妾有些累了。”
男人听得她这般说,忍不住打量起她的面色,竟然比起以前还要红润些,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想去摸摸她的手,想到今早有些孟浪,喉结动了动,只得作罢,没话找话般地询道:“皇后,不若从萧氏里寻一名适龄女子,说给郑六郎?”
不管怎样萧萦心还是作了安抚他们兄弟之间的筹码,他有些愧对兰陵萧氏,想着日后重用郑行俭在所难免,不如为他从萧氏中选择一名嫡女赐婚,也好两全。
王徽妍听闻是关于表哥的事,很认真地想了想,如今萧氏剩下的嫡女是出了名的娇娇女,她可不想让表哥婚后为难,郑家也是世家阀族,不缺奶奶供养。
她如实说道:“不妥,萧氏嫡女如今只剩下萧九娘,此自小出了名的娇气霸道。表哥脾气好又心善,断不能配她。舅母身体也不好,还是找寻一名贤惠的女子为好。”
慕容策见她如此在意为郑六郎选妇,蹙眉看着她,言语中不由得犀利起来:“皇后恐怕觉得上京城内,谁人都配不上他罢。朕看萧氏就很好,贵妃姿容出众,想必萧九娘必然也是花容月貌之姿。”
他嗤笑道:“娇气又如何?娇气证明天真烂漫,活泼灵动。整日里以古板面貌示人,言行举止犹如假人,才令人更加厌烦。”
王徽妍瞪大了眼睛,嘁了一声,“陛下既然这般喜爱,不如纳入后宫。表哥无福消受这般优秀的美人儿,更不敢与陛下争抢。”
她拿起身旁的团扇摇了摇,试图驱散心中的燥热,冷笑道:“陛下的审美还真是变化多端呐,昨日是丰腴看上去好生养的李五娘,今日又变成了娇滴滴,含在口中怕化了的萧九娘。陛下不如画个一百卷美人图,臣妾好对照着给您找寻着。”
男人怒极反笑:“皇后的提议,朕也不是不能应允。有个条件。”
少女睨了他一眼,静等下文。
慕容策捻着手串指向她:“将你的乳名给朕换成狸奴,再跟朕谈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策:朕觉得菩萨奴与狸奴是世上最好听的乳名。
王徽妍:陛下,乡村风了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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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王徽妍向不认识般地看着相对而坐的男人。
酒后吐真言她忍了。如今这青天白日的,竟然说起了胡话。
乳名暗含了长辈祝福和寄托,随意更改岂不是对长辈不敬。
少女带着怒意,理直气壮地拒绝了他。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臣妾不是奴隶,亦不是囚犯,恕难从命。”
她的一番话令慕容策怒火中烧,恨声道:“好,好得很。”听闻马车进了宫城,喊了一声停车,起身掀开车帘,头也不回地离车而去。
这可把与驾车内监坐在一起的吴六一吓坏了,赶忙招手:“陛陛下,还远着呐……”见他充耳不闻,只得也跳下了车,捂着头上的幞头追了过去。
王徽妍见他黑脸离开,冷笑着自嘲:“亏我还觉得他心善,是个好人。我呸!我真是识人不清。”想到这两日狗男人的行为,让她有那么一瞬间心神恍惚,生出了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念头。
呵,今日之事还真是打脸。
辅佐他的话,既然说了便不会食言。从此以后,管他的阳关道上站着多少李五娘,她在自制的独木桥上走到黑的感觉也并不差。
“娘娘,您慢着些。”素芸扶着她下了马车,见她一言不发地向殿内走去,担忧地与素宁对视,纷纷快步跟上了她。
素宁拽了拽素芸的衣袖,小声问道:“哎,你说咱们要将有人暗中排查宫人的事儿告诉娘娘么?”
“看样子应该不是对咱们不利的事,我也……”素芸犹豫地看了看脱了鞋履躺倒在床榻上的女人。
“你们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王徽妍翻了一个身,“什么不利?”
素宁只好将今日见到的事说了出来。
少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狗男人扬言陪同,敢情是精心安排的。
她也不由得冷笑道:“好,很好。”一眼瞧见罗汉床上的绣绷,嫌弃地指着它说:“拿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素芸只好依言拿起,心中更加确定她是与陛下吵架了。听得她不屑地问:“查到什么了?”赶忙回道:“看样子应该没有查到什么。”
少女撇撇嘴,重新躺了回去,想到晚上还要应付他,不如这会子去园子里逛逛,早些盥洗,睡着了眼不见为净,遂命道:“更衣,带上八戒去园子里消磨时光。”她刚好顺便去趟皇子院,瞧瞧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同一时间,在两仪殿内,吴六一正在向支着头阖目假寐的男人,汇报者暗查的结果。
“奴婢先是查了宫人的名册,最近这段时日,清宁宫并未添补新人。而后,又将进入寝殿洒扫的宫女逐一排查,也并未发现问题。最后将清宁宫小厨房也查了一遍,有名厨子名叫刘二,据说娘娘很是喜欢吃他做的膳食,也并未从他身上发现可疑之处。庖厨内的食物也均用银针逐一验过,也并未发现有毒的迹象。”
慕容策双眸倏地睁开,冷声说道:“既然清宁宫查不到,那么这段时日前来向皇后请安的人,都是谁,给朕列出一个名单。”
吴六一躬身应诺,转身后,偷偷掏出袖中的绢帕,擦了擦汗。
这陛下气冲冲走了大半个宫城回来,独自坐在那里生闷气,遇到与皇后娘娘有关的事,依旧还是那般重视。
男人呵……
慕容策瞧着书案上的信笺,是崔念窈上请安折,询问明日是否有时间兑现三载前的承诺。
他神色一动,心下有了成算。
见吴六一回来,命道:“去派人给福康郡主送信,明天早朝后去狩猎。”顿了一下又命道:“顺便通知皇后的内弟,明日一同参加。”
“遵旨。”太监再次心里念叨了一遍:呵,男人。
*
王徽妍轻摇团扇,走进了皇子院的院门。
守门的内监正倚在阴凉处打瞌睡,听到几声犬吠,正要开口斥骂,恍惚间看到了正红色的仪仗,慌忙大声喊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少女见他神色紧张,不住地看向身后的庑房,示意素宁一探究竟。
她也不叫起,扶着素芸的手,站在了树下静等。
倏地听到一声惨叫,只见素宁揪着一名内监的耳朵,将他拎了出来,口中骂道:“宫里头不许赌博是众人皆知的事儿,”她瞧了脑满肠肥的太监一眼,“从衣饰上来甄别,你好歹是个首领内监,如今带头破坏宫规,你可知罪?”
首领内监一双绿豆大的小眼,不住地瞄向树下站立的后宫之主,哆嗦下跪告饶:“是奴婢猪油蒙了心,皇后娘娘恕罪!”
王徽妍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了解,打算先留着他几时,再定罪,便抬起团扇往正殿的方向指了指,“你来带路,告诉本宫,哪间是陛下曾经住过的寝殿。”
首领内监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指着最西侧的偏殿说道:“陛下当年是众皇子中,在皇子院住的最久的。”
少女听了以后,忍不住偷偷可怜狗男人片刻。
她跟着太监迈入了殿内,打量起这间并不大的寝殿。见陈设平平无奇,照旧是檀木的家什物,一眼望去并无特别贵重的摆件,可见当时他并不受宠。也不知晓他当时处在这般的情形之中,是怎样日复一日的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