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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坐等皇后营业 (棠弥)


  她又被拉着并肩站在镜前,行了一个叉手礼:“兄台,请多关照。”相互笑了起来。又被慕容珺伸手勾住腰间的蹀躞带,向殿外走去。
  少女捏住她的手腕,试图将她的手从自己的细腰旁拿出,不满地命道:“长姊,我可不是裴宣,莫要拉拉扯扯的让人见了笑话!”
  她路过桌几,见还有几块炙肉没吃完,还未等她想好如何处理,就被慕容珺拉着向殿外走去。
  “等等。你在殿外等我半炷香的时间。”她想了想,还是选择转身跑回了寝殿,拿起象牙箸拈起一片片早已凉掉的炙肉,醮了蜂蜜放入口中。
  有些可惜不如趁热吃美味,但是又怕慕容策回来后看到炙肉剩下了心中不快,只得努力吃完。
  慕容珺抱胸靠在寝殿门口,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看这样子,陛下总算快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王徽妍将最后一块醮着蜂蜜全部吃完,口中腻到不行,匆匆拿了两颗甘梅子放入口中,这才对上慕容珺打量她的目光。
  她捋着耳边的碎发匆匆走来,欲盖弥彰道:“我……有些饿了,想着过会子走路,怕没有力气。”
  慕容珺并未想要戳穿她,示意她跟上,两个人上了一辆外表朴实无华的马车,出了皇城向常乐坊行去。
  王徽妍见她至今未问萧萦心的病情,想着兴许是从慕容策那里得知了一切,便没再提起。有些担忧地问:“长姊莫要逗我,陛下真的让你带我出来治病?”为何她心中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慕容珺看着她,想起了慕容策方才的叮嘱。
  其实从两仪殿出来后,她明明想着先找个借口带她出去,再假意让她陪着自己去看病,顺便也让名医为她诊脉一番。可是看见她不知为何就直接说了出来,也许是不愿再欺骗她的缘故?
  她只好点点头,强颜欢笑道:“陛下希望你身子康健,至于他有什么目的,我就不知道了。”
  王徽妍哼了一声:“想一出是一出。”想起太医说的话,他为何得知自己身体寒凉,难道趁自己入睡后做了些什么?
  少女脸色腾地红了,赶忙掀开车帷看向外头。
  马车“嘚嘚”下了御道,向坊内疾驰而去。快到了午时,街边的店铺站着吆喝的茶博士,每个人的唱腔都不一样,却都有一套招揽客人的招数。
  倏地一个挺拔的身影打马而过,迎着风将他的襕袖吹得鼓胀起来。那人发簪上的流苏好生眼熟,却因为头上戴着斗笠,只瞧见刚毅的下颌,是那般熟悉。
  马车跑的并不算慢,长姊坐在车内,她又不能将头探出车窗外,只得靠在隐囊上喃喃道:“他怎会出现在上京,一定是我看错了。”
  慕容珺见她心事重重,担心她害怕自己的身体,故意提到了美食:“过会子我带你去柳泉居吃酒听书。什么琥珀白果,香脆炒兔,蟹黄蟹肉卷和西江料,托你的福,全部都要吃一遍。”
  王徽妍悄悄吞咽了下,狡黠一笑:“反正我什么都没听见,有吃的我就吃,我也分辨不出来吃进嘴里的是何物。”路过道政坊时,她想起了李五娘,忍不住八卦道:“长姊,陛下早年可有心仪之人?”
  慕容清致的眼光好歹是正常的,萧萦心的长相和身材自然是没得挑。李五娘是个什么鬼?为何兄弟之间的审美差距这般大。
  “你别说,还真有!早年不早年不好说,心仪的人是有的。”
  少女难得见她这般正经,哦了一声,“是谁?”
  慕容珺摊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看着她的脸渐渐涌上一抹霞色,表情从期待变成了羞恼,面上终于绷不住,笑的肆无忌惮。
  “别闹!”王徽妍赶忙解释:“我是想知道他喜欢哪个类型,为他纳妃时也好投其所好不是。崔念窈如何?”
  慕容珺撇撇嘴:“她啊,仗着陛下曾在秦王账下带了几年兵,总觉得自己能趁机入了慕容氏的玉牒。当年陛下还是信王时,她就一副志在必得的势头,可惜了太后并不喜她。”
  王徽妍惊讶道:“太后不喜?”能对儿子所有助益的,难道不都在喜欢的行列么。
  “对呀,哪像你小嘴儿多甜,又盛名在外。这么快就俘获了陛下母子的欢心。”
  慕容珺成功躲过对面扔过来的靠枕。想起当初太后不喜陛下与秦王走动频繁。
  为陛下选妇时,先皇曾提起要立崔家女,陛下当时并未拒绝,应是考虑到秦王的势力能对他有所助益。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被太后强压下来,一夜之间换了王氏女。
  慕容珺看了她一眼,未免她多心,这件事自然是不能告诉她的。
  听得随从说容宅已到,两个人略整理衣襟后下了马车。
  少女见慕容珺熟门熟路地迈入府内,时不时逗弄着廊下的画眉。下人们面上的表情也像是习以为常,不禁感慨她交友甚广,忍不住羡慕她的自由。
  只不过这名神医架子如此之大,长公主都不亲自出来迎接,还真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这套庭院坐落在皇宫东侧,是贵族及官吏的居住区。她环顾四周,通过厢房的间数判断应该只有三进,若不是祖屋,凭借行医想要买下这套庭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刚走至正堂内院,就听到一名女子的声音,清冷之中不带有一丝感情,“红相公今日若输了,断药。”待少女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襕之人,头戴同色帽巾,站在竹栏之外指指点点。
  “九爷,好兴致。”慕容珺走上前去和那人寒暄着。
  王徽妍跟在身后走近了一瞧,原来是红毛黑羽和一直黑毛白羽的斗鸡在吃粟米。
  九爷?明明是个中年女子,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医?她心里啼笑皆非,还真是长了见识。
  “长公主今日前来有何要事?”容九接过小丫鬟手中的绢帕,擦了擦手,径自去竹亭内就坐饮茶。
  慕容珺见她如此怠慢也不恼,拉着王徽妍的衣袖也去了亭中。
  “来找你自然是诊脉,老规矩。”她示意内侍将一盒子金饼送上。
  容九放下茶盏轻蔑一笑,“你么?都说了你想受孕要看你男人愿不愿意。”
  “不是我,是她要诊脉。”慕容珺恼恨她说话一向不留情面,担心她过会子穿帮,趁着王徽妍尴尬地转头不断地向容九使眼色。
  “放上来。”竹几上摆放着脉枕,容九抬手示意王徽妍露出腕部。
  “大夫,我是否有寒症?”王徽妍并不关心受孕,倒是想听听关于寒症的解答。
  容九闭目片刻,倏地睁眼,“此寒症非彼寒症……”
  瞬间她的脚被慕容珺踢了一下,只得闭口不言。
  少女急切地询道:“那么我为何不知?”
  “晨起时不觉得周身冰冷,寒气入体么?”
  “有时会有,有时就无感。”
  容九惊讶地询道:“有时不会?从你这脉相来看,每日皆会有,而且寒气入斜的时辰会越来越长,不可能时断时续。”
  王徽妍脸红无措地看着脉枕说道:“那兴许是……夫君有时在身旁,就不会觉得冷。”
  “夫君?”容九颇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写了一份脉案招手命小丫鬟上前:“准备药浴,带这位女郎前去泡上半个时辰。”
  “这?”
  王徽妍惊讶地看着慕容珺,见她点点头说道:“我有段时日在九爷这里泡药浴,内外医治好起来也快。我在这里等你。”
  少女见她这般说,也只能将信将疑地随着小丫鬟去了二进院落。
  “说罢。”慕容珺不由得正了正身子。
  容九见她如此严肃,猜测方才那名女郎必然身份不凡,冷冷一笑:“她的确有寒症,这本不是问题,但是她中了毒,这毒会导致她的寒症逐渐严重起来,最终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慢慢不治而亡。”
  慕容珺腾地起身,厉声质问:“可知是什么毒?”
  容九将手放在泛黄的医书上:“世间毒物足有千种,可通过食用,可出现相克之物的浸染,仅凭号脉很难断定出来。”
  她不忘提醒:“这位女郎体质并不算好,体内还有旧疾。听闻她已经成亲,解毒后两载内无法怀妊。”
  “那这毒能解么?”慕容珺越想越后怕。
  容九早已见惯了生死,例行公事回道:“除非你们捉到下毒之人,否则坚持服用汤药,浸泡药浴只可维持现状。”
  慕容珺知晓,若无法找出根源,能维持现状已属不易。
  她缓缓伏在美人靠上陷入了沉思。
  *
  柳泉居,二楼锦阁。
  “陛下亲自来此处可否安全?这件酒楼据臣所知是长公主的嫁妆。”风尘仆仆的男人拱手说道。
  慕容策抬手示意他坐,“不妨事,朕另有安排。”
  “六郎,朕收到你的密信已有六日,你今日求见于朕,想必怀王的人来到了京城?”
  被他成为六郎的男人,姓郑名行俭,排行第六,官职为河西戍边将军,暗中为慕容策监视怀王动向。
  “陛下英明,臣此行亲自追踪至此,是因为此人是怀王府中最得宠的幕僚,他去了一处私宅,臣已命人暗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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