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东和浣西也一脸疑惑地瞅着王云瑶。
王云瑶轻叹道:“没事。”
也确实没事,就是一个妃子邀请一个臣子跟皇帝坐一起吃饭的事,真不是大事。
随海不问话,可他能想像到里面是一幅什么情景,刚刚王管事可是拿了碗筷进去的,不用想,那碗筷定然是给聂北用的,而以皇上对聂家人的憎恶程度来说,皇上是万万不可能允许聂北在里头吃饭的,那么,这碗筷就是婉贵妃让备的了。
也就是说,婉贵妃当着皇上的面,留聂北吃饭。
皇上大概会生气,可面对婉贵妃,皇上又实在气不起来,那就只能自个受着。
随海想,皇上,有婉贵妃在的地方,你的龙威,就离家出走了。
屋内的情形着实如随海所想,殷玄是极不愿意跟聂北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若不是因为有聂青婉在,殷玄会直接掀了桌子,当然,聂北也极不愿意跟殷玄坐在一起吃饭,自打昨夜从陈温斩的嘴里知道了那些从不知道的事情后,他对殷玄,完全没有任何耐心与好脸色了,若不是因为有聂青婉在,他也会直接掀了他的龙桌。
为了同一个女人,两个男人都在忍。
聂北坐下之后,聂青婉就让他随意,不要拘束,换来殷玄重重的一个冷哼。
聂青婉没理他。
聂北也没理他。
殷玄不想失了帝王颜面,就白了聂北一眼:“朕跟婉贵妃用饭,你坐这里不觉得碍眼?再说了,你能与朕平起平坐吃饭吗?”
聂北动都不动,只眼皮微掀:“臣是没资格跟皇上平起平坐,但婉贵妃的好意,臣也不能拂了,那皇上你是想照顾婉贵妃的情绪呢,还是想照顾你自己的情绪?你若介意我坐在这里,那我现在就走,一个吃饭的位置而已,臣还不至于舍不得,但皇上舍得让婉贵妃不高兴吗?”
一句话,把殷玄问的哑口无言了。
他当然舍不得。
殷玄抿了抿唇,恨恨地抬头瞪了聂青婉一眼,想着,就是你故意搞事,让朕在大臣面前丢脸。
殷玄埋头不吭声了。
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坐在一起吃过饭,跟随在太后身边的那么些年里,殷玄跟聂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次数还少吗?多的数都数不清。
只是时光掩埋了那些岁月,沧海带走了温情,加冕为帝之后,他就没有再被她带过跟聂家人吃过一顿饭,那个时候,他自己可能也在排斥着,而她,看的明白。
坐在那个位置之前,坐在那个位置之后,人的心境是不一样的。
殷玄有点难过,他一直谨记着她的话,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可他忘记了,一个合格的帝王,需无情无义,需六亲不认,他的职责是守护江山,守护百姓,而非守护亲情,守护真爱。
殷玄一瞬间心里堵得慌,嘴里的食物再难以下咽,他轻叹一口气,搁下了筷子。
对面的聂青婉见他不吃了,问道:“吃饱了?”
殷玄闷声道:“嗯。”
他手支着额头,眼眶微微发红,可他闭着眼睛,聂青婉看不到他眸底涌动的悲痛,聂北也没看到,聂北只往他脸上瞅了一眼,又平静地收回目光,吃自己的。
聂青婉问聂北:“聂大人来找我,是有事说吧?”
聂北道:“嗯,关于案情的。”
聂青婉挑眉:“有进展了?”
聂北道:“从前天接了提刑司的圣旨那天臣就在着手调查了,这两天又了解了一些信息,过来跟婉贵妃说一说。”
殷玄嘴角抿紧,想着朕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这,你不向朕报备,倒去向一个后宫妃子报备了。
他在心底里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忽地收起手,又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他其实没吃饱,没必要饿自己。
聂青婉见他又吃了,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殷玄没搭理她,也没看她,只冷瞥了聂北一眼,说:“既有进展,今日在金銮殿的朝会上就该说的。”
聂北道:“不是很肯定,也没有证据,亦没有把握,臣不能打草惊蛇。”
殷玄问:“查出什么了?”
聂北道:“有一个人,有些可疑。”
殷玄挑眉问:“谁?”
聂北道:“肖左。”
殷玄问:“哪里可疑?”
聂北道:“我这两天几乎把大典那天所有在怀城街道值勤的禁军们都问了一遍,御辇出事的时候,离御辇最近的人中就只有肖左消失了一会儿,有人看到他进了一个酒楼,我问过肖左了,肖左说他当时是尿急,正好值勤的地方有个酒楼,他就进去了,可他进去解了个手又出来了,丝毫没耽搁,倒也有酒楼的掌柜和小二可以证明他的话,但偏偏,他进的那个酒楼,就在御辇出事的右前方五米远的地方,我抽空去了一趟那个酒楼,从最高层的三楼窗户往下看了看,对比着御辇出事的位置,我觉得,若有人从那里偷袭,一定能成功。”
殷玄想到那个突然而来的酒杯,还没说出口,聂青婉恍然大悟,咦一声,道:“那天确实有东西砸向了御辇,是一个酒杯,还是皇上接的,那酒有毒。”
她说完,看向殷玄:“对不对?”
殷玄道:“嗯。”
聂北道:“那臣的推测就没有错。”
他说完,顿了一会儿,想着那个石卵要不要当着殷玄的面拿出来,最后权衡一番,觉得还是暂时不要拿出来,他又接着说:“当时跟肖左一起值勤的是二狗子,他是宫外禁军统领陈温斩的小厮,我也问过二狗子了,他也证明当时肖左确实消失了一会儿,说是去撒尿。”
听到陈温斩这三个字,殷玄眼眸一眯,忽然之间脑子里堵塞的思路就全部打开了。
他一直在想,陈温斩到底是如何作案的。
夏途归没那个胆子骗他,那么,御辇出事的时候,陈温斩确实在夏途归的身边,他有很有力的人证可以证明他不在现场,亦没机会作案。
殷玄从八岁开始跟陈温斩打交道,到如今二十八岁,扣除那不相见的三年,也相识有十七年了,打交道有十七年了,十七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深刻地认识一个人。
陈温斩有勇有谋,心细如发,这个人若非心性洒脱,不喜权势,那定然是一个逐鹿霸主的人物,他既沉默了三年,这忽然出手,就一定让人抓不到半丝嫌疑。
确实抓不到,他跟二狗子是主仆,且是一起长大的主仆,二人之间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深,二人对彼此的熟悉也比任何人都深,二狗子要扮成陈温斩,混淆夏途归的视听,陈温斩要扮成二狗子,混淆肖左的视听,很容易。
毕竟,这三年,陈温斩,二狗子,肖左,还有夏途归以及夏班,几乎是穿一条裤腿的兄弟,十分了解对方的性格以及脾性,长久的扮演肯定会让人发现不对,可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谁又能发现呢?
当时正是大典最热闹的时候,御辇行街,老百姓们全都围拢了上去,包括那些值勤的禁军们,眼睛都恨不得黏到御辇上去,谁还会特别去注意身边的人?
如此,陈温斩和二狗子就钻了空子。
如此一来,不管是陈温斩还是二狗子,他二人都有人证,证明他们出事的时候是在站岗值勤的。
殷玄冷笑,想着聂北其实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却还非得用肖左来挡一挡,他是想做什么呢?
殷玄道:“你说当时跟肖左一起值勤的人是二狗子,那肖左离开去入厕的时候二狗子也单下了,那么,那个时候二狗子在做什么?”
聂北道:“在酒楼里等肖左。”
殷玄问:“有人能证明吗?”
聂北道:“有,那天因为是大典,酒楼里的人很多,不单掌柜的能证明,就是小二还有食客们都能证明,等待的时候他要了一壶酒,只喝了两杯,肖左就出来了,然后他就走了。”
殷玄问:“二狗子喝酒的地方是几楼?”
聂北道:“一楼。”
殷玄眸光一眯,一楼?那酒杯绝对不是从一楼打下来的,必然是三楼,那么,扮演成二狗子的陈温斩一定趁人不备的时候上了三楼。
当时御辇正行到那个酒楼,一楼肯定没人了,要么都跑了出来看热闹,要么都涌到了楼上看热闹,一楼定然是冷清的,而说不定,连酒楼掌柜以及小二都抽空往外瞅了,陈温斩的武功十分了得,他定然能寻到机会上三楼,亦不让任何人发现。
就算问了酒楼的掌柜和小二,他们也会说二狗子当时就在一楼,一直没离开过。
呵。
殷玄冷笑,能被太后任命为六将之一且战功卓著的男人,果然不能轻视。
殷玄道:“所以这个二狗子有足够的人证可以证明他跟此事件无关,但是肖左就不能了,肖左入厕的那个时间段里,没人能证明他就在茅厕里。”
聂北道:“正是,这也是臣怀疑他的原因。”
殷玄抿唇:“那就传肖左,严加拷问。”
聂北道:“眼中所见,不一定为真,耳之所听,也不一定为实,还得综合各种因素考虑,这才不会判错案子,虽然听上去这个肖左十分有嫌疑,但仔细推敲,他的嫌疑也只是表面的,一来他只是一个禁军统领的副手,年不过二十五,武功虽能得上一声好,却离出神入化的境界还差太远,当时御辇里坐的人是皇人,周围跟着的人是宫内禁军还有御林军,就算宫内禁军和御林军们都眼瞎了,耳聋了,看不到危险,听不到危险,可皇上必然能,我想问一下,皇上当时可有发现哪里有危险?”
相似小说推荐
-
嫁给祖宗冲喜 (水果吐司) 2019-12-05完结634 1590参观祠堂被祖宗牌位砸到脑袋,林瑶一朝穿成了要嫁给北襄王冲喜的知府小姐林蓁蓁。传闻...
-
圈养我的忠犬 (浊酒湿衣) 豆腐VIP2018-03-01完结江湖人道:沈君慈是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一双手更是要人命。天天跟着沈君慈跑的秦纵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