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轻轻磕上,随着脚步声渐渐地远去的声响,明明之前还混乱得不行的记忆像是突然没了动力一般缓和了下来,秦纵睁开了眼睛,重新坐了起来。
——越是和君慈亲密,脑海中的记忆便越是混乱。
他也许是无意中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记忆……秦纵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了叠在床尾的衣物,随着脑海中的混乱逐渐缓和,浑浑噩噩的感觉也开始慢慢散去,变得清晰起来、也注意到了之前混乱的根源。
秦纵快速换上衣物,随意将头发扎在了身后,一边弄,一边走到窗口,大抵是为了通风换气,以至于窗户大开,秦纵往外一跃,迅速消失在了窗口。
另一个记忆和他如今的记忆有不少是对得上的号的,真正开始改变是在两年前,君慈突然便不笑了,还对红雀馆进行大换血……
若不是喜好还是同以前一样,秦纵甚至怀疑那时候的君慈是不是被人假冒的。
之后也小小的试探过几回,问过一些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事情,对方也都说得对,这才让他相信了如今的君慈并非是被人假冒的存在。
但是就在刚才思路清晰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些隐隐都对上了号。
两年前君慈处理掉的红雀馆人都是另一个记忆中的背叛者。
另一个记忆的君慈在被背叛后便没再笑过,看起来冷冰冰的,神情、语气、姿态,与现在根本没有太大的不同。
而她突然要查的人和名单,大多数名字都和另一个记忆中最后在闲散居外围攻他们的人对得上号——至于之前的崔纹绣……虽然他依旧不知道为什么君慈这般憎恶对方,不过看样子定是有些其他缘故的。
然后就是他突然头痛,君慈带他去玄济馆,君慈自看到尚鸣的一眼就知道对方是谁,并且之前也曾查过这个名字——按理说她该是不知道的才对。
以君慈两年前的性子来看,其实另一个记忆中才像是正常的,懒散、爱玩、不太正经,而现在的君慈,更像是……另一个记忆中的被背叛后回来报仇了一般。
而他之前几次三番的直觉某些是正确的存在,也是因为另一个记忆中他曾经历过,另一个记忆中的他知道悲欢谷该怎么进,所以他便进去了。
两个记忆连到这一步,其实已经证明了不管是如今的记忆、还是另一个记忆都是真实的存在,然而秦纵却还是想要再确认一番。
以自己如今不知道、而另一个记忆所知道的事的确认一下这个猜想。
比如——
冷清玉。
他几日前才知道他的存在,名字更是不清楚的,只是如今另一个记忆告诉他对方叫冷清玉,那么他便来证实一下好了。
小剧场:
这一章我怕小伙伴们没有看懂,所以总结一下就是:
君慈在,于是——
第一世的记忆:这具身体是我的。
第二世的记忆:滚,这身体明明是我的!
第一世的记忆:你是不是想打架啊?!
第二世的记忆:来啊!
秦纵:(混乱、混乱、难受、难受)
君慈走了,然后——
两个记忆:君慈跑了,不打了,没劲qaq
秦纵:(终于清爽了,智商上线)
第96章 杀意
“怎么样了?”
尚鸣本埋首于医书古籍之中,直到沈君慈敲了敲那大开的门,他才终于抬起了头。
沈君慈摇了摇头。
虽然秦纵说没事了,但是那状态又怎么骗得过沈君慈——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啊。
尚鸣哦了一声,再次埋下了头——他倒也不是担心那小子,只是对于自己能力感到了不满罢了,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难题,但是这一回他却是连病因都不知道,这是他绝对忍受不了的。
“鸣哥,你……知道玄济馆馆主身在何处吗?”
沉默了一会,沈君慈终还是开了口,她知道自己的询问实在无礼,问一个大夫另一个大夫的下落,跟打脸又有什么区别?
她也不是没想过就自己查,但是在看到秦纵这么难受后,她只想选择更快的方式。
尚鸣在玄济馆的身份定是不简单的,不然也不会跑到哪个玄济馆,哪就能给他腾出位置。更不会在上辈子有胆子收了她还不被追杀,而只是被玄济馆的人带回。
这话一出,只见尚鸣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小会后,他唰地站起身,将手中的书拍到了桌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看样子是没戏了。
沈君慈在心里叹了口气,不仅没戏,还把人得罪了。
她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爆发怒火,然而直到她在心中数到五,对方也还是没个动静,沈君慈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不知道。”
尚鸣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爽,却又努力克制着,听起来极为屈辱——他的确很生气沈君慈问他这种话,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顶回去——因为他连病症都查不出是什么。
一个查不出病人有什么毛病的大夫,被换掉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从这两天沈君慈照看那小子的态度来看,绝对是把对方放到了心尖的。
若他喜欢的人也像秦纵那般,而他站在沈君慈的立场,也定会做出一样的打算。
“我不知道。”看沈君慈没有任何回应,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暴躁,“信不信随你。”
只是,理解沈君慈为为什么这么做是一回事,生不生气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他现在可是超级想对她吼“滚”的啊。
“恩。”沈君慈点了点头,她顿了一下,又补充,“抱歉。”
“……哼。”尚鸣听她道歉,怒气就像是被扎了个口子,渐渐地开始消了些。
说到底,沈君慈也不欠他什么,要是换个不讲理一些的,连病因都查不出,破空大骂砸场子他也不是没看到过,哪还会顾忌着“庸医”的感受说个抱歉的?
尚鸣虽是个小心眼的,但却也知理,沈君慈明明不用道歉还这般与他说,以至于让他怎么也不好再气。
“还有其它的事吗?没有就出去——”尚鸣心里的气虽是慢慢消了去,面上却还是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摆了摆手示意沈君慈从他眼前消失。
沈君慈应了一声,干脆利落地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尚鸣略有些嫌弃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刚熬了点药粥,缓解头痛的——给他喂了吧。”
秦纵昏了两天,这两天几乎都是他熬的药粥,这本来该是沈君慈想要的差事的,然而却被尚鸣以她掌握不了火候为由而硬是不让她碰。
本以为她如今讲了这话,尚鸣该是不愿再多费事了,结果这般看来——果真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啊,刀子嘴豆腐心的。
沈君慈脚下一顿,嘴角向上扬了扬,勾出了一个很浅的弧度,她侧过身子看着尚鸣轻轻地笑了笑,声音也带上了柔软的味道,“多谢鸣哥。”
噗通。
沈君慈长得实在是漂亮的,虽然于女子来说阴柔了些,但是好看就是好看,一直冷着一张脸尚鸣还没甚感觉,如今这么一笑,仿若覆在身上的冰都散了去,犹如昙花一现,令人惊艳。
尚鸣眨了眨眼睛,良久才缓过神来。
门口已经没了沈君慈的身影,他呼了口气,迅速转过身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难怪有人说好看的人就算再过分也还是会有人喜欢,人笑笑气就消一半了好吧。
也好在秦纵不在这,不然怕是得把尚鸣划入警戒行列了。
沈君慈端着尚鸣熬的药粥推开秦纵的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空荡荡的床铺。
床尾的衣物和床边的鞋也跟着没了踪影,沈君慈端着托盘的手一紧,只听咔咔几声,宛如蛛网一般的裂痕便迅速从她的手下开始蔓延。
——很好。
能跑了就说明有精神了是吧?
沈君慈面色冷冽,寒气也开始从身周溢了出来。
倒也不是没想过秦纵是不是被人带走了,不过她还没见过诱拐人还会让对方穿戴整齐的,更何况,要真是强制带走,秦纵就算抵抗不得,也总该是会留下信息的。
想是这么想,但是不一会沈君慈心里便乱了。
如果那个带走他的人十分厉害怎么办?若真是如此,秦纵定是不会想告诉她信息让她找去的,那家伙是个傻子,有危险的事他恨不得全都挡了,又怎会让她自己去寻危险?
越想越怕,怒气迅速散了个干净,心慌得厉害,沈君慈将手里的托盘往身旁的木柜一放,便迅速往楼下掠去。
在两年前沈君慈决定留在悲欢谷之时,秦安便在青陵开了个分馆,就是为了能让沈君慈不愁银钱,出事也能马上找人处理,只是沈君慈只去过一次,还是去看生意的,连身份都没让人知道过——最后倒成了给秦安来这时打的掩护了。
她本还想直接回去给沁苑和秦安一个惊喜,如今看来,在给沁苑她们一个惊喜之前,她得先尝一尝秦纵给她的惊吓了。
此时的沈君慈也顾不得白日去花街找上红雀馆被有心人看见会猜出些什么了,脑海中名为理智的线在她猜测着秦纵会不会出事了的时候便已经尽数断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