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纤云被他一噎，气得瞪大了眼睛，就这么梗着脖子看着他。
“你以为谁都愿意待在这山谷里过日子？”
“你只想找个小鬼当徒弟，那你可想过这些小鬼学到东西之后就会离开？”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性子冷，走了也就走了，你行吗？你到时候要怎么办？用强硬的办法将这丫头绑在身边还是放她离开？到时候难受的还不是你。”
唐无悲不愿意叶纤云找徒弟的原因，不过是不想让叶纤云到时候难受。
正值青春、打算闯出一片天地、一展身手的小崽子们，要怎么留？他和叶纤云的确能偶尔出去看看，但是照叶纤云那性子，怕不是到时候三天两头就往外跑？
寻着悲欢谷位置的人直到现在都是不少的，她到时候若是那般频繁的进出，离那些正派人士找到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与其到时候落得个这种情况，倒不如一开始就断了她这想法。
叶纤云没说话，她抿紧了嘴唇，脸色有些难看。
她只道唐无悲不想她找徒弟是怕麻烦、要求高，却不想唐无悲想到了这。
“你若是能放得下，那便教吧，我也省了去折腾这丫头的力。”唐无悲说罢，便转身离开，徒留叶纤云愣在原地。
要说沈君慈现在是怎么样一个心情，她只觉得一口血闷在了喉间，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就怕叶纤云不愿意教了、将他们丢出去。
那可真是……白受了的这些苦便不说了，她说的那些话，岂不真成了废话了？
叶纤云转过头来看沈君慈，脸色有点难看，她动了动嘴唇，纠结的心情一看便知。
“还望前辈教导君慈。”沈君慈抿了抿嘴唇，对着她弯下了腰。
“……”
“君慈可在外面为前辈置办住处。”
“……”
沈君慈皱起了眉，蓦地心思一转，想到了之前叶纤云说的“花君”，她抬起头，直视叶纤云的眼睛，“三年后沈家会选出下一任家主，挑选方式是比武。”
叶纤云在几日内曾几次提过花君，想必是有些渊源的，叶纤云本就不是个愿意服输的性子，那就挑起她的兴趣好了。
“你大姐的资质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叶纤云总算是开了口，她的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像个小孩撒娇一般，而是完全冷了下来，“你的手虽灵活，但是其他方面的资质却是完全比不上的。”
更何况，沈君月是从小便开始练的，她沈君慈却是荒废了十七年。
“既然也前辈教的是手法，那么我手灵活，不就够了吗？”沈君慈挑了挑眉梢，勾唇，“前辈难道不觉得，将石块打磨成玉石，不也是一种乐趣吗？”
叶纤云微微虚起眼睛，脸上终于露了丝笑意，“激将法——但我偏偏还就吃了！”
“一个月。”她道，收起了平日里嬉皮笑脸模样的叶纤云看起来压迫感十足，她紧紧盯着沈君慈的脸，指了指她的手，“我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若是你能学会我手法的第一式，我便教你，若是学不会……”
她会杀了他们。
她和唐无悲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若是这两人因着这事生出怨恨，将这悲欢谷的位置往外说了去……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管得住嘴，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像大黑那样能得了唐无悲的信任。
“多谢前辈。”沈君慈在心里松了口气。
也是她不知道这个机会后面藏着什么，若是知道了，也就不会应下了——拿秦纵的安危做赌注，她可没那么疯狂。
叶纤云教沈君慈的时候，秦纵便坐在一旁看，叶纤云的每个动作他都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却很难做得出来，久了甚至还会觉得脱力，也就不急着学了，只是将叶纤云说的那些记进了脑海。
“你还没走？”
唐无悲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秦纵没有回头，依旧直直地看着叶纤云的手。
“也是，身为一条没了主子就活不下去的愚犬，又怎么会主动离了主子呢。”唐无悲嘲讽道。
依旧没有回复。
唐无悲哼了一声，本以为是得不到回复了，正待离开，便听秦纵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轻功很厉害。”
“至少比你好得多。”唐无悲一点也不谦虚的承了这夸奖。
“能教我吗？”秦纵抬头看他，那双眼睛纯粹得如同稚子。
他果然还是想保护君慈。
若是哪天君慈比他厉害了，那他对她还有什么用？若是他还继续这么弱，下一次遇到和唐无悲他们一般的强者，又该拿什么去保护沈君慈？
“我可不想教……”
“我晓得你看不惯我种生存方式，但是我就是喜欢她、离不开她，这辈子都改不了。”秦纵起身，侧过身子看向唐无悲。
“我想要你的轻功。”
“哈！”唐无悲咧开嘴，勾起了一个极具嘲讽的笑容，“想要？那便自己来拿！你伤未好，我也不欺负你，若是你能在三日内碰到我，我便教你。”
“——好啊。”
秦纵脸上再一次挂上了以往那没心没肺的笑容。
小剧场：
沈君慈：（看着大黑冒黑泡泡）
大黑：？？？
#我做什么了吗#
第83章 她有那么好
繁荣的青陵城永远都不会缺少行人，琳琅满目的物件搭着不绝于耳的吆喝声，更是让这座城市显得热闹。
伙计躬身送走一批店中的客人时，正要起身，便见一双黑靴进入了视线，午时本就是人倦怠的时刻，伙计小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挂上笑脸看向了来人。
客人是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子，如墨般的发被松松地束在脑后，额前只余两缕碎发别在耳后，但是随着她低头看来，又滑到了耳前，与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面上不带任何情绪和神色，即使暖洋洋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也还是给人一种冰冷的禁欲感。
明明是位女子，看起来却是比太多男子都还要好看，那抹自带的冷色也不冰人，以至于即便这么近距离的相望，他也不觉得难受。
伙计看得有些痴了，久久没个动静。
“客满了？”女子轻启薄唇，淡薄的语气冰得伙计一个激灵，缓过了神。
“没有没有，您请里面坐。”伙计忙摇了摇头，让开了路便将女子往里面请，爱美之心人人皆有，伙计忍不住将女子领上了二楼，给她寻了个靠窗的位置。
“您想点些什么菜？”伙计嘴上询问着，眼睛却是一直黏在女子的脸上。
他这时候才发现女主的眼竟是丹凤眼，弯起眼尾透着丝妖媚感，明明该是和这冰冷的神色完全不搭的，放在她身上却透着股猫科动物般的雍容。
“来两斤烧刀子。”她顿了一下，又补充，“用酒壶装好。”
“只要酒吗？”伙计疑惑道。
“等人。”
既是等人，那么人没到，现在自然也就不会点菜了。
“好勒！”伙计应了一声，乐呵呵的，觉得脚下都轻快了不少。虽然女子身为女人显得阴柔了些，但的确是美人啊！
女子的到来虽是引来了一阵注视，但是很快，饭桌上的人便也收回了目光，只除了偶尔往她那处看上一眼，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你听说了吗？”
与女子隔得较近的那一桌的两人也重新聊起了刚才的话题，说话之人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想是不介意被人听了去。
“什么？”
“渝州那个沈三小姐。”
“啊，就是两年前被悲欢谷的老妖怪抓走的那个？”
女子端起茶杯递到自己唇边，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对，就是她。”女子肯定的点了点头，“她后来不是被沈君月救回去了嘛，也不知是被那次吓的还是怎样，这两年基本就不出门……哎，这倒不是重点。”
“别卖关子了，快说。”
“那沈君慈也不知是憋的还是怎样，几日前竟想污了府上的好人儿，结果被沈君月瞧见了，那君月小姐当真个正直无私的娘子，见到这等事一气之下竟将那沈君慈一掌拍了出去，伤得可重了。”女子说到这，啧啧了两声，“你说，同样是沈家的小姐，怎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我也听过这事，不过据说是因为那好人儿长得太美了，平日本就引得不少女子心痒，那沈三小姐闹这么一出也算正常。”
“难道不是因为君月小姐同那好人儿爱得死去活来，结果沈君慈却偏偏要去插上一脚吗？”
一时间，插话的人竟是多了起来，闹哄哄的，最后人群竟是脑补出了好大一场爱情剧，只是无论哪个版本，那沈君慈都是活该被打了的存在。
突然，一阵虚无的铃铛声从楼梯上传了来，一开始还让人听不真切，但是待越来越近之时，闹嚷的人群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一般静了下来。
或者说，是一个拉扯着一个闭上了嘴，站起的也坐了下去，通通低下了头，像是在避着什么一般。
靠窗的女子动了动眼珠子，瞥向楼道处，随着脚板踏上最后一级阶梯的声音，一位着轻薄白衣的纤细男子出现在了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