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是会说的。我一个老太婆子了……如何年轻得了?”贾母笑着拍拍她的手。王熙凤歪头笑着:“老太太那是成日里自己照着镜子看的惯了,也不会仔细的。我是三四年没得见了定是看的出来了的。”她伸手暗指贾母的鬓角:“我走的时候,就看着老太太这里冒了霜。当时还担忧着呢……不过现在看着,倒是乌油麻黑的。可不是年轻了。”
她语音轻快,话语中带着笑意。倒是让场面很是热闹。对于她,贾母倒是不曾多想过的。毕竟是新嫁进门的媳妇,发生的事情也没得她如何。再说,她身上还牵连着王子腾。眼下元春还没得孕事,只好一个粮道还是不够的。日后若是有了孩子,还得指望王子腾多一些。此时王子腾已经是一品大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重新拿回爵位的可能。她不由得[dei]多想想。
宝玉本来在院子里玩的好,听到丫头来说来了客人。是隔壁府里面的小嫂子,他听着新鲜。又总是听人说,那小嫂子是如何风流出色的人物。也没有披上个东西,就撒欢的从园子一路跑了过来。
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就走了进去。简单的给贾母请安凑近后,入眼的就是一堪比牡丹的美人。他看着眼熟,想了想:“这位姐姐看着可是眼熟,是我们家的吗?”
他这话是问的贾母和自家母亲,但是那眼睛却从未偏离过。王熙凤看他那样子,倒是觉得有意思。此时宝玉不大,七八岁的年纪一身大红的衣服很是可爱。
“这是你琏二哥哥的媳妇,叫琏二嫂子。”王夫人在一边回答。贾母看着他笑着:“喊什么琏二嫂子,我们家凤丫头多么水灵的一个凭的喊了老去。就喊凤姐姐,也大不了多少的。”
宝玉看着贾母,嘿嘿一笑:“我是看着眼熟,觉得以前见过的样子。我是从未见过的,只是突然觉得熟悉。怕是以前见过,我不记得了。姐姐莫要怪我。”他说话乖巧,透着实在。对于宝玉,王熙凤的确是没得什么脾气。这孩子就是个傻孩子,傻兮兮的不说也是个痴货。但要算起来,这整个府里怕也就这么一个干净的男人。
“哎哟……宝兄弟就是会说话。” 王熙凤娇笑着用手帕掩了口鼻:“你那时候年岁还小,不记得也是有的。当时我刚进门子,也就见了你两次还是只打了照面话都未能说得上的。你不记得也是应该得。我刚从江南过来,给你带来了那边的小东西。我看着你年纪小的,就让你琏哥哥给你选了选。说是好的砚台和墨,也不知道你是否喜欢。”
“凭的什么,都是喜欢的。”宝玉呵呵一笑,低头间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突然想到:“那……姐姐有玉吗?”
听到这个问题,王熙凤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笑的爽快,伸手捏了宝玉脸颊一把:“宝兄弟这话说的,这年头我们这等人家谁没个玉啊……石的?只是宝兄弟这个是个稀罕的……”
“稀罕的吗?”宝玉低头拿着自己的玉,皱眉想了想:“大家都没得东西,我要了有何用?”说着有些沮丧。王熙凤想着之前宝玉摔玉的事情上,她笑着交叠双膝:“哎哟哟……宝兄弟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这宝贝啊……还就得独一无二的好。若是大家都有了,那还是宝贝吗?”
她笑着眯起了眼睛,王夫人和贾母对此都很满意。至少,宝玉胸口带的玉不是原来那个的事情,依然鲜少有人知道。她们只是觉得,一方面是自家人知道的本就没几个。更不用说,皇上那里怕也是要遮遮掩掩一番的。
“是这样吗!”宝玉眨眨眼睛看向贾母,贾母笑着揉着宝玉的头看着王夫人:“我就说,只要凤丫头回来,我啊……就不愁这乐呵的事情。”
王夫人在一边点头笑着说是。贾母拉着王熙凤的手:“中午就我们这么几个娘们儿的,陪我喝两杯热闹热闹。”
“那怎么能成啊!”王熙凤笑着看了王夫人一眼:“要我说,怎么也得喝上三大碗才好。”
听着她的笑声,贾母也觉得开心。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热热闹闹的、周围人围绕着的日子。越是年岁大了,就越发怀念当年在宫中看到的那些富丽堂皇,就越发的觉得,自己需要。
午膳很热闹,王熙凤吃了一小碗龙须面算是应了出门饺子回家面的习俗。吃了五杯酒,她感觉有些晕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倒在炕上不想动弹。秋菊一边给她拖鞋袜,一边埋怨:“奶奶也真是的,怎么能老太太说什么就吃了呢。这边的酒水下肚,那是南边的酒比的。”
“不喝你替我喝啊?”王熙凤用脚丫子蹬了她一下:“去给你家奶奶我拿冷水手巾来,这热的。”她用手扇了扇,自己坐起身将身上的外套脱了去,歪在引枕上头。
“可也不能如此啊……这些年奶奶都没有吃过酒。这猛然间吃这么多,如何使得?”秋菊无奈的招呼小丫头进来,拿着湿帕手巾给她净面。
“如果今儿不吃多一些,日后就有的受了。”王熙凤用冷毛巾敷了一会儿额头坐起身挥手让那些丫头下去,拉着秋菊坐在炕边枕着她的大腿:“给奶奶我揉揉额头。”
秋菊听话的温柔的给她揉着额头:“我看,奶奶明日回娘家,怕是又要吃的。”
“那倒不会,我那伯母可不是这等见不得面子的。”王熙凤讥讽笑道:“你看看今儿哪里的摆设,几乎都是老东西了。看着老太太那边,怕也是强撑的繁华。不过我那个姑姑是个惯会拦钱的。”
“我去给那边的二姑娘送东西的时候,看着那里清寡的很。说是大部分已经搬入了园子,只等着贵妃省亲后就搬进去住。只是私下里,听甘草说那边的月钱总是晚上几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园子的事情,拖累了。”
“嗤!”王熙凤嗤笑一声:“还能如何,放例子钱呗。我那个姑姑……”
“例子钱?”秋菊听下手长大了嘴巴,左右四下看看:“那可是要抄家下狱的……二太太……”
“民不反官不揪的。”王熙凤拍了她一下让她继续:“你当这是个事儿?若是日后不出什么事情,那就是每年平添的例钱。只要男人在外面足够体面,私下里这四九城的谁会拿这种针钱线脑的说事儿。”
“那也是损阴德的事情。”秋菊觉得那种事情,实在是做不得。
“唉!”王熙凤叹了口气:“若是有的法子,那些太太奶奶的谁愿意做那个。我那个姑姑跟姑父看起来,也就宝玉出生后那几年还好。眼下他人在外面,下面庶子庶女。上头老太太顶着。她出嫁的时候,嫁妆除去大件也就两三万两的银钱。手中的零碎银钱,怕是连我一年的收益都比不得。那个时候家里三个男孩儿要娶媳妇,我那爷爷如何敢把大笔的银钱花在嫁女儿身上?她眼下,怕也是没的法子了。老太太看着就是个喜欢富贵荣华的。可那需要银子,没得银子那儿来的富贵荣华?”
“说的倒也是。不过这事情,怕也是瞒着老太太做的吧!”秋菊如此想着,那二太太也是个可怜人。
王熙凤闻言,挑挑眉:“也就你这丫头能这样想,老太太是平妻入府的。后来能够挑着成了继室,哪能没得手段。要我说,这事情怕就是知道她也不会问。反正最后遭殃的也不是她,她还想着自家在太皇哪里脸面呢!如何担心这个了。我只是想着,二爷回来怕是要尽可能远离的好。可你看着,整个府后面的宅子,都让他们做了园子不说,怕就是会隔三差五的来喊。眼下我那公公不在,她一个长辈的请了去吃饭,能不去吗?一次推托两次的,还成。若是多了,别的不说就是一个不尊老的名头就会落下来。到时候,咱们家爷还如何考进士?”
王熙凤越说越心烦,没得法子只得闭上眼睛放空脑子不去想。秋菊的手指柔软适中,很快她就这酒劲进入睡梦之中。
第二天,王熙凤早早的起来。北方的四月多了一些寒凉,让她以为过的是公历的四月。不过看着这入了即将入夏的季节还穿着两层衣服,她对于北面的气候很是担忧。
这篇土地不管是雍朝还是宋朝,都是一个农耕为主的国家。如果没有足够的农业生产,那么社会就会发生动乱。她还记得,在她去世前的那个春天。本来是阳春三月的江南金陵,却飘着细碎的雪花。
三月飘雪,误了春耕。到了秋怕是不是涝了就是大旱,南北的气候如此糟糕,这个国家也就没多久了。这让她想起了历史上的明朝。从嘉靖开始,气候就变得不是那么适宜。在海瑞事件中,提及在二月份的时候海瑞上折子怒斥天子的时候,京城下了雪。农历的二月份,在那个时间应该是公历的三四月份。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可北京城在下雪,而有地理志记载,当年的南边湖广一带也是雨雪交加的气候。
俄罗斯和韩国等国家联合的北亚地区历史气候调查的一个纪录片上,曾经明确说过。在中国地区遭受自然气候灾害的时候,偏偏蒙古西布利亚和黑龙江东北地区的气候却越发的宜人。
她对着镜子贴着花细,金色的牡丹做工很是精致。弄好妆容,日头也已经挂上了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