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好被神佑身边的阿鹿给替代了。
于是胖哒抱着阿鹿嚎啕大哭起来。
“佑哥……嗝……鹿哥你说我父皇会不会好起来。”胖哒哭的都打嗝了,眼泪鼻涕同时流了出来。
阿鹿被抱的很紧,很是无奈。
只得伸手拍他的后背,才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胖哒安抚好。
皇后瑰看着这个场景,目光从漂亮的神佑的身上落到了阿鹿身上。
她看得出来,自己皇儿很依赖这个叫做鹿歌的少年。
皇儿之前的信里也提过,鹿歌是兄长,也是他们生舍的舍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鹿歌在操持。
“会好起来的,而且你已经成年了,不要哭,哭解决不了事情,你母后还要你照顾的。”鹿歌很早就体会了失去父亲的痛楚,那时候他还很小,还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妹妹,天都塌下来一般。
回想起来那个场景,还会觉得眼眸酸涩。
鹿哥在安慰胖哒,也在安慰自己。
这样的事情真的很难。
很艰难。
至少胖哒比自己好,他还能见到他父皇,而自己,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不知道父亲死在哪,尸首在何处。
胖哒还有关心他的娘亲,而自己没有。
只是,看着面前眼睛都肿的看不见的胖哒,鹿哥还是又抱了抱他。
因为自己已经长大,足够面对这些事。
而对面的少年,还没有长大,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心来面对这样的事情,昨日他还是个孩童一般天真的人,最想要的是当一个行侠仗义当大侠。
“我不哭,我是大人了。”胖哒一边说,一边用力抹泪。
泪水怎么流都流不完。
而皇后瑰在靠到神佑身上的时候,就再次确认了,对方真的是女孩,是申国的大公主。
作为皇后,她知道那些宫中隐秘的事情。
申国实际的天命之人应该是眼前的鹿神佑,她才是真正的大公主,她是怀胎十几个月才出生的孩子。
一出生就被钉入箱子沉进了圣河底,而她现在居然还活着。
身边还有一群如此出色的少年。
不说那个鹿寻,是连他们熙国都想要的人物,而那个少年鹿五,一看就有大将之风,兄长鹿歌更是沉稳妥帖。
皇后瑰自认眼光不错,鲜有看错人的。
她不是天生聪慧,只是在这个巨大的皇宫里,看了很多书很多奏章,陪着的这个巨胖的男子,听了很多故事。
她知道这个男子,胸中有丘壑,虽然身躯庞大笨拙,实际却是个极其聪慧的人。
他认真的教给她很多很多东西,他看着愚笨,实际很聪明,不仅仅是她的夫君,也是她的先生。
现在他倒下了。
就算有一丝机会,皇后瑰也要尝试。
听到神佑说有药。
神佑把买药的经历重复了一遍,连那老者的语句都是一字不漏的,赫萝鱼,痈肿大心症,皇后瑰心跳都觉得停止了一般,她以前在夫君家的皇书里看到类似的记录。
那时候大概夫君就知道他有病了。
他们唐家人的病。
代代相传。
他云淡风轻笑呵呵的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这时间太刚刚好了,真的是药?还是又是一个局?
皇后瑰思考的同时,也让影卫去调查那卖药的人。
同时招呼了神佑他们。
午餐很丰盛。
外人不知道熙皇已经病危,这也是一个缘故,皇后瑰没有任何异常,除了杀了那几个御医,每日要求的餐点也还是一样多。
熙皇融吃的向来很多,所以要的餐点,也足够神佑他们四兄妹吃。
只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胃口都不是很好。
只是想着老仆石叔的话,胖哒回来后就没有吃东西,神佑想陪着胖哒吃点东西,于是就留下来吃饭了。
平日向来能吃的胖哒,宫里很多菜都是他怀念的味道,他曾经无数次和神佑他们描述这些好吃的。
可是今日,他却食之无味。
他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只是大口大口的吃。
因为鹿哥说了,他已经成年了,他要学会照顾母后,照顾父皇。
他要吃饱了,才有力气。
他和佑哥们一起吃过很多顿饭,这一次是最安静的,最华丽的,也是最不知道味道的。
原来,食物也有不好吃的时候。
吃完了,胖哒才想到。
他很是抱歉的看向佑哥他们。
神佑和阿鹿他们不愿再做打扰,他们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该回去了。
胖哒听到神佑他们要走,很是不舍。
眼睛一酸,险些又要掉泪。
可是想着鹿哥的话,还是忍着不哭了。
只是他的手扯着神佑的袖子,显然很是不舍。
神佑叹了一口气。
掏出了那把断剑。
手柄很圆,很宽,像两个大耳朵。
“给你买的剑,据说是祖皇用过的剑,拿着它,你要像祖皇,就是你的祖父的父亲吧,像他一样厉害。”神佑把断剑递给了胖哒。
胖哒接过了剑,很是高兴,佑哥终于给自己送礼物了。
也很是忧伤,若是父皇醒着,自己可以给父皇看,自己收到的礼物。
吃过饭,胖哒继续坐在了父皇的床边,守着父皇。
不过他的手边,多了一把宽剑,他握着剑,莫名多了很多勇气,没有那么害怕了。
皇后瑰站在外头,听着影卫的汇报,那姓孙的卖药老头消失了。
人人都说认识,实际居然没有人真认识,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
而她手中握着一颗药,透过窗子,她看到了屋子里的两个男人。
那两人,都是她这一辈子最爱的人。
而她只有一颗药。
第338章 阳谋大道
陈学监再次火了。
他踩着一只靴子离开了朝堂。
这只靴子是砸兵部尚书的靴子,把兵部尚书的鼻血砸出来了,所以上头沾着血。
而另外一只靴子,他用来打那个工部的官员,打的太厉害了,靴子给打飞了,飞到了墙上的蜡烛台上。
没法捡回来,他只好穿着一只靴子。
这一次他没有被丢进大狱,虽然有无数人想把他丢进监狱里去。
可是申皇也被他那句话震惊到了。
今日送鹿寻,明日送父母,后日送君王……
想想这个画面,似乎真的有可能发生,申皇只觉得浑身哆嗦。
是气的,也是怕的。
原本那些茶馆喝茶,书肆看书,戏院听戏,自谓是有文化的申国人,开口闭口就很爱议论国家大事,在有心人引导下,都觉得鹿寻应该为国分忧,舍身去荆国,居然突然跟着老国师去云游了,实在是自私自利不应该。
可是在陈学监的话流传出来之后,再没有人好意思这么说。
连御林军的那些少年青年们也觉得痛快。
哪里有用人去换和平的,这和用公主和亲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以往那些人动不动就站在国家大义上去指责鹿寻,可是现在,却没脸这么说了,再这么说,和贪生怕死有什么区别。
就算他们真的很贪生怕死,可是嘴上不能表现出来。
茶馆和书肆的议论声小了,连申皇的沉默了。
原本他也是有那个意思的,听到荆国大军集结,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鹿寻送过去,只是鹿寻是神佑的哥哥,他不好意思这么说,只得让臣子这样提议,他勉强通过的样子。
可是陈学监说了,今日可以送鹿寻,明日后日,最终也可以把他送出去。
申皇觉得很不是滋味。
再次也觉得这个官员很是可恶讨厌,竟说讨厌的大实话。
可是如果不把鹿寻送过去,荆国那十万大军可是实打实的在的。
难道指望自己这些人打仗?
申皇骄傲归骄傲,动不动就在嘴上挂着申国乃天下第一大国,可是说起打仗,心底还是很怵荆国的。
第二日的早朝,很是安静。
兵部尚书告假了,病假,鼻血都被打出来了,请假请的理直气壮。
工部的那个官员却不敢理直气壮的请假,头上缠着绷带,还是戴着官帽来了,只是走路一瘸一拐的。
今日的朝堂气氛有些凝重。
大军已经在跟前了,不管是休整,还是什么,总要拿出个办法来吧。
昨夜,申皇都失眠了,破天荒的没有去胡天胡地,而是好好的去小昭后的昭和宫待了一个晚上。
没有敦伦什么的,就是谈心谈了一夜。
申皇眼底青黑,显然是担忧的不成。
相比之下,那些官员倒是个个气色不错,申皇看到大家的模样,心中更是为之气结。
还真想到,若是真的开战,那些臣子说不定真投降了,把自己送出去。
想到这个,申皇脸更黑了。
“臣有本奏!”在这样静默又尴尬的时候,御史叶荣居然又站了出来了。
他眼角青黑,眼中红血丝密布,显然是根本没有睡。
他站出来,拿着奏章,昂首挺胸。
申皇见到他就讨厌,不过作为皇上不能拒绝臣子的奏章,还是让人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