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的情况。
他已从姬怀瑜口中知道大概。就算现在将人带回去,也还是要找寻办法让其恢复,倒不如先留下来……
对方既然说要让圣子恢复。
就一定会这样做。
于此点, 他还是信得过的。一直以来,他(师尊)之言,从无虚言, 差别在于如何理解、以及未明言的其它。
只待圣子恢复,便能以众信之力,强行开启三途径……
*
血月的预言。
祸国的妖女, 不详的种种……持续在皇帝心中发酵。无论是国师还是教徒的话, 都不能令他完全信服。
但对圣女的话却极其信任。
一来是她本身就有令人不由自主崇拜的圣洁气质, 柔和而高不可攀的傲然。
二来她的话极具引导性, 透着玄机与奥义,在无形中渐渐渗透了皇帝的思想。
三言两语。
就让皇帝相信血月预言是真;但圣教之人也图谋不轨,不可放任其等的行为。
相信国师的说辞是假,实际是为保护那名祸国妖女, 更不可放任此事……
皇帝遂下令让人在城内搜寻、抓捕圣教之人的下落, 若有反抗者。
格杀无论。
而祸国妖女方面。
在大皇子没能将人抓回来后。
皇帝原本是很生气的;气大皇子无用, 带着圣旨与御前金吾卫去, 也抓不回来个小女子;更气国师实在放肆竟敢随意伤人。
不过,在后来被圣女劝住了。
紧接着便是圣旨一道。
分别送到国师府与尚书府中,将早被放下的赐婚一事重提。
因为圣女说,以国师之能,若有心要藏住一个人,想寻到无异于比登天更难;倒不如,以退为进,让国师自己将人找出。
一道赐婚的圣旨。
足以让隐藏在暗处的人再浮出。
……
京城,某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一座环境清幽的小院子里。新买来的丫环、仆妇们在忙活着,都对陌生的环境以及陌生的主子,有些小心翼翼且顾忌着。
就怕不小心触到了主子的霉头,又被发买或者责罚,但很快,她们就意识到这样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新主子,似是个气质清雅的小书生,说话、做事都斯斯文文的。
对谁都和善。
好侍候极了。
“笃笃——”
俩丫环拎着半桶热水敲了门。
“公子,奴婢们将水送来了。”
“进来吧。”
屋里传出清晰悦耳的少年声线。外面的天色已有些暗,因连日都在下雨,以至于推门而入后,都有些不适应屋里的昏暗。
屋里弥漫着一片浓郁的草药味。
半扇屏风后面。
可见的一抹单薄身影,正在沐浴……确切的说,是在泡浴。整个人都没在浅绿色的药水中,夹杂着雾气氤氲更显朦胧。
再个丫环靠近的脚步声入耳。
不知是否错觉。
元华似感觉到了什么而睁眼时。
“公子,要点灯吗?”丫环的询问声恰好在这个时候的响起。
“不用了。”
元华轻道。
只让她们将热水加入便可;因天气入秋渐凉,水温也凉得比较快。她没有伽罗木来确认,不知香味是否消失殆尽,只能求妥协起见而多泡一会儿。
加入小半桶热水后。
水温回暖,方觉得舒服了些,在俩丫环有些害羞的退出去后,她继续靠着浴桶闭目养神。
亦漫不经心的想着一些事情。全当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屋里静谧。
也越来越昏暗。
“哗啦——”
一阵清晰的倒茶声缓缓响起。在静谧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明显而突兀,让元华整个人一僵,睁眼就要破水而出。
但又因为那如涓涓细流般的茶水声,而似有所思的顿了一下。
从声音中听来,她脑海中甚至已有了画面,对方就在她身后、仅隔着一面屏风的桌椅处,漫不经心的往杯子里倒茶……嗯,确切的说是在倒水。她不喜茶,屋里只备了白开水。
能悄无声息进来不被她觉察、却又肆无忌惮任由她发现,感觉不到任何针对或者危机,来者是谁她心里已有猜测。
并且……除了他。
她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阿元去了哪里?”
温柔而带着华丽质感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浑然天成的蛊惑力。
他的声音一落下。
元华又有些无形的压力笼罩;不是怕别的、是真怕他靠近,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穿衣,同时也有说不出的些恼意,这人简直把她房间当成无人之境了?
虽然有些恼他的无礼行为……
但她在犹豫片刻还是回答道。
“寻四皇子。”
他既然在外面坐着没有靠近来。
就先忍忍吧。
“阿元寻他做什么?”他询问的语气,如往常的温柔而魅惑,有半点逼问的态度在里面,也就让元华愿意如实回答。
只是这个问题。
到底让元华微微犹豫了一下,继而轻声反问,“天成王朝的未来如何?对你来说重要吗?”
九君恒没有立刻回答她,但也没有默太久便道:“不重要。”连回应都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这就是我寻上他原因,”元华道:“也是我最初的目标。”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心里不知为何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若要护着天成王朝的未来。
她就真有些难为了……
“你的目标?还是他的目标。”九君恒继续问。尝了一口水、平淡无奇浅且寡淡的口感,让他十分嫌弃的放回了桌上。
元华:“有差别吗?”
反问完她就有些后悔这句话了。
果然……
屏风外边没声音了。紧接着,就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伴随着一股淡淡幽香入鼻。
第149章 为何是我
哗啦——
一片水花飞溅。
伴随一道自水中旋身而起的身影。是极其流畅而迅捷的身法, 乌黑的发丝, 于昏暗的光线下, 扬起一道优美而轻盈的弧度。
似有轻风回旋。
一件素白的衣衫瞬间扬空而起,如在风中舒展开来的经纱般, 下一刻,已然披落到元华身上。在她身影旋落于窗侧的同时,素白的长衫已经穿在身上。
飞扬的乌黑发丝扬扬洒洒落下,溅起的无数水珠散在空气中。
飘扬的衣衫也散落下去。刹那遮住了那一闪既逝的雪白身体。
快到常人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
她立于半开的窗户前, 手指飞快将扣子系上。才扣到一半,抬眸就对上九君恒的目光;他正不紧不慢绕过屏风而来。紫衣敛华, 精美而华贵优雅。
微暗的光线下。
也尚能看清楚他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妖治而魅惑的笑容。
元华想往后退但又忍住了、以及身后就是窗户, 也无处可退,“都是同一件事, 有何不一样?”出口的声音似无异样。
也仍然还是清越的少年声线。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
九君恒也缓缓走到了她面前,抬手轻抚上她的脸庞,十分温柔, “阿元怎会不知呢?”
因为挨得近。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各种味道。药草喷涂夹杂着未散的香, 以及还氤氲着热气的水气,与她本身的味道并不难闻。
“九君恒——”
元华伸手想推开他又推不动, 纹丝不动像一堵冰冷的墙。
是的。
有些冷。
半开的窗外有阵冷风刮进来, 让才从温热水中出来的她, 有些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因赤足踩着冰冷的地面, 也正有一股凉意顺着蔓延而上。
九君恒似很快留意到了这一点, 捉弄般轻捏了一下她的脸,在她注意力被这一捏转移时,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床榻去。
“你……”
突然的失重感让元华不适应,手指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裳,尽管她很快就松开了,仍听到他极其愉悦的温柔低笑声。
元华到底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明显的抗拒或者排斥,直到被九君恒轻轻放到床|边坐着后,“你要让我这样休息吗?”各种草药泡出来的浴水,虽算不上粘稠但也不舒服。
以及,被就这样打断的药浴,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了。
“阿元不介意,我自然也可以……”
九君恒磁性悦耳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与未明言却明显的深意。
元华听得眸光微暗的看向他。
他是要可以什么?
九君恒笑意吟吟的直起身后,便朝门外叫人。本是她院里的,却被他使唤得很得心应手。
很快屋里点上了灯。
浴水也被重新换了一道。丫环仆妇来往的过程中,都对这位不知何时竟出现在自家公子屋里的俊美男子,好奇又意外。
羞涩更不敢直视。
但自然也都不敢多问什么的。
在将该做的都做了后,都退了下去。最后一个掩上房门的丫环,走在外面屋檐的回廊下,吹着阵阵冷风,脸都还在烫……
笼罩着一片昏黄灯光的屋子里。元华坐在床沿看着他过来、知道他要做什么,微微有些抗拒却又没有做出阻止的反应,任由这一切理所当然的发展,是一种很奇怪而矛盾的心情。